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飼養他,保護他。
江頌的出現像一劑定心丸, 撫平了天域遠景項目組這兩天的膽戰心驚。
晉元集團的總裁親自跑來公司接人,這倆人什麽關係暫且不論, 動點腦子都知道, 最起碼合作肯定崩不了。
目送完兩人一前一後出門,有人唏噓不已,“我靠, 居然還關心設計師吃沒吃午飯?這是什麽二十四孝好客戶,我怎麽遇不到?”
耿灣灣瞬間收起老母親般的笑容, 不屑的瞥了那人一眼,“蠢,難怪沒女朋友。”
無辜的吃瓜群眾表示,“???”
而另一邊, 膽戰心驚的人換成了阮眠。
他跟在江頌身後,時不時偷偷瞄一眼他的大黑臉, 一聲也不敢吭。
不就沒吃飯讓抓著了嗎?
他也不明白自己到底在慌什麽,可莫名其妙的就是覺得理虧……或者說,看江頌不開心,心裏難免不是滋味。
話說回來, 他到底是從哪兒分辨出的江頌在不高興?明明沒有表情,但就是能感覺到他氣哄哄的。
不過他到底在氣什麽啊?還不是他們方案催的太緊,沒時間吃飯。
阮眠畏畏縮縮的低著頭琢磨小心思, 琢磨的分外出神, 快到門口時,江頌停下步子轉過身,還沒來得及開口, 阮眠一個沒反應過來, 緊急刹車, 左腳踢右腳兩腿拌蒜,直直摔向江頌。
江頌顯然也沒反應過來,本能的伸手接住他。
還是那種熟悉的香味,懷裏的暖意透過黑色襯衫變成奇怪的磁吸力,引誘著阮眠的嗅覺和神經。
甜美的窒息感讓他魂不守舍。
人對美好的人和事天生渴求,貪婪且得寸進尺,江頌就像一塊擺在麵前的冰激淩蛋糕,精致,美觀,冒著點冷氣。
你不知道蛋糕有沒有毒,也不知道如此昂貴的蛋糕有沒有底氣去吃,但你知道……味道一定很香甜。
江頌握住他的胳膊,扶他起來,低頭的瞬間有燈光劃過眸子,又清又亮。
“想什麽呢?”
阮眠心裏有鬼,眼神來回閃躲,拖著調子應的心不在焉,“沒…沒什麽。”
江頌靜靜地看著他,許久,修長的手指撩開他額前散落的發絲,很快又收了回去,“別想了,我替你撒氣。”
阮眠愣了愣,方才明白江頌大概是想岔了,剛想解釋,寫字樓的自動玻璃門被打開,一陣寒風裹著驟雨前的沉悶濕氣撲了進來。
“這鬼天氣!”阮眠忍不住嚎了一嗓子,抱住雙臂打了個哆嗦。
下一秒,一件西裝外套劈頭蓋臉的扔了過來,蓋在他腦袋上。
“不吃午飯,天冷也不加衣服,你怎麽長這麽大的?”
阮眠默默的拎住衣領,將它從頭上扯了下來,頭頂再度立起數根呆毛,“你說你…剛才幹嘛費那勁給我整理頭發?”
江頌的表情終於鬆快了點,隱隱有些笑意,伸手把那亂糟糟的幾根理順,“在這等著,我去開車。”
*
昨天睡了一整個白天,導致生物鍾紊亂,夜裏沒能合眼,這會兒困勁上來了,阮眠蓋著江頌的衣服,整個人蔫蔫的,貓在副駕駛打瞌睡。
他這幾天有點熱傷風,再加上急火攻心,估計是開始發燒了,可他不敢量體溫,生怕知道自己真的生病了就柔弱的不行。
嗓子裏火燒火燎的很不舒服,阮眠輕咳兩聲,皺著眉心偏過頭,將座椅向後放下些,給自己找了個舒服的姿勢,昏昏沉沉的望著窗外。
“你是不是怕我心情不好,才特地跑來的?”
江頌沒說話,算是默認。
阮眠順杆爬,翻過身掙紮著戳戳他的大腿,“你都不說話,哪有這麽哄人的?”
“想要我說什麽?”
“說點什麽都行,太安靜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江頌正在身邊的緣故,阮眠突然不想再繃著,整個人頹下去,明明是要別人說話,自己先嘀嘀咕咕的開啟話嘮模式,“Lay了,真的Lay了……累就算了,還煩。”
“怎麽天天就這麽多破事呢,當初有什麽想不開要幹這行,當設計師真的太苦逼了。”
“好多事情根本不能琢磨,一琢磨日子沒法過了。”
“……不過不當設計師也不會認識你。”
“哎哎,江頌,要不我去開挖掘機吧?好歹是個手藝人,一技傍身千金在手……我來看看那個培訓班……”
眼瞅著他掏出手機即將付諸行動,江頌終於聽不下去了,空出一隻手奪下作案工具,塞進扶手箱,“人家讓鏟兩斤土,絕不多一兩,你能行嗎?”
