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節 最後的準備
方新教授道:“蘭達,那個毀掉瑪雅文明的人,同時他晚年又成為瑪雅文明的開拓者和探索者。”
亞拉法師道:“不,古格王的態度和蘭達的態度還是有明顯的不同,從譯文中可以看出,打一開始這位古格王對使者和使者帶來的信物就抱著崇敬的態度,或許是在使者的要求下,他才不得不將完整的經文拆分開,遣人送走。當使者離開或是辭世後,他就不顧一切的想將那經文找回來,因為他知道,這部經文,是我們藏人自己編撰的,文化瑰寶!如果大天輪經是四方廟裏的文獻精華,或是索引目錄,那麽它也是包含了宗教、文化、農貿、商業、科技等各方麵的書籍。或許說,真正完整的大天輪經,便是囊括了古代吐蕃、唐朝、印度全盛時期方方麵麵的,一部百科大全書!”
敏敏歡呼雀躍道:“太好了,那部經書在哪裏?說不定能從裏麵找到更多有關帕巴拉的消息!”
亞拉法師笑道:“前段時間你們查閱香巴拉的資料,不是已經看過了麽?”
敏敏道:“那……可是我看的是鉛印本啊,原文……”
亞拉法師搖頭道:“哪裏還有大天輪經的原稿,自阿底峽大師開講大天輪經以來,這部經文,已成為藏傳佛教後弘期諸多教派的核心思想,就好像儒家的論語,孔子的思想被繼承了下來,可是當年孔子親手書寫的稿件,誰還找得到?就算我們能找到大天輪經的原稿,它流傳下來的那部分,也隻涉及了宗教,畢竟隻是十分之一的內容。”
敏敏道:“可是,法師不是說,你們宗教裏有長者看過那個,那個圖案嗎?那圖案不就是大天輪經上的麽?”
亞拉法師搖搖頭,更正道:“是大天輪經殘頁,沒錯,我們教裏是有大天輪經原稿,但那隻是一頁殘缺的經文,大概隻有一頁的七分之一,那都是由最具佛性和智慧的長者保管的,以你我這樣的身份……”亞拉法師又搖了搖頭。
方新教授道:“我們已經從流傳下來的大天輪經中找到了足夠的信息,就算看到完整的大天輪經,或許也不會有更多的收獲。再者,或許還有別的經文也用同樣的方式表達數字頁碼,狼皮地圖未必就是大天輪經的一部分,這些都隻是我們的猜測,還是把精力放在曆史資料和這次收集到的材料上吧。”老教授捋了捋額頭的白發,此刻的他,壓根兒沒想到,從大天輪經到蒙古帝國,到德國納粹,竟然也會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
接下來一段時間,各種準備工作忙碌而有條不紊的進行著,方新教授將卓木強巴他們采集回來的船皮樣品和龍骨結構通過渠道發散給相關行業的專家,那些都是教授的朋友,或者是朋友的朋友。當然,他們也不是坐等結果,那批快被翻爛的有關曆史資料又擺上了桌麵,對火山相關知識也進行了一番惡補,而卓木強巴做得最多的卻是在冥想狀態下馴獒,他仿佛回到了天獅集團成立初期,一大群獒圍著他,他反複的研究古代那位操獸師的每一個動作,每一種發音,有時在睡夢中都會發出呼叫獒的指令,為此敏敏還埋怨了他好幾次。
同時,卓木強巴正在逐漸適應隊長這一新的位置,這個團體的關係目前顯得非常微妙,呂競男、亞拉法師和塔西法師走得更近一些,胡楊隊長和他曾經的隊友自然在一起的時間較多,張立嶽陽雖各有工作,但年輕人總喜歡結群集會,巴桑依然扮演著冷酷的教官角色,肖恩善於與人交往,在眾人中遊刃有餘,王佑則要獨立一點,有些像剛剛加入隊伍時的亞拉法師。在這不同的小團體中,敏敏和呂競男一碰頭,就有一種心照不宣的敵對情緒,而呂競男總是提醒卓木強巴注意人多口雜,消息要有選擇的告訴大家,呂競男、亞拉法師、塔西法師等人似乎對後來加入的諸人都有抵觸,始終和新加入的隊員保持著距離,特別是對肖恩、王佑二人,還有巴桑。而嶽陽、張立、肖恩等人則喜歡往人堆裏紮,哪裏都少不了他們。
卓木強巴必須讓各方平和下來,使之團結成為一個整體,而不會因一些小的矛盾衝突導致團隊友誼的破裂。
