第一卷 初入戰場 第四十章 炸牆
我們在這裏每耽誤分鍾都意味著有十幾名甚至更多的戰士要付出生命的代價！
跟著許連長一路在樓房裏穿梭，頭頂上時不時的還會掉下一些水泥塊砸在地上發出沉悶的“崩崩”聲……
也許在以前我還會被這些水泥塊給嚇著，畢竟這些水泥塊小的有碗口那麽大、大的就堪比臉盆……再加上咱們又沒戴鋼盔，一不小心讓它給砸中了那也是個一命嗚呼的結局。但奇怪的是這時的我卻一點都不害怕。
這並不是說我變得勇敢了，也不是說我不怕死了，而是因為我剛剛才見過成片成片的戰士倒在小日本的槍林彈雨之下，剛剛才看到過屍山血海，所以這時看到掉下來的水泥塊就覺得是小意思了。這正是應了那句話：“五嶽回來不看山，黃山回來不看嶽”！所以我相信，總有一天，當我看到更大的場麵的時候，對那滿街的屍體也會沒感覺的！
當然，我倒更希望那一天永遠也不要到來。
在漆黑的樓房裏沒有片刻停歇的左拐有拐，有時穿過大門有時跳過窗戶終於來到了後花園。很明顯這樓房原本是大戶人家的住處，後花園中假山噴泉等一應俱全。當然，這裏頭的花草樹木早就被炮火給炸得一塌糊塗了。
圍牆就在我們麵前，一行人貓低了身子輕手輕腳的靠了上去排成一排蹲在牆角下，往上一看不由麵麵相覷……圍牆上到處都是三角玻璃，如果咱們就這麽爬上去的話，免不了就要讓這些玻璃紮傷……
如果隻是紮傷那或許還算不了什麽，但接下來我們馬上就要投入戰鬥……手被紮傷了就無法準確的射擊無法跟小日本拚刺刀不是？
“方排長……”許連長壓低聲音朝我叫了一聲，並對我使了個眼色。
我心下不由一陣無奈，我知道許連長的意思，又是讓我想辦法嘛？這許連長什麽時候養成這習慣了，一有難題就“方排長，方排長”的……這樣的情況我又能有什麽辦法？
把玻璃敲平嗎？
咱們本來搞的就是偷襲，敲玻璃的話無疑就是在告訴小日本我們來了！
把三角玻璃慢慢拔掉？
那得要多少時間哪？時間久一點對我們也許沒什麽影響，然而在街道上佯攻的兄弟部隊就不知道要多犧牲多少人了。
但現在又能怎麽辦呢？身旁街道處的槍聲和爆炸聲不斷地傳來，其中還夾雜著戰士們的慘叫聲和怒吼聲……這時我才真正體會到“時間就是生命”這話的意思，我們在這裏每耽誤分鍾都意味著有十幾名甚至更多的戰士要付出生命的代價！
這無疑給了我很大的壓力，但無奈的是一時又想不出合適的辦法……
“轟轟……”兩聲巨響，這時突然有兩枚炮彈落在了花園中炸得碎枝樹葉一陣亂飛，於是我不由靈機一動，招手就對手下的戰士低聲叫道：“炸藥包！”
“炸藥包？”聞言老班長等人不由愣了。
許連長也疑惑的朝我望來，接著貓著腰跑到我身旁不放心的問道：“要炸藥包幹嘛？”
“炸牆啊！”
“你瘋了！”許連長難以置信地望著我：“咱們是偷襲，你倒好！用炸藥包炸牆，你是怕小日本不知道我們來了還是怎麽滴？”
“連長！”我不置可否的回答道：“為啥鬼子的炮彈可以炸，咱們就不能炸呢？”
聞言許連長不由一愣，接著恍然大悟的一拍我肩膀道：“好小子，有兩手啊！”
接著朝後一揮手：“炸藥包！來兩個……”
靠！聞言我不由暗罵了一聲，沒想到這許連長比我還狠哪！
“轟！”隨著一聲巨響整片圍牆都被炸塌了一半，但是戰士們全都趴在的地上沒有動，靜靜地等著……
“噠噠噠……”這爆炸聲當然也引起了日軍的注意，幾盞控照燈不約而同的將光柱投到了這個方向，接著就是一片機槍子彈飛瀉而來。但是等他們看清這裏根本就沒人發起衝鋒的時候，很快就轉移了注意力……
原因嘛！其實很簡單，日軍大炮正朝這裏轟炸不是？那在很偶然的情況下碰巧炸塌了圍牆也是有可能的吧！這也是我們想讓小日本這樣認為的，現在看來我們已經成功做到了這一點！
這時街道方向的戰士們又開始新的一輪進攻，於是最後一盞探照燈在倒塌的圍牆上再來回走了兩圈後，終於也轉移了方向。