大概是覺得還不夠打擊人,他又添了一句,“而且以後都是自動駕駛,要你幹什麽?”
“拱火是不是?”阮眠拿外套蒙住頭,絕望的悶聲哀嚎,“那我還能幹點什麽?去晉元樓下攤煎餅怎麽樣?你的員工打八折。”
江頌絲毫不留情麵,“城管會沒收你的三輪車。”
阮眠,“……”
阮眠,“要不去當扛屍工?聽說年薪五十萬。”
江頌,“就你那個小破膽,省省吧。”
阮眠撇撇嘴,“不試怎麽知道呢,總要嚐試才能知道自己到底有多慫。”
“……你還是歇會吧。”
車內再度歸於沉寂,一絲陰鬱從江頌臉上一閃而過。
他突然有種詭異的想法。
如果阮眠真的因此身敗名裂一無所有,也就不用再那麽辛苦的工作,自己完全可以好吃好喝的養著他,隻要他開口,想要什麽都可以給他。
給得起,也願意給。
昨天他和耿灣灣聊了很多,聊到阮眠醉酒時被拷打出的悲慘童年,聊到他病重的母親、混蛋一樣的父親,聊到他究竟為什麽視財如命,為什麽從來不願談及感情。
耿灣灣難得正經,“幸運的人一生在被童年治愈,不幸的人一生都在治愈童年,他啊,隻是在害怕,縮在小被窩裏,別別扭扭的隻是為了保護自己。”
有些防備就像繭子,原本的柔軟一點點被磨到堅不可摧,久在黑暗之中的人乍看見火光,自然隻會覺得耀眼,生怕被灼傷。
他想飼養他,保護他,可是喜歡一個人,更是尊重和愛護,竭盡所能的成全他所想要的一切,尤其是夢想,而不是為了一己之私折斷他的羽翼。
江頌把奇奇怪怪的想法從腦子裏趕走,自嘲般笑了笑,再一轉頭,阮眠已經歪著頭睡的七葷八素。
他好像睡的並不舒服,時不時煩躁不安的拱拱身子,嘴裏也不知道在嘟囔些什麽,聽起來不怎麽友善。
江頌越看越覺得不太對勁,伸手貼了貼他額頭,觸手滾燙。
微涼的手背貼著皮膚,舒服的很,阮眠哼唧一聲,伸手抓住他的手腕,與此同時,緊緊裹著的外套從身上滑落。
江頌二話不說抽回手,在前麵路口調了頭。
阮眠迷迷瞪瞪的睜開眼,“哎?怎麽了?”
江頌冷血無情的瞥了他一眼,“你在發燒。”
阮眠摸摸額頭,“……”
糟了,好像又生氣了。
*
阮眠絲毫沒有話語權的被拉到醫院,抱著一兜子藥,又被拉回了江頌家,裹著小毯子,窩在沙發上等袁阿姨燉梨熬粥。
江頌倚在門邊接起電話,摸出從阮眠那沒收來的煙,低頭點了一根,聲音壓的很低,“畢弘,公司叫名裝易墅,查他們的稅、營業執照、消防資質,還有,看看有沒有訴訟糾紛,順便曝光一下。”
電話那頭的人哈哈笑了兩聲,“多大的仇?這麽缺德。”
江頌陰沉著臉,“這就缺德了嗎?”
“你幹脆給他買下來就是了,有仇報仇有冤報冤。”
“那種破公司誰要買?”
“好好好,沒問題,包在我身上,隻是沒想到而已……這到底是誰啊?這麽上心,也不帶來給我看看。”
江頌回頭看了阮眠一眼,後者盤坐在沙發上用腦袋頂著毯子,抱著靠枕來回晃悠。
袁阿姨端來雪梨川貝燉冰糖,阮眠接過去剛吃了一口,臉立馬皺的像顆話梅,蒙著頭撒潑打滾寧死不從。
“再等等吧。”江頌頗為無奈的揉了揉額角,“先不說了,有人鬧脾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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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
幸運的人一生在被童年治愈,不幸的人一生都在治愈童年。
出處實在找不到…非原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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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都在愧疚中發誓一定要好好碼字,可是九月十月真的忙的要命,晚上回家累的爬不起來…十一月之後就是淡季,要沒飯吃了,現在算是屯糧Qv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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