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與榮有些不太耐煩的回答:“想起來如何?想不起來如何?好吧,就算是我曾經瘋狂的著迷於她,現在這個時候,我想不起來,再說,有什麽用?說實話,現在,你要是讓我相信我是愛她的,幾乎是不可能的,那種淺薄的女人,我怎麽可能著迷並且喜歡呢?”
桑心柔有些愕然的看著陸與榮,歎息著說:“男人要是無情起來,真是可怕。愛的時候,她就好像天使,不愛的時候,她就變成了魔鬼,陸與榮,要是某一天,你突然想起來舊事,真不知道你是要哭還是大笑?!算了,我是沒有辦法了,不過,陸與榮,我有句話要告訴你,你現在不再喜歡芝芝姐了,我還是沒有辦法喜歡上你,以後如何,隻有天知道,反正是我知道我喜歡的是桃子不是你,你不要勉強我,也不要為難你自己,我們隻能是朋友,現在你可以回家休養了,我的關照也就到此結束了,好嗎?”
陸與榮很自信的微笑著,說:“心柔,我們是注定的一對,不論你怎麽想,你是屬於我的。”
“才怪!”桑心柔撇了一下嘴,不屑的說,“你真當自己是騎著白馬的王子不成?我呀,還就是不喜歡你這樣的男人,太簡單,沒意思,而且,你的故事就像電影一樣演在我的眼前,怎麽可能再與你有故事?我們走吧,估計手續已經辦妥了,還是回家乖乖的休息吧。”
手機響起,桑心柔低頭看了一眼,笑了笑,說:“是夕瑤,好久沒有她消息了,難得她會主動約我,我還以為她隻守在司馬身邊呢,好了,不和你聊了,我要約會好朋友了,有時間再聯係。”
陽光下,白夕瑤看來有些許憔悴,人也淡淡的憂傷著,微笑看著有些勉強,才幾天不見,她怎麽成了這個摸樣?
“夕瑤,怎麽了?”桑心柔有些擔心的問,“才幾天不見,你怎麽突然變得這樣憔悴,好像大病初愈?出了什麽事情了嗎?這幾天在單位沒有見到你,聽高主任說,你一直請假,專心於舊址的文章,發了幾篇文章過去,我有看過,寫的很好,難得高主任也會誇獎,嗬嗬,不會是讓文章累著了吧?”
“沒有了,隻是休息不好。”白夕瑤微笑著,語氣聽來不是特別的專心,好像整個人一直在走神,“對了,有時間嗎?我想約你一起逛街,好久沒一起逛街了,天氣越來越涼了,想買些漂亮衣服穿了。”
“好的,這簡單。”桑心柔爽快的點頭,又一想,“對了,你不是要和司馬結婚的嗎?不用操辦婚禮需要的事項嗎?有時間逛街?還是準備買些漂亮的衣服結婚後再穿?”
麵對桑心柔的問題,白夕瑤隻是語氣平淡的說:“婚禮已經取消了,我突然發現,我並不愛他,隻是一時的著迷,他對我也是一時的新鮮,僅此而已。”
桑心柔大睜著眼睛,想說什麽,卻被白夕瑤拉著胳膊一起走進一家商店,在各種商品麵前走來走去。
小憶看著逛了一天的白夕瑤和桑心柔走進一家咖啡店,在臨床的位置坐下,有些不解的問甘南:“她是怎麽了?怎麽突然拒絕和主人的婚事?”