張立檢查了設備儀器後,準備帶著一批新儀器重返冥河,隻是助手方麵,除亞拉法師外,呂競男推薦了塔西法師,考慮到宗教方麵需要對地獄之門有個全麵了解,卓木強巴同意了,這次張立他們去,還帶去了一些定位儀,呂競男說可以用直升機,將輜重空投到地獄之門附近,這樣就算直升機被衛星跟蹤監視,別人也查不出地獄之門的具體位置。
方新教授請專家檢測的標本也有了結果,最先檢測出的是那枚玉蠶,有珠寶鑒賞行業的專家一眼就辨認出,這不是什麽普通的玉蠶,這就是一條被矽化了的活體蟲,通常這種寶石屬於蛋白石類,也有上千萬年的歲月,經過特殊的地質變遷,在低溫高壓下,矽晶體逐漸取代了動物或植物原先的生物形態,化為硬度在7.0之間的類寶石,多產於緬越等古老的原始森林,這種被稱作樹化玉的矽化晶體列為觀賞級寶石也是近一二十年的事情。
兩天後,空氣的質量報告出來了,卓木強巴他們帶回來的空氣質量很好,甚至可以說優秀,完全適宜人類呼吸,沒有任何有害雜質。
又過了兩天,水的化驗報告也出來了,色度、總硬度、菌落總數,各種化學元素等等幾十項內容都完全符合飲用水標準,而且水中生態氧含量遠遠高於富氧水;陰陽離子的解析程度遠遠高於離子水;水分子的活性遠遠高於靜態磁化水,且相對穩定,可長期保持並不受外界環境影響。據教授說,那名研究員在研究了地下河水之後,還提出了合作開發成飲品的計劃,說是比目前市麵流行的什麽礦泉水、純淨水、生態水都要好無數倍。
一周以後,方新教授接到了岩石的化驗報告,根據報告分析,那是流紋岩,岩齡還要具體作鋯石礦物晶體的同位素分析,但幾十億年少不了,說不定將超越中國冀東地區的花崗片麻岩而成為中國最古老的岩體。普氏硬度23,摩氏硬度7.8,這也難怪那天張立費了老大的勁也鑿不下來,比重4.6-4.71,折射率1.93-2.01,熔點為2550℃。光澤為油脂光澤,密度cm2,含有什麽zr,ti,si……等一大堆化學物……
又過了幾天,嶽陽采集的船內細沙出了結果,根據報告顯示,從裏麵分離出沙、粘土、微生物屍骸,其中沙的沙質細膩,沙子粒徑,主要成分依然是二氧化矽,隻是含氯和其他化學雜質較多,土質成分為黏質土,已送中國地質大學相關科研小組分析,具體成分待定。
張立等人也已經回來,從他們每天的報告中卓木強巴已經得知,那條船的抗撞擊防震等性能好得不能再好,就是以今天的材料,也未必能做出一條擁有如此堅韌的船來。在張立的努力下,許多重型裝備也被安放固定好了,就等著其餘新隊員特訓結束,然後就可以出發了。
但令人疑惑的是,那船的主體構成,龍骨和船皮,始終沒有研究出結果來,方新教授幾次聯係,得到的答複都是:“還在分析,不要著急。”
卓木強巴還想等等,但形勢不允許,那些隊員比他還著急,呂競男、亞拉法師和塔西法師是擔心日久生變,如今人多口雜,如果消息被泄露出去,他們的對手極有可能搶在他們前麵抵達香巴拉。王佑和肖恩等人則是有些迫不及待了,就和卓木強巴剛剛接受完特訓在前往美洲之前一樣,每個人都認為自己達到了一個前所未有的強大程度,自信滿滿的要試一試身手。張立和嶽陽也已經完成了裝備的裝配和改造工作,卓木強巴和唐敏對曆史的研究沒有取得突破性進展,似乎一時間,該做的準備工作都已完成,隻等最後出發了。
終於,較為嚴重的的問題出現了小說整理發布於ωωω.ㄧб#卓木強巴的身體出現了異常,是唐敏最先發現的,卓木強巴的後背出現了針尖大小的紅點,開始還不曾注意,後來那些小紅點越來越多,也越來越明顯,大有融合成一片紅斑的趨勢,而卓木強巴本人卻沒有感到任何異樣。唐敏趕緊將這件事告訴了亞拉法師,亞拉法師帶著塔西法師一起來看了看卓木強巴的病情,最後,兩位法師一致認為,不能再拖下去了,必須馬上出發,這一提議得到了全體隊員九分之七的讚成,於是,在沒有等到船體和龍骨的結果報告出來之前,他們準備出發了。
出發前往墨脫的時間定了下來,離出發前一天,卓木強巴將所有隊員集中在訓練場,看著一張張並不熟悉的麵孔,卓木強巴心中一痛:“這些人,和自己可以說是全無關係啊,究竟是什麽樣的力量,使他們不畏懼死亡,悍然挑戰未知的死神!”他低聲問嶽陽道:“他們真的可以出發了?真的沒問題?”
