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夠了?”白森的聲音聽起來非常疲憊,看著酒醉的徐芝芝,起身倒了杯茶水,遞到女兒手中,看著女兒一臉強裝的歡笑,心中疼的厲害,這個女兒,究竟是堅強還是脆弱,她人生中第一次失敗就失敗在她以為她一直不會失敗的感情上麵。“喝杯茶,這個時間,在家裏,你唱不唱歌,都代表不了什麽,沒有必要。”

徐芝芝盯著父親,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哭得傷心至極,白夕瑤和白小曼站在一邊,不知道做什麽好,隻得呆呆的站著,白夕瑤一點也不喜歡此時客廳昏暗的燈光,好像做了什麽虧心事,大氣也不敢喘一下,憋的她很難受。

“我去看過陸與榮了。”白森平靜的聲音聽起來毫無起伏,“他對我非常的客氣,也很有禮貌,像是個陌生的男人,和車禍前完全不同。”

白夕瑤終於無法忍受客廳裏暗黃的定光,走到開關處,按亮了客廳中間的吊燈,將它們開到最亮,立刻,整個客廳亮堂了許多,角落裏最深處似乎也充滿了亮光,所有的陰霾突然間消失殆盡,大家的心情立刻敞亮起來。

白森抬頭看了一眼小女兒,有些意外,燈光也可以如此溫暖?怎麽一直沒有想到,一直把自己埋在昏暗的燈光裏,心情也壓抑的厲害,原來,一個小小的細節也可以改變心情。

“很好,這樣一開燈,心情舒服了許多。”白森微笑著,語氣聽來也溫暖了一些,“謝謝”

白夕瑤沒有吭聲,在沙發上坐下,抱著一個橘黃色的抱枕,盤腿坐下,有些累。

白森沒有多說,把目光重新轉向一直哭泣的徐芝芝,猶豫一下,說:“他確實不記得你了,也就是說,以前抑製劑喜歡你的陸與榮在那次車禍中其實已經消失,這個陸與榮是完全不同的一個人,你再怎麽努力也於事無補,明白爸爸的意思嗎?不管甘心與否,不管情願與否,他和你已經完全屬於兩個世界。”

徐芝芝隻是哭,不說話。

“說一下,你們姐妹三個準備如何活下去?”餘雪琴突然開口說,聲音中充滿悲哀,“你們一個個都帶著厭世的表情,是不是都打算用死來證明你們隊感情的忠貞?!”

白夕瑤看著自己的父母親,低下頭,他們是自己的父母,給了自己生命,有時候,自己的感受瞞得過任何人,瞞不過自己的父母。

“到底是這些生命中出現的男人重要?還是你們自己的生命和你們的父母重要?”餘雪琴麵容蒼老了許多,失去了往昔的從容,才幾天時間,家中出現了這麽多的變故,她沒辦法再從容,“不過是個寡情薄意的男人,不過是忘了過去的男人,不過是個心有所屬的男人,值得你們如此嗎?你們才多大,後麵還會遇到許多的優秀的男人,卻為了這幾個不值得的男人,要死要活,又哭又鬧,值得嗎?”

徐芝芝哭聲未止,哽咽著說;“媽,我知道,我知道陸與榮不好,我也知道我這樣很沒出息,可是我就是沒有辦法不傷心,不生氣,我沒辦法讓自己很開心的看到他對別的女人好!我就是沒辦法,這個時候,我是不孝順,沒出息,可是,我就是沒辦法,沒辦法。”

白小曼和白夕瑤都低下頭,徐芝芝說的不錯,明知道是錯的,明知道這樣不好,可是,就是沒辦法,忘記!