甘南搖了搖頭:“不知道,她也沒說什麽,隻是給了主人一個電話,說要取消婚禮,主人說,這是她第三次說起,之前有說過兩次,主人隻以為她是一時情緒使然,並沒有在意,但是,這一次電話之後,主人說,應該是真的要取消了,主人說,這樣也好,免得耽誤了她一生的幸福,其實,主人並不愛她,隻是一份憐憫。”
小憶長出了一口氣,惋惜的說:“我還以為,白夕瑤可以讓主人心動一次,哪怕假的,表麵的,也可以獲得一絲溫暖,但結果卻是這樣,真是令人傷心,不過,不嫁也好,主人心中隻有娘娘,容不下別人,就算是白夕瑤真的嫁了,也不過是一個傷心。其實換了是我,也會傷心的,你看主人選得新房,根本就是遠離飲香食府的地方,就算是結了婚,估計主人也不會住在新房的,白夕瑤也就是獨守空房,算了,我們瞎操心,真是皇帝不急太監急。”
甘南沒有說話,很奇怪,白夕瑤給他的感覺,從一開始就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說不出來,也許是容貌,也許是氣質,總有和叢意兒類似的地方,小憶不過見了叢意兒一麵,在婚禮的時候,而他從一開始就在主人和叢意兒的故事中,他記得一些模糊的畫麵。
可惜的是,當年的藥物讓他們通通書去了清楚的記憶,包括主人在內,蕊公主和太上皇等所用的藥實在是狠毒,縱然是萼公主用盡全力也沒能徹底解除藥性。
主人竟然無法清洗的回憶起他所愛的女人,在漫長的歲月中,何其悲哀。
他們用了一切可能讓主人忘記,但結果是,之人用了全部力氣重新想起,如果主人可以忘記,或許會幸福些,甘南難過的想。
隨著陽光的消失,空氣越來越冷,走在街上,白夕瑤忍不住收緊了雙肩,風吹起她的頭發,她豎起衣服的領子,圍好圍巾,把自己藏在人為的包裹裏,奢望一絲溫暖,她走的路是通往舊址的,她知道,今天是歐陽清一個人當班,如果隻有他一個人在,她便可以嚐試著接近舊址中的靈魂。
和桑心柔分手,獨自在一家酒吧呆了一個小時。喝了點酒,微微有幾分醉意,她沒有把握,不知道要如何才可以接近靈魂,她隻是知道,隻有她可以接近藏在舊址中的叢意兒的靈魂,她希望可以遊說叢意兒與她交換,由她呆在舊址,叢意兒回到陽光下。
有人在對麵搖搖擺擺走來,遠遠的看得到醉意,和隱約的歌聲。那聲音熟悉的很,讓白夕瑤停下了腳步。
這個時候,這個地方,看到徐芝芝,一點也不奇怪。她隻在醫院呆了兩天,就死活不呆下去,回到家中,回複了混亂的生活。她打定主意要讓腹中的小生命消失,她不可以流產,她就盼望著這個小生命自己消失,這個小生命根本就是個錯誤!
看到站在自己麵前的女子,有些眼熟,歪著頭,盯著看,路燈下,光線恍惚,看不太清楚,隱約有張清秀的麵容,微有些淩亂的頭發,有幾縷頭發垂在額前,讓眼神在頭發後麵隱約到不真實。
“你,你是,哪位?好麵熟,麵熟呀!”
笑容在徐芝芝臉上凝固著,有點卡通,不太真實,眼睛中無助和悲傷,麵上的笑容卻嫵媚動人。她是個美麗的女子,精致的美麗,卻沒有棱角,美得毫無感覺。
白夕瑤覺得自己沒有要的去勸解別人,她自己的選擇本身就是悲哀的,她怎麽可能勸解別人幸福快樂呢?她隻是靜靜的站著,靜靜的看著自己的姐姐,那樣嫵媚動人的笑著,那樣傻兮兮的歪著腦袋,認真的盯著自己看。
“你,你是,夕瑤?”徐芝芝終於認出麵前的女孩子是自己的妹妹,咧開嘴,笑著,揮了揮手,這麽冷的天,她竟然隻穿了一件貼身的毛衫和短裙,黑色的襪子緊緊的貼在腿上,高筒的靴子有閃亮的裝飾扣,在路燈下,有隱約的,嘲諷般的光澤。
白夕瑤點點頭,仍然不說話。
“我喝多了,是不是?”徐芝芝伸出手,抓住白夕瑤的手,她的手冷的像冰,手指上的戒指抵在白夕瑤的手心中,有隱約的痛意。“我像個傻瓜是不是?哈哈,我是個傻瓜,是個天下第一號的傻瓜,一個為了自己不值得的男人,一個從來不喜歡的男人掉眼淚。那個陸與榮,那個大笨蛋,那個白癡,有什麽好,有什麽好?讓我徐芝芝為他傷心難過?!——他不知道,他忘了,他已經一點也不記得我,是不是?他根本不知道我是誰,是不是?哈哈,不認識,竟然不認識我,那個從小就跟在我屁股後麵,給點陽光就燦爛的家夥,他竟然不記得我,就是一場車禍,那小子,竟然就不記得我了!”
