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隊門口來了一個女孩子,從天亮等到天黑(揭秘④)

那之後的事情,慕彥沉隻模糊記得,受傷的他被趕到的救護人員抬走,漸漸失去意識的目光中,那一個房子,都是忙碌的人,忙碌的警員,忙碌的醫院人員。

屋裏躺在地板上的男人,屋外受傷的婦人,還有那個被血染得看不清麵容的女孩子,都不見了……

……

再後來,他因傷不得不在寧城留下住院,雖然沒有傷到要害,但是傷口多,擔心自己還在病中的父親知道了會擔心而導致身體再度出問題,他沒有讓任何人透露,獨自在寧城的醫院住了一段時間,家裏人卻以為他已經提前回到了北方城市的部隊中,後來他知道,自己父親還為他的突然不告而別生了一陣子的氣。

……

從往事的回憶中拉回思緒,慕彥沉多少有些感慨,但是看到還坐在自己麵前的許明山,他又想起了重點。

“記得,那件事算是我進部隊之後,第一次麵對那麽棘手的情況,還挨了不少的傷口,當然記得。”

“隻是,你怎麽突然提起那件事情來?”慕彥沉神色仍是疑惑。

許明山淺笑著搖搖頭,感慨:“該說是是緣分呢,還是天意呢——”

“彥沉,雲汐就是當年你救了的那一個女孩子,你都不記得了?”

慕彥沉一怔,望著許明山,說不出話。

好一會,他才找到自己的聲音,喉間輕動—鈐—

“你說……雲汐,就是當年那個一樁案子裏被我救下的女孩子?”

許明山認真點頭:“是,就是她。”

“……你,你怎麽就知道,你怎麽確認的?”慕彥沉有些無法相信,依舊望著許明山,期待著他給自己一個更確定的回答。

而他的手,扶在椅子邊上的手,卻已經不覺握緊,心髒的地方,也開始跳得是那樣地快——

“就不說我跟東海剛到寧城的時候,在市中心遇到的那一個給我還東西的女孩子,到底是不是雲汐吧,隻說你給我看的,弟妹的照片——”許明山開始道。

“你知道,想要記起一些事情卻記不起來是很痛苦的,我就跟自己擰上了,偏得想起來才覺得舒服,我想呀想,唉,自從那年的爆炸案之後,我的耳朵不行,好像記憶力也有點影響——我真是想了快一晚上,都沒有想起什麽來,最後怎麽睡著的自己都不知道。”

“一直到今天一起來,突然就那麽靈光一閃,記起了一些畫麵,我也擔心是不是自己記錯了,也不敢馬上跟你說,自己上網查了好久,才找到關於當年那一起案件的新聞,確認,沒有錯了。”

“彥沉,雖然當初那件事情是發生在寧城這兒,是在你回來探親的時候,我沒有跟你在一起,但是你的英勇,去看望你的領導回來都有跟我們傳達講述的。你知道,我們也不能擅自離開,就隻能等著你傷好回去,再好好表揚你——可是誰知道,你剛傷好回到隊伍中,就接到了家裏的噩耗,又馬不停蹄地趕回了寧城,再接著,我就沒有能再見過你——”

“你那時候一直表現優異,又立了功救了人,少校的軍銜都要下來了,唉……想想真是可惜。”

“重點,我讓你說重點,怎麽知道就是雲汐的?”

慕彥沉的臉色很認真,心裏很著急,他隻想知道,當年的那個女孩子,到底是不是雲汐。

“哦,重點來了,重點來了——”感慨了一番的許明山回歸正題。

“在你接到父親突然去世的消息,再次趕回寧城的時候,我們部隊門口,來了一個女孩子,纖瘦嬌小,看著就是十七八的模樣。”

“五官漂亮,就是臉色很蒼白,也一直沒有什麽表情,天天站在門口,也不說話,站崗的戰友都在討論,她到底是誰,要找誰。”

“她的目光總是在門口進出的人當中搜尋,好像尋找著什麽,後來有人上去問,她到底找誰。她說,她要找慕彥沉。”

“因為那時候你已經不在部隊裏了,他們不明情況地又不敢跟上級說,就來找我,因為知道我跟你關係好,於是我才出去,見到了她——”

……

回憶裏,那一年

“明山哥,外麵有個女孩子,站了好幾天了,刮風也好,下雨也好,就一直站在外麵的樹下,看著我們大門的方向,站崗的天天都看到,都在討論著呢,後來他們上去問,那女孩子說,她要找慕彥沉。”

一個小夥子跑過來,跟許明山說。

“找慕彥沉?”當時的許明山皺眉,“他不在部隊裏呀,家裏有事,回家去了——我出去看看。”

那一天,下著小雨,聽說了事情的許明山小跑著出大門口,果真看到了他們所說的那一個女孩子,一身白裙,站在大門旁的一顆大樹下。

他跑過去,“小姑娘,你要找慕彥沉?”

