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嘟嘟——”
撥通的電話響了好幾聲,一直處於無人接聽的狀態,權霜有些慌了,萬一裘菲菲出了什麽事情,她一定會悔恨終生。
且不說這個,裘菲菲是裘老爺子心裏的寶,這要是因為她的緣故出了意外,她自身都難保。
接連著打了好幾通電話,那邊一直沒有任何回應,她沒有關機,也沒有欠費,就是純粹的,不想接。
在權霜緊張憂慮的時候,屑祁年臉上的神情一直沒變,他習慣了無論遇到什麽事情都從容淡定,雲淡風輕。
當然,唯一的特例就是權霜。
權霜說要出去一趟,屑祁年說送她,權霜看了看屑祁年眼睛裏掩飾不住的疲憊,還是拒絕了。
“你加班到這麽晚,還沒好好吃飯呢,我一個人可以的,你先去吃飯,好好休息。”
屑祁年看著他,目光深沉地盯著權霜的臉,讓後者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她知道屑祁年是不會答應讓她一個人出去的,一旦用這種眼神看著她,十之八九是內心堅定拒絕。
於是權霜停了停換鞋的動作,還是改了口:“晚上不安全,你送我吧。”
頓時,屑祁年原本還三分陰霾的臉明朗起來,嘴角都不自覺帶著樂嗬,三十歲的男人笑起來竟然有點像得了糖的小孩。
但是屑祁年是個不喜歡情緒外露的人,不管是悲傷難過還是快樂都喜歡壓在心底臉上總是一副淡淡的溫煦,就連心裏開心得意也要將上揚的嘴角收斂三分。
然後權霜穿好鞋子,就看到一個一米八幾身形單薄的大男人臉上洋溢著愉悅又盡力克製讓自己看起來平淡無常的樣子,在注意到她的目光後又渾然不自在地轉身去開門率先出去。
“走啦——”
屑祁年有的時候還是會讓權霜想到一些過往,不經意間的小動作,一個根深蒂固的小習慣,都和當年那個走在操場和她散步的少年如出一轍的明朗。
這讓權霜愣了愣神,就在這刹那,屑祁年已經走在前麵了,想到裘菲菲的緊急情況,權霜腦海裏的想法瞬間蒸發到無影無蹤,眼下最要緊的還是找到她。
黑色奧迪從小區裏駛出,順著權霜給的位置的導航直接開去了那家餐廳,這個時候已經是深夜十一點了,但那家餐廳掛著24h營業的牌子,在權霜和屑祁年趕到的時候依舊燈火通明,小情侶的網紅打卡餐廳顯得尤為浪漫。
站在門口的迎賓服務員看到一輛價值不菲、奢華氣派的黑色奧迪停在門口的時候,不由得想起了白天裏那位藍眼睛的英俊男人。
服務員抱著驚愕又疑惑的心理,也不知道今天餐廳門檻到底是鑲了什麽金子,頻頻貴客出入,要知道這家餐廳雖說網紅,但比起那些上流的星級餐廳還是差了好幾個檔次的。
越是麵對身份尊貴的人,服務員們越是將謙卑做到了極致,小心翼翼又謹慎地跟了上去,脫口早已培訓好的行業話語,問來客是幾位。
“抱歉,我是來找人的。請問一下你們今天有接待過一位長相混血,金色微卷短頭發的男人嗎?”
屑祁年臉上神色淡淡,問起話來溫文爾雅又文質彬彬的樣子,給他多金的形象又成功鍍了一層圈粉的魅力。
“還有一雙藍眼睛,應該很好認的。”想到葉念棠最明顯的特征,權霜又著急補充道。
那服務員幾乎不經思考就順其自然地想到了那個傍晚時候來店裏等了快要一個多小時結果菜都沒點就走了的男人,實在是他太過招搖灼目了,沒有人會記不住。
果不其然,聽到屑祁年和權霜的形容,服務員很快就恍然道:“下午是有一位先生,與您的描述基本相符,但是他在這邊待了一個小時左右就離開了。”
他們關心的不是葉念棠,而是跟葉念棠一起在這家餐廳的裘菲菲,權霜立刻搶先追問道:“那他身邊是不是還有個女孩?二十出頭的樣子,你知道她在哪兒嗎?”
“這……我隻負責門前的迎賓工作,不是很清楚,要不我帶您去問問我們裏麵負責點單的同事?”
