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權霜猜得不錯,權凜在得到權霜手機定位的那組IP地址後就著急忙慌地趕了過去,她的手機被扔在了一個路邊的草叢。
倆人撿起手機後轉頭又去調了那條路上的監控,查到了一輛路過的出租車,從車窗裏隱約看到了權霜當時昏迷的半張臉。
隨後根據沿路的監控追蹤那輛出租車到了海東新開發區的物流集中點,之後由於監控缺失的緣故隻能看到那輛載著權霜的出租車大致去的方向。
此時已經快要十一點了,沒有監控,他們隻能猜測出大致方位和可能藏匿的地點,然後加派人手全力搜索,權凜收起那根漆黑的拐杖走起路來比葉念棠還飛快,驚詫了後者。
陰冷潮濕的車庫裏,樸叔將手背在身後,就站在權霜麵前,長了皺紋的老臉上布滿了冷意。
樸叔顯然沒有被權霜的話給唬住,給旁邊的幾個大男人使了個眼色,然後轉身離開往外麵走,還不忘留下一句話:“動作麻利點。”
權霜的心沉入穀底,那幾個男人越來越近,腳步聲在耳邊猶如地獄裏惡魔撒旦的低語,那扇門緩緩地關上,連最後一絲月光都要阻擋。
她徹底空洞了,靈魂像被上了鎖,一絲恐懼感悄無聲息地爬了上來,占據了瞳孔和心髒,隻能低聲喃喃自語:“不要過來……你們不要過來。”
樸叔雖然大張旗鼓,但下的指令確實隻是讓他們輕微教訓和嚇唬一下麵前這個女人,並沒有實質性的侵犯她,但是他們不知道,權霜患有幽閉症。
在這樣漆黑又陌生的環境下,權霜連抵禦的能力都沒有,握緊了小石頭的手緊了又鬆,鬆了又強迫自己緊,眼看著麵前的身影越來越大,越來越近,她強忍著使上力氣揚手放肆一甩。
幾顆小石頭從手心迸射出來撒向幾個男人,但是無濟於事,反倒招來了其中一個男人的怒火,他眼角一道疤,在窗外照進來的月光下格外猙獰醒目。
“他娘的……”
那人額角被砸中吃痛於是低聲咒罵了一聲,看向權霜的眼神也格外凶狠,掄起一個拳頭就要砸過去。
權霜下意識閉眼,腦子越來越沉完全感受不到任何力道砸在臉上的疼痛,隻是意識開始渙散,被恐懼包圍,然後不斷下沉,再下沉。
在即將徹底陷入昏迷的前一秒,她好像從幽暗的環境裏抓住了一道光,男人柱著在黑夜裏壓根看不到形狀的拐杖,從外麵一步步朝自己走來,然後自己麵前那兩個膘壯大漢被打倒。
“別過來……別過來,滾啊!”
她的精神有些錯亂,甚至產生了幻想,在權凜將黑色西裝外套裹在她身上,蹲下來伸手想去抱她時,權霜突然埋頭張口咬在了權凜的手臂上。
白色襯衫沾了一口牙印的唾液,權凜吃痛卻沒有吭聲,隻是皺了皺眉頭,撩起半截袖腕,白皙肌膚上很清晰的一排牙印錯落有致。
葉念棠從外麵衝進來的時候就看到權霜陷入一副半瘋癲的狂狀,壓根不像一個正常人,他一臉的不明所以地望向權凜,遲疑了片刻出聲詢問:
“嫂子她……怎麽回事?”