麵前臉色蒼白的女孩子輕點個頭:“是,我想找他。”

“可是,他現在不在呀,回家去了。”不知道這女孩子到底什麽身份來曆,也不像本地人,許明山沒有把慕彥沉的情況說得很詳細。

“那,他什麽時候回來?”女孩子的聲音很輕。

“這個,我也不是很清楚,他家裏有事兒呢,要不,你先回家去吧,啊,下著雨呢,別著涼了。”

看著這麽一個小姑娘,眉間有愁緒,當時的許明山以為,隻是單純的愛慕慕彥沉的一個女生而已,畢竟慕彥沉長得帥氣,真的很受女孩子喜歡。

那時候的她聽了,沒有多說什麽,卻仍是不肯走,那時候的許明山年紀也輕,沒有太多的耐心,看著勸不動,就轉身回了門裏,不再理會。

但是那之後,還是聽說,天天她都在門口等。

一直又過了幾天,聽說那個女孩子還在,從天亮等到天黑,許明山想,不會是她以為他那天說慕彥沉不在的話是騙她的吧,所以才一直不肯離開?

於是他又出去,打算再好好勸勸,告訴她慕彥沉真的不在這兒——

“小姑娘,我說的都是真的,慕彥沉他真的回家去了,家裏出了大事兒,你別在這裏等了。”

“那他家在哪裏,能告訴我嗎?”她問。

許明山為難,因為怕給自己兄弟添麻煩,於是說:“你叫什麽名字?”

“我叫雲汐。”

“他家在哪具體不清楚,反正是寧城,他真的不在這裏,沒騙你。”許明山繼續勸。

自稱叫雲汐的女孩子,看著許明山一會,那目光,是在思索那話的真假,最後,她輕輕點點頭,終於轉身離開。

許明山望著她逐漸走遠的背影,說是因為單相思想來等慕彥沉的吧,怎麽才十幾歲的姑娘神色中有那麽深的愁緒?

那之後,果真,她再沒有出現在他們的大門口了,而慕彥沉也再沒有回到部隊裏。

許明山在一次巧合之下才知道,來等慕彥沉的那個女孩子,就是那一起案件中被慕彥沉救下的唯一一個活口,卻一直沒有機會跟慕彥沉說起這件事,就那麽,隨著時間的推移,被遺忘在曾經的時光中——

……

慕彥沉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聽完許明山對於曾經的那些事情的回憶的,他隻感覺到,自己的胸口,呼吸好像都不是很順暢——

雲汐就是當年那一樁案子中唯一的幸存者?

就是被他救下的那一個纖瘦的,滿身是血以致都看不清模樣的小女孩?

他說不出此刻心裏的感覺,他已經震撼到腦子都沒辦法好好思考。

“難道這些雲汐自己都沒有跟你提起過?當年那麽大的事情,想想她在大門口天天等,起初以為隻是喜歡你的人,後來她走了,我得知就是被你救下的人,想想蠻可憐,她千裏迢迢找到那裏,就是想要謝謝你吧。”

慕彥沉倏地從椅子上站起來,“我現在去找她——”

語調,都有些不自然地僵硬,似乎隱忍著什麽情緒。

還沒等許明山回話,他已經旋身離開,大步走了出去。

下樓,往院子裏去取車,慕彥沉此刻隻有一個念頭,隻想要盡快見到雲汐——

啟動車子的時候,手機卻響了起來,拿起來看,一個不認識的號碼。

他接起來,那邊聲音溫和帶著些著急:“請問是慕先生嗎?”

“我是。”

慕彥沉回答,聽著那邊的聲音有些熟悉。

“我是小汐的嫂子陶安,我現在聯係不上她……有點擔心,想知道,她現在是不是跟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