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棣荊微微挑眉:“小蒼菊?”
褚棣荊像是不理解一般,頗有興味地問道:“為何要養一盆小蒼菊?”
黎言是為了送給路遠星,但是他既不能如實回答,更不想回答他,便敷衍似的道:
“秋冬時節,除了**還能養什麽?”
或許是黎言很久沒有跟他這樣放鬆似的相處了,褚棣荊不禁也輕笑了一聲道:
“既然這麽喜歡養**,那朕讓內府多送來些品種,給你種著玩玩。”
褚棣荊用的並不是疑問的語氣,而是肯定的語氣,黎言頓了頓,還是低低地應了一聲。
他已經疲於反駁褚棣荊了。
再說,這根本就不是什麽大事,送來一些盆景而已,黎言收了也沒什麽。
他答應了之後,褚棣荊好像心情不錯的樣子,他淡淡地吩咐了鍾牧傳午膳便去了正殿。
黎言遲疑片刻,便跟他一起去了正殿。
他不知道褚棣荊這時過來的目的是不是就隻是要用午膳。
但因為褚棣荊在,黎言一頓飯用的索然無味,隻眉眼低垂著看著一桌子的飯菜,提不起胃口。
褚棣荊自然也發現了,隻是黎言向來胃口不好,他隻以為今日也同樣,所以並沒有多想。
午膳過了之後,黎言便覺得褚棣荊該回去冷冷,但是他沒有,褚棣荊讓鍾牧搬來了些折子,還是擱置在原先那張桌子上。
黎言看著那些折子頓了頓,臉色遲疑似的淡漠著,周身的氣息都沒有那麽放鬆了。
褚棣荊的目光一直黏在他身上,自然也發現了這點,他沒有做什麽,隻是等鍾牧處理好那些折子之後,略有些迫切地吩咐他:
“你下去吧。”
“是。”
鍾牧坦然地退了出去,褚棣荊像是再也忍耐不了了似的,在黎言不解的視線裏徑直向他走來。
在他進來之後,黎言刻意的忽視中,褚棣荊早已沒了耐心。
他看不慣黎言這樣冷漠的樣子,也看不慣他遍地自己。
方才不過是因為有外人在,他忍著沒有說什麽而已。
黎言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被褚棣荊一把抱住了。
被裹進一個溫暖的懷抱,黎言遲鈍地僵硬了幾秒,待他反應過來時,剛想掙紮,就聽褚棣荊在自己耳邊低語道:
“言言。”
“……”
黎言要掙紮的動作驀地怔住了,他若是沒有記錯的話,這是褚棣荊第一次這樣喚他。
之前,褚棣荊要不什麽都不喚,隻用眼神就催促他過去,要不就是冷冷地喚他“黎言”。
但是這次,褚棣荊低沉的嗓音像是會蠱惑人心一樣,他不明白自己為何突然就停止掙紮了。
在遇到褚棣荊之前,路遠星和族人也都是喚他“言言”的。
這個稱呼,黎言已經很熟悉了,但從褚棣荊的嘴裏被念出來,黎言就覺得心裏有一股莫名的悸動。
好像有什麽溫暖的暖流流過心裏,並開始抽絲發芽一樣。
“言言。”
褚棣荊雙臂緊緊地環在黎言背後,連帶著他的腦袋也像是靠在黎言肩膀上一樣,他歎息似的語氣重重地砸在黎言心裏。
距離那晚他將黎言強製留在太極殿,已經過了將近兩日了。
褚棣荊忙著公事,沒有來看他,也沒有讓黎言過去,他怕黎言會繼續怨他。
可是今日,大概是因為那件婚服,褚棣荊也是真的想黎言了,便趁著思念過來了。
黎言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他好像覺得褚棣荊這樣的舉動,不是在怪他,也不是在禁錮他,而是如同思念一般。
“朕知道錯了。”
褚棣荊緊緊地闔著眼睛,徹底將自己的重量都壓在黎言肩膀上。
同時,自己溫熱的胸膛也緊緊地貼著黎言,好像黎言是自己可以依靠的人一般。
而黎言在聽到褚棣荊的認錯時,差點覺得自己的耳朵出問題了。
要不然,人怎麽會聽到褚棣荊跟他認錯呢,褚棣荊這樣的人,真的會跟他認錯嗎?
黎言這樣懷疑的同時,褚棣荊又重複了一遍,他察覺到黎言沒有反抗,便緩緩張開了自己那幽深的眸子,緊緊地盯著黎言的眼睛,嗓子艱澀地道:
“言言,上次……是朕錯了。”
黎言怔怔地看著褚棣荊的眼眸,在這一瞬間,他好像覺得,褚棣荊若是真的對一個人動了情,大概也是這樣吧,他應該也會用這樣深情的眼睛看著那個人。
不過,黎言不覺得,褚棣荊會真的對自己動情。
良久,黎言才找回了自己的嗓子,他緩緩地道:
“是……是我先做錯了事,你懲罰我也是應該的,我……”
黎言的話還沒說完,他忽地就垂下了眸子,自嘲似的道:
“我本來就是個男寵,你想怎麽做便怎麽做,更何況,你下月便要大婚了,到時候……”
到時候,你跟皇後伉儷情深,一定會把我忘了的。
黎言在心裏默默地想著,褚棣荊把他忘了,對他來首應該是好事,但是黎言不知道自己為何一想到褚棣荊會把他忘了,心裏就一陣難受。
可明明褚棣荊把他忘了,他才好出宮啊,不是嗎?
黎言無暇多想,褚棣荊就皺著眉頭,又將人抱了緊了些。
雖然褚棣荊知道,這件事黎言早晚會知道的,但是他沒想到,黎言這麽快就知道了,他不僅知道了,還……
幾乎可以說是毫無反應。
明明不該是這樣的,按褚棣荊的預想來說,黎言應該會怪他。
怪他為何這麽早就立後,怪他為何都要立後了還不放自己出宮。
但是褚棣荊完全沒想到,黎言竟然隻是淡淡地說了出來。
“言言……”
褚棣荊欲言又止地看著黎言脆弱的眸子,他想安慰黎言,但是他也清楚自己無論說什麽都改變不了自己必須要立後的事實。
褚棣荊心裏清楚,黎言隻能更清楚,他依舊垂著眸子,緩緩地道:“你若是覺得自己錯了,那就放我出宮吧。”
褚棣荊頓了頓,避而不答道:“以後,朕不會再那樣對你了,也不會逼你做那樣的事了。”
“……”
黎言淡漠地扯了扯嘴角,心裏忽然生出一股無力來,他早就該想到的,褚棣荊什麽都可能會做,除了放他出宮。
罷了,總歸還有路哥哥願意帶他出宮。
“言言。”
黎言分神的期間,褚棣荊緊緊地抱著人,額頭抵著黎言的額頭,語調纏綿似的喚他,黎言這才抬起眸子看著褚棣荊。
褚棣荊憐惜似的握住了黎言的手腕,仔細地檢查著。
而黎言,就這麽看著他的眸子,是他的錯覺吧,要不然他怎麽會在褚棣荊眼裏看到後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