“上！”隨著許連長一聲令下，隱藏在花園花草裏的戰士們一個個從地上爬了起來，端著刺刀就朝日軍防線摸去。
地上的碎磚亂石的確給我們造成了一些不方便，時不時就有幾名戰士在黑暗中因為落腳不穩而被絆倒在地，然而這時的日軍他們的步槍機槍正打得激烈，他們正忙著將成片成片的子彈射向我軍正麵衝鋒的戰士呢，根本就沒有注意到另一個方向死神已經慢慢地靠近了他們……
對於我們來說，樓上射紮冒出的火花使我們很清楚的分辯出敵人的位置及火力。這不？那有一聲沒一聲的就是步槍，火光不斷的就是機槍，火光還帶著些白煙的就是擲彈向筒……粗略的看了下這棟樓至少有鬼子的一個中隊駐守！
許連長回過頭來朝我們打了個手勢，於是我們很快就以班為單位分散開來朝最底層的樓房掩去……
我帶的是陳大力這個班，老班長有豐富的戰場經驗，李文喜有個聰明的頭腦，就是陳大力比較率性耿直……像現在這樣的近身搏鬥更需要的是小心行事，所以我對陳大力不怎麽放心！
事實也證明我的擔心是有必要的，陳大力來到樓房下挺著刺刀就要往大門裏衝，還好讓我給及時攔了下來！
小日本都是身經百戰的老兵啊，他們能這樣把門打得大開的讓我們進？他們能這樣把後背完全暴露在敵人麵前？後來我才知道小日本都在大門處埋著地雷呢！
帶著戰士們來輕手輕腳的摸到房間的窗口下，鬼子的機槍就在我們頭頂上“嘩嘩”直響，子彈帶著尖銳的嘯聲朝我軍方向飛去……我朝戰士們打了個手勢就抽出了一枚手榴彈，戰士們哪裏還會不知道我的用意，紛紛抽出手榴彈抓在手上等著我的命令。
隨著我一點頭，戰士們幾乎在同一時間拉燃了導火索並在手裏等上幾秒鍾後往甩手一拋就輕鬆地從窗口投了進去……
“特踢爾彈！（日語手榴彈）”
我聽到窗裏的日軍一聲怪叫，機槍聲很快就停了下來。很明顯日軍已經意識到手榴彈就在他們身邊，也不知道他們是想逃跑還是想把手榴彈反投回來，不過不管他們想做什麽都是沒用的，因為緊接著我們就聽到“轟轟”的一陣亂響……
“弟兄們！”我朝戰士們一揮手叫道：“殺呀！”
我得承認自己有私心，因為我不想帶頭殺進去……
不過這似乎很正常，八路軍營級以下幹部是要帶頭衝鋒的，國民黨的部隊可不是這樣。這並不是說國軍部隊指揮官都特別膽小，而是各有各的原因和道理。
八路軍的特點是裝備差、凝聚力強、紀律好、士氣高，所以他們更適合指揮官帶頭衝鋒盡量提高士氣以彌補裝備上的不足。又因為凝聚力強、紀律好，他們的指揮官如果犧牲了在戰場上很快就可以讓下一級幹部頂上。這也是為什麽八路軍打仗往往連長犧牲了排長頂上，排長犧牲了班長頂上，最後連戰士頂連長的戰例也有……
國民黨的部隊就做不到這一點了，國軍部隊大多數士兵都是為了軍餉才當兵的，甚至還些人是抓來的壯丁……他們打仗往往需要軍官甚至是督戰隊在後頭鎮著。這樣的部隊如果指揮官犧牲了能像八路軍那樣用下一級幹部頂？沒有一哄而散就算不錯了！
另外國軍部隊也認為能當上幹部的都是不同程度的人才，都是相對士兵來說更寶貴的資源，所以士兵保護長官似乎是天經地義的。
於是乎，我這個國軍的排長遲幾秒往裏衝其實一點都不奇怪，隻是我心裏覺得有些過意不去而已。
我在窗口旁等了一會兒就端著步槍跟在戰士們的後頭跳了進去。空氣中充滿了硝煙味和血腥味，手榴彈爆開的濃煙在這半封閉的空間裏一時無法消散，使得我們根本就看不清屋內的環境甚至看不到自己的戰友！隻有地上幾聲若有若無的呻呤似乎在告訴我們屋裏的鬼子都已經躺下了。最好是這樣，否則在這裏頭我們根本就分不清敵我……
然而就在這時，黑暗中突然傳來一聲慘叫，接著就是一名戰士臨死前的示警：“有鬼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