餘雪琴一窒,想說什麽,又咽了回去,在明亮的燈光中閉上眼睛,慢慢的平息著自己的情緒,孩子們這個時候,讓她心疼的厲害。

“媽媽心裏很難受。”餘雪琴喃喃的說,“看到你們這個樣子。一點忙也幫不上,心裏真是很難受,想哭卻哭不出來,你們還年輕,相信媽媽,你們以後會有更好的選擇,他們不值得你們這樣,一個心裏沒有你們,又不願意用時間去培養的男人,真的不值得你們這樣。”

“媽,我們知道,給我們一些時間,也許慢慢會好。”白小曼輕聲說,手腕上的傷隱隱作痛,很奇怪,在醫院的時候,並不覺得疼,現在卻隱隱的痛起來,好像在提醒她,她曾經的行為。

白夕瑤想哭哭不出來,她是真的準備放棄生命來成全司馬的幸福,她對得起父母嗎?她不知道,隻知道不舍得讓司馬難過,想讓叢意兒回來,而她相信,她是唯一可以成全司馬的女人。

清晨的風,很冷,空氣中清冷清冷,冷得讓人受不了住,難得這個時候寒流來得如此突然,沒有下雪,沒有下雨,甚至沒有刮很大的風,陽光也很好,但就是冷,冷得人整個身體從骨頭裏冷到血肉。

站牌前,很少的人在等候,白夕瑤站著,微低著頭,看不清她的表情,隻是覺得整個人很寂寞。

“白姑娘。”一個聲音響起。

白夕瑤抬起頭,看到甘南從車內探出頭來,微笑著打招呼,臉上帶著暖暖的笑。

“早。”白夕瑤輕聲應了句,一股涼氣撲在唇上,有些不舒服。

甘南看著白夕瑤,有一種奇怪的感覺,他突然希望,麵前這個女孩子會是叢意兒來生,她們如此的相似,這種微帶些漠然的味道,眼底眉梢的寂寞都很像,她和他記憶中殘存的印象有著許多的吻合。

“今天溫度很冷,要去上班嗎?”甘南溫和的說,打開車門,笑笑說:“來,我送你。”

白夕瑤遲疑一下,想要拒絕,卻看到周圍人羨慕的眼神,這個時候,可以不必在寒風中等候公交車,可以坐開著暖氣的私家車,真的是一件幸福的事。頓了頓,她坐進車內,立刻被溫暖的氣息包裹。

“吃過早飯了嗎?”一個溫和平靜的聲音在白夕瑤身後響起,把白夕瑤嚇了一跳。

回頭,看到坐在後座的司馬,麵帶微笑,沉穩的眼神,靜靜的看著她,那份親切讓她忍不住想要落淚,這個男人,是否真的重過親情?為了他,一個心中並沒有她的男人,放棄生命,成全他與另外一個女人的幸福,值得嗎?

“在家吃過了。”白夕瑤低低的聲音,輕輕的說。

司馬臉上始終帶著溫和的微笑,語氣也始終淡淡的,透著關心。“臉色看起來不太好,是不是昨晚休息的不好?白小曼的傷應該沒有問題了,不必擔心。至於徐芝芝,她和陸與榮的事情,我可以再想想辦法,或許可以通過催眠讓他盡量回憶起過去。”

白夕瑤一愣,詫異的看著司馬,他不是不肯答應的嗎?

司馬輕輕一笑,“我們難得有緣相遇,有些事情,也不必一定固執不放,如果意兒可以通過你傳達一些訊息給我,我就應該可以為你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不過,人為的讓陸與榮想起舊事,卻不知道可不可以讓他重新有當時感受,以他此時的心情感受,隻怕不會再愛上你二姐。至於白小曼,她和杜輝的事情,就比較容易些。”

白夕瑤輕輕點點頭,“謝謝,有些事情,要他們自己麵對解決,幫不上忙的,我也知道,此時,就算是讓陸與榮想起舊事,隻怕隻會讓他心生厭惡之感,他心中對二姐已經沒有愛意和留戀,他此時就如我媽媽所講,隻是個陌生人,說不得愛或者不愛。偏偏姐姐這個時候發現自己愛著他,隻能說緣分已經錯過,怨不得誰的。”

到了白夕瑤工作的單位門前,車停下,白夕瑤下車,安靜的道聲謝謝,圍攏好衣服,進到單位。

目送白夕瑤離開,甘南輕輕歎了口氣,“白姑娘是個好姑娘,單純善良,可惜您心中有了娘娘,否則,也是一段良緣。”