白夕瑤低下頭,姐姐沒有忘記,沒有忘記那個她從來不放在心上的男人,那個陸與榮,卻已經忘得幹幹淨淨,你記得徐芝芝何許人也!
“為什麽不說話?”徐芝芝生氣的吼,“你幹什麽不說話?”
“說什麽?”白夕瑤慢慢的問,語氣中有無盡的悲哀,“姐,我無法說同情,無法說幸福,所以,不說,隻聽。”
“你有司馬,你不是一直最愛那個男人的嗎?你怎麽可能不幸福?你應該有大把的同情心給我!”徐芝芝斜著眼睛看著白夕瑤,一臉的醉意,模樣有些滑稽,寶藍的眼影在路燈冷清的光線下有些駭人,“我最恨你這種裝著幸福扮可憐的女人,幸福就幸福,不幸福就不幸福,裝什麽裝,和大姐一樣虛偽,為著一個虛偽的已婚男人要死要活,不要以為我不知道那個傻女人自殺的事,我們在一家醫院,這點事情瞞不過我,隻不過為了母親脆弱的靈魂著想,不說,否則,她會被我們姐妹三個煩死!”
白夕瑤心中隻有歎息,人,總是在別人的事情上明白理智,換了自己,就全部一塌糊塗!
“說話呀?!——”徐芝芝霸道的喊。
“我們沒有未來。”白夕瑤平淡的說,“我們隻是偶遇,擦肩後,各走各的,他有他愛的人,我有我的生活,不過這樣罷了。”
徐芝芝盯著白夕瑤看了半天,突然哈哈大笑起來,笑的流出了眼淚,白夕瑤並不理會她的瘋狂,伸手攔了輛出租車,把她拉進車內,她已經渾身冰冷,一直在哆嗦。對麵前的司機說出地址,任由徐芝芝在小小的後車座空間裏身子扭來扭去的表示反抗。
到了家,付過車錢,再把醉意越來越重的徐芝芝弄進家中,客廳裏亮著燈,光線昏暗,父親母親坐在沙發裏,不出聲的看著電視,電視的聲音是客廳裏唯一的聲音,單調,乏味。白夕瑤開門的聲音在此時聽來竟然是生動而溫和的。
歎息一聲,今晚,她失去了一個機會,麵對家中這樣冷清寂寞的氛圍,她狠不下心來,如果此時拋下了父母,他們會如何?
白小曼也已經由醫院回家,房門沒有關牢,隻亮了一個床頭櫃上的小燈,照得見她隱約的麵容躲在暗花的被褥下,眼中有隱約的淚痕,露在外麵的胳膊穿著長袖的衣,遮住腕上的傷。聽見外麵聲音,坐起來,披了件外衣出來。
徐芝芝突然大聲唱起歌來,她並沒有完全醉,她還有殘存的清醒,看到父母,看到客廳昏暗的光,一室的寂寞和無助,讓她突然間怕到想要哭,隻有唱歌,隻有醉意,可以掩飾所有。
白夕瑤無聲,扶徐芝芝在沙發上坐下,心中洞悉一切,卻說不出話來,連淚也不敢流。
白家,是怎麽了?怎麽會突然變成了這個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