權凜沒有回答,周身冰冷的氣息讓周圍的溫度下降了幾個度,然後直接起身一個公主抱將她橫抱起來放進了自己車裏,給葉念棠丟下一句話:
“人我先帶回去了,不牢葉先生費心了。”
權凜帶來的人也離開了,就剩下葉念棠一個人留在這裏處理後事。
葉念棠目瞪口呆地望著漆黑車庫裏雜亂的一切和漸漸消失在視線裏的一男一女的背影,隨後暗自忒了一口唾沫,單手插褲兜,另一隻手掏出手機來打了個110。
“喂,這裏發生了一起綁架案,地點在……”
權霜的幽閉症發作的很突然,並且因為已經很久沒有被誘發過,這次發作起來比以前還要嚴重。
尋常患者隻是恐懼和緊張,最多胸悶氣短無法呼吸,但是權霜不光是心理層麵,再加上抑鬱症的原因,就連精神層麵都受到了一定的牽連。
被接入權家的時候,權霜整個人的意識都處於癲狂狀態,也許是因為權凜抱著她走出那個黑暗的小車庫,除了權凜之外拒絕任何人的接近。
幸好在權家幾乎沒人會關心是不是多了個一個人,權霜表麵上做了權家的女兒,實際上也不過是個被利用來進行商業競爭的工具,在權家連自己的房間都沒有,還是權凜將她帶回了為自己添置的新房間。
權家對權霜來說是一個陌生的地方,剛被權凜放上床,陌生的恐懼感和前所未有的緊張又襲上了她的腦海,於是大腦不加指揮讓她下意識地伸手抓住了準備起身去打電話叫醫生的權凜的衣角。
“別走……”
被抓住的男人身形微僵,緊接著聽到背後軟糯又虛弱得不成樣子的女人的聲音,下意識地就將她同過去驕傲又倔強的樣子在心裏做了個對比,得出的結論令他的心為之一顫。
這樣強慘的對比給人帶來的衝擊感是極為激烈的,以至於讓權凜冰冷的心底某處發了燙,然後像被打了一拳的棉花糖塌陷柔軟下來,鬼使神差地轉身坐在床邊,有些別扭地輕啟薄唇:“別怕,我不走。”
不知道權霜是不是有意識地接受到了權凜的安慰,雖然冷冰冰的,但是在這個時候格外的堅定又有力量,她呼吸平穩下來,手指也慢慢出現了鬆動。
察覺到緊抓著自己衣角的手指出現了鬆動的跡象,權凜沒有急著起身離開,那雙寒潭般的冷眸緊盯著**嬌弱的人兒。
牆上的掛鍾滴滴答答地走著,不知道過去了多久,權凜隻覺得自己的手臂被她壓著無法動彈到麻木,才挪開了目光,伸出另一隻手輕輕地掰開她的手放進溫暖的被窩裏。
如果此時此刻權霜的意識還在清醒著,估計要被權凜這番小心翼翼給驚呆,不管什麽時候什麽地點,隻要他在的地方從來就代表著“危險”二字,體貼和溫柔這種專門用來形容屑祁年的字眼出現在他身上可以說是罕見到稀有。
權凜並不知道自己的舉動給旁人帶來多大震撼,以至於自己的貼身助理壓根不敢往這邊瞧,生怕等自己的BOSS反應過來扣了自己的眼珠子。
黑色西裝外套已經重新被穿在了他的身上,還是先前披在權霜身上的那件,即使沾染了他最不喜歡的那種女人的香水味,也沒有隨手換一件新的。
他從裏襯衣的兜裏掏出黑色手機來,撥通了自己的私人醫生的電話,“夏宇,來權家一趟。”
簡短的幾個字,像是天生發號施令的掌權者,那頭長頭發紮成流行小辮的中年男人還沒來得及問,就聽到電話裏傳來嘟嘟的掛斷聲音。
“小王八崽子,每次都是這樣!”
被稱作夏宇的小辮子男人身穿白大褂,正好準備給一個患者做檢查,雖然嘴裏咒罵了一句,但還是不忘一邊換衣服收拾自己的“小寶貝”工具箱,一邊跟旁邊的同事說道:
“我去有點事,你幫我去三室那邊做個檢查,回來請你吃飯。”
“八成又是權家那位吧?”同樣身穿白大褂的醫生同事一邊埋頭悠閑地看著自己的小視頻一邊抬頭看了一眼急匆匆準備離開的夏宇,像是看穿了什麽一樣調侃道。
“就你多嘴。”夏宇是個靦腆的男人,隻有在忙工作的時候還算自在,跟單位同事也談得來,雖然年紀三十多了,但麵對同事的調侃還是不免耳根一紅,特別是在提到跟權凜有關的事情時。
“好了,走了走了。多謝哈!”夏宇用最快的速度收拾好,背上自己的寶貝工具箱就往外麵走,不忘回頭禮貌道謝。
同事朝他比了個OK的手勢,順帶用一口不太流利的英語回應開口:“no problem.記得,我要糖醋排骨!”
夏宇到權家的時候是權凜的助理去門口接的,這讓他好一陣詫異,每次都是那小王八蛋親自來,這次派了個小嘍囉,真是越來越不把自己當回事了啊?
助理帶著夏宇徑直往權凜的房間裏走去,期間有傭人路過看到來人沒有半點神情變化,怎麽說自己也算是客人了,他們甚至沒有表示歡迎的意思。
但是在碰到權臻和大夫人邀請來的人時一個個卑躬屈膝點頭哈腰的,隻是一路上的所見所聞,夏宇就大致明白了。
權凜剛來權家沒多久,家裏的下人未必就認這位新來的石愣子少爺,更何況家裏還有大夫人在,更是沒有人敢主動去二少爺那裏獻殷勤了。
可想而知,權凜雖然得到了名義上的承認,但在這權家過得並不怎麽樣,甚至可以說地位就是顯而易見的低人一等,寄人籬下。
夏宇一路來到權凜的房間後還想開口好好吐槽一下替他抱不平,但在看到**臉色蒼白嘴唇泛烏的女人後,當即就將準備脫口而出的話咽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句詢問:“她怎麽會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