司馬沒有吭聲,看著車窗外,過了一會,聽他慢慢的開口說:“她和意兒確實有許多相似之處,但是,就算是我真的欺騙自己,相信她是意兒的來生,她也始終是個別人,不是意兒,如果她真的是意兒就好了,可惜,不是,所以,我沒辦法用全心去接受,哪怕喜愛上一絲一毫,想到意兒,就會心疼,她讓我心中有一絲溫暖,但,意兒卻是我的生命全部。”

甘南沒有說話,他懂得主人的苦。

白夕瑤再好,也隻是白夕瑤,不是主人心中最愛的意兒。如果可以接受,早在意兒出現前,早在他還是大興王朝的軒王爺的時候,他就已經左擁右抱了!在意兒出現之前,他是寂寞的,在意兒消失後,他是寂寞的,他最快樂的光陰,就是有意兒的時光,那麽深刻的留在生命中,無法抹去。

“主人,如果愛是件痛苦的事情,就不要勉強了,我們就好好的對待白姑娘吧,她是個好姑娘,沒有愛情的緣分,念在她和娘娘的相遇,我們也當好好的待她,她還年輕,還有大把的時間,她可以再愛上別人。”甘南輕輕的說,“如果您決定離開,我們就離開吧,您在,對於白姑娘來說,是一件太痛苦的事情。”

司馬看著車窗外,早已經看不到白夕瑤的身影,想到要離開,心中竟然有隱約的痛,說不出來為什麽,但是,他離開,或許白夕瑤可以過得開心些,如果沒有他的出現,此時,她和歐陽清也許已經有了美滿的婚姻,而不是如今的糾纏,三個人都痛苦。

三個人都痛苦?他也痛苦嗎?司馬有些意外的問自己,難道不僅僅隻是矛盾?

看到白夕瑤進來,高媛頓了一下,考慮一下,僵硬的開口說:“白夕瑤,到我辦公室來一趟。”

白夕瑤剛要坐下,就被高媛的話嚇了一跳,她的神思有些恍惚,看一眼一臉擔心的桑心柔,沉默的跟在高媛後麵走進高媛的辦公室。

“坐。”高媛口氣依然僵硬的說,“我有事要和你說。”

白夕瑤坐下,高媛的辦公室開了暖氣,很溫暖,手開始有些溫暖的感覺,從司馬的車上下來的時候,僅僅走到辦公室就凍透了,此時,再走進溫暖的房間,暖意慢慢的回到身上。

“聽說你二姐住院了。”高媛簡單的說。

白夕瑤沒有抬頭,僅僅點了點頭,輕緩的語氣說:“已經出院了。”

有一回高媛沒有說話,就在白夕瑤以為她不會開口的時候,她卻突然開口說:“聽江萍說,她懷孕了,是不是佳林的孩子?”

白夕瑤仍然微垂著頭,這個江萍消息倒是蠻靈通的,她是怎麽知道的?難道她一直在“關心”白家嗎?是的。

“她打算怎麽辦?”高媛的口氣開始有些起伏。

白夕瑤簡單的搖了搖頭,“不清楚。”

“她是不是要生下孩子來,然後要挾佳林娶她?!”高媛惱怒的大聲說,“她休想,佳林是個好孩子,怎麽可以娶她那樣的壞女人!”

白夕瑤抬起頭,盯著高媛,一字一句的說:“她沒有你這樣卑鄙,而且,拿孩子說事,你擔不起這個孩子的名分!”

“你什麽意思?”高媛氣惱的盯著白夕瑤,但在白夕瑤看似平靜實則淩厲的目光下卻不由自主的擔心起來,這個女孩子,看起來如此的溫柔瘦弱,但是,卻有著讓她不安的力量。

“牟佳林是你眼中的寶,二姐也是我們白家的唯一。”白夕瑤強壓著怒氣,“告訴江萍,少管我們白家的事情,免得大家撕破臉皮,單單一個徐芝芝,就足夠她應付的,你也安生些,如今,大家隻是陌生人,你沒有權力說三道四,孩子如何,輪不到你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