門口的服務員搖了搖頭遺憾道,在得到權霜點頭同意後還是把他們領進了餐廳,招呼來另一邊剛收完盤子的一個女服務員。
“小秦,傍晚的時候你在這邊有沒有注意到一個藍眼睛的男人,還有一個二十出頭的姑娘。”
被喚作小秦的女服務員紮了一個標準的丸子頭,袖子挽了半截,剛收拾完一個空桌被叫到,她就是下午陪在裘菲菲身邊安慰的兩個女服務員之一。
小秦看了看被帶進來的屑祁年和權霜,倆人一看就地位不凡,和下午那兩個折磨人的“祖宗”有錢程度應該不相上下。
她點點頭,躬身把手裏的碗筷放進推車的籃子裏,這才起身擦了擦手回道:“我記得,下午他們進了一個包廂,還是我服務的。”
“這兩位是來找他們的,有什麽事情你們說。”領他們進來的服務員自覺沒事便主動從對話裏抽離,轉身回到門口自己的崗位上繼續招攬顧客。
“方便找個地方說一下嗎?”店裏人很多,即便是到了深夜十一點,還是有大批的情侶喜歡這樣共度良宵的浪漫,所以難免噪雜,屑祁年主動開口,抬眸對那位叫小秦的女服務員道。
小秦帶著倆人去了其中一個無人的包廂,仔細看,正是下午葉念棠和裘菲菲所在的位置,她指了指那圓桌的一側。
“下午的時候我給那位先生安排了這間包廂,後來來了一個女孩,很漂亮,應該就是你們口中說的那位。”
“那你知道那個女孩現在在嗎?我是她朋友,他們下午可能有點誤會,現在找不到人,所以我們很擔心就過來找了。”
權霜環顧了一下四周,幾乎能夠身臨其境感知到當時的狀況,葉念棠本性不壞,但是個莽撞的人,他說的那些話氣話也好真話也罷,就連她都聽不下去,何況當事人裘菲菲。
服務員小秦想了想,又道:“難怪了,那位先生先走了,隨後來的小姑娘趴在桌上哭了一陣,叫了一大桌子菜,吃完之後大概九點的樣子,也離開了,但是去哪裏,她沒有說。”
最後的聯係也斷了,權霜隻覺得心裏萬分煎熬,又氣又悔,一個小姑娘這麽晚能去哪裏,要麽就是回家,要麽就是回學校。
但是在他們出來找的過程中,屑祁年安排了人去查了一下,她是既沒有回家也沒回學校,可以說是處於下落不明的狀態,這是很危險的,權霜生怕她再遇到自己上次遭遇的危險。
就在倆人處於萬般無解的思緒下,小秦又突然想起來了什麽似的,開口道:“我還出去送了一下她,看她駕車的方向,應該是往鴻萊高架那邊去了。”
鴻萊高架走的人少,但路段危險,走那條高架的幾乎都是直往駿陽湖濕地,得到大致方向的屑祁年正準備開車帶權霜往那邊找,但還沒動身權霜的手機鈴聲就響了。
掏出手機打開一看,竟然是裘菲菲打來的。
“喂,菲菲,你現在在哪?我過去找你。”權霜又驚又喜,聲音都帶著激動的顫抖,能打來電話至少說明人沒事。
結果對方一句話就讓權霜的心跌入了穀底,電話那頭是一道陌生男人的聲音,磁性又溫和。
“請問您是她的什麽人?機主出了車禍現在在寧海市中心醫院急診室。”
一句話就讓權霜的心跳到了嗓子眼,她動了動唇瓣,隻覺得嘴唇都幹澀得像枯萎的小河。
“我……我是她朋友。她現在怎麽樣了?”
“還在搶救。您有她家人的聯係方式嗎?如果有的話麻煩您通知一下她的家人來醫院,我解不開她的手機,隻能撥通她屏幕上的未接電話。”
男人的聲音溫和沉穩,他穿著白大褂,看了眼病**因為車禍而落了傷還在進行止血搶救的女孩,直到權霜那邊慌亂的聲音傳來:“好,好,我馬上。”
電話掛斷,急診手術室裏穿著白大褂的醫生護士頻頻從這頭跑到那頭,一會兒鑷子一會兒消毒液。
男人把手機放下換了雙幹淨的醫用手套,小護士很快過來用戴著手套的手小心翼翼地將手機放進消毒隔離袋。
裘菲菲出車禍的消息是屑祁年打電話直接傳達給裘老爺子的,大概是裘老爺子已經睡下,是老管家接的電話,聽到消息後幾乎是第一時間就安排人送裘老爺子去了醫院。
等到權霜趕到醫院的時候,也恰好碰到風塵仆仆趕來的裘老爺子,幾人打了個照麵,她顯然地看到了裘老爺子滄桑老臉上的疲憊和急迫。
“一起吧。”幾人目光相撞,目的點是同一個,權霜率先開口道。
裘老爺子沒說話,但算是默認了,一起來到了那個男人所說的一樓急診科,谘詢了前台的護士很快找到了裘菲菲所在的手術室。
醫院的廊道裏很安靜,特別是在這樣凝重的氛圍之下,裘老爺子心亂如麻,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在走廊裏徘徊,旁邊的老管家也是憂著臉出聲安慰。
“您別急壞了身子,小姐一定不會有事的。”
怎麽能不急,裘老爺子就這一顆獨苗,平日裏當寶貝似的供著,一點苦頭都不給她吃,如今出了這樣的大事情,孫女躺在手術室裏生死未卜,他又如何能安得下心。
雖然心裏是這樣想著,但是裘老爺子還是把心底的憂慮和焦躁硬生生斂去了幾分,他點點頭,沉著聲音顧自安慰:
“這孩子福氣大,會沒事的……會的。”
突然,裘老爺子這才想起來什麽似的,注意到待在一邊安安靜靜的權霜和屑祁年,他攙著拐杖走上前,盯著她。
“你是怎麽知道我孫女在醫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