嶽陽道:“放心吧,強巴少爺,他們都接受過特別訓練了。”
卓木強巴站在一塊巨石高台上,最後一次詢問道:“明天,我們就要出發了!我現在,最後一次向你們說明,我們,不是去冒險,因為用冒險這個詞來形容我們將要麵臨的,實在是太輕浮了。我們是在向死神宣戰,我們要完成的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我們挑戰的是極限中的極限,而且,這種挑戰,隻是一個開始,除了死亡,以後還會遇到什麽,誰也無法肯定,但是死亡,肯定是我們將要麵臨的。我無法向你們保證或保障什麽,因此,我希望你們做出最慎重的考慮,我們是沒有回頭路可走的,一旦船駛進黑暗,我們就將直接麵對死神。請在你們今後的人生,和你們對聖地的向往之間,做出一個選擇吧,或許,這將是你們人生中,最後一次選擇了。各位,我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無私的幫助,我對你們的執著和堅韌也感到由衷的欽佩,但我不是嚇唬你們,我隻是不希望看到無味的犧牲,如果你們對人世間還有一丁點兒依戀,為了你們的家人、朋友,請你選擇放棄,這將是最後一次機會了。”
台下一片靜默,陽光下的風竟有一絲寒意,王佑大聲回應道:“從我踏進這裏的第一天起,我就做出了選擇,不管是在過去,現在,還是將來,這都是我無悔的回答!”
他一回答,別的人紛紛響應,大家都是一副慷慨就義的激昂表情。孟浩然詩興大發,念了一首詩:
我不願意在人生的平原上度過/盡管平原很平坦又沒有艱險/但卻缺少了攀登高山的激動/我不願意在生活的死水中逐流/盡管死水很平靜又沒有暗礁/但卻缺少了征服海洋的氣魄/每天每時每刻/我總是在逃避/逃避不知不覺平庸的愛情/逃避日複一日虛假的幸福/逃避充滿陷阱的溫情關懷/逃避充滿險惡的憐憫眼神/為了逃避,我渴望和追求/我渴望翻過心靈的高山/去一睹山那邊撩人的風采/為了逃避,我渴望和追求/我追求橫渡夢想的大海/去一睹海那邊跳動的雲帆/為了實現本能發出的誓言/我的生命從此真實起來/我真實地感到了痛苦/因為遠處的聖火灼傷了我的執著/我真實地感到了失落/因為眼前並不是我所想象的一樣/但我卻再也不想回頭/因為我已經嚐到了/受傷的狼舔著血腥的傷口的快樂
聽完全詩,卓木強巴也不得不佩服這位文質彬彬的探險攝影家的才情,問道:“你寫的?”
孟浩然扶了扶眼鏡的鼻夾,搖頭道:“好像是一位大學校長寫的。”
這時,呂競男將一個文件袋交給卓木強巴,道:“這個給你。”
“是什麽?”
呂競男道:“這一疊,是這裏所有人簽下的免責聲明,這些信封裏裝的,都是遺書。”
卓木強巴道:“以前我們沒弄過這個啊?”
胡楊隊長道:“是王佑提議的,很專業,我建議你也簽一個,不怕一萬,就怕萬一,真要有什麽事,也好有個交待嘛,這個交給沒走的人保管,以前我就簽過,這已經是我寫的第七封遺書了。”
卓木強巴拿起文件袋,問道:“大家都寫了嗎?”透過塑料膜一看,接著道:“咦?敏敏也寫了?什麽時候寫的?”
唐敏急道:“不許看!”
卓木強巴笑道:“好,我們回來再看。”唐敏道:“回來也不許看!”卓木強巴稍有遲疑,唐敏抓住他的手,懇求道:“別看,好嗎?”卓木強巴隻得答應。
呂競男道:“你也簽一份吧。”
卓木強巴道:“我不簽,我們一定能平安回來,這些就交給導師保管吧。”想到方新教授,神色不禁黯然。
嶽陽和張立在一旁道:“支持強巴少爺,我們也沒寫!”
“你們為什麽不寫?”
嶽陽道:“我們一定能回來。”年輕的臉迎著陽光,露出燦爛的微笑。
張立道:“他都不寫,我為啥要寫。”
趙莊生和李宏笑嘻嘻拍打嶽陽的頭道:“瞧,和以前一個樣,自信滿滿的。”
嶽陽道:“去去去,別以為你們訓練了幾天,就能達到我這樣的水平了,還差得遠呢……”
“喲和,說大話呢吧你。”
“不信?不信咱們來比比?”“比比就比比,誰怕誰。”“怎麽比”“來來來,這邊來比”……
到了晚上,卓木強巴竟然無法入睡,敏敏用手指在他胸膛畫著圓圈,卓木強巴長長歎息道:“怎麽還不睡?敏敏?”
唐敏道:“哪裏睡得著,你不也沒睡嗎?”
卓木強巴道:“是啊,雖然經曆了這麽多事情,可一想到明天就要出發了,還是睡不著,這次,我們一定能找到帕巴拉神廟,我有預感,好強烈。”
唐敏貼在卓木強巴胸膛上,道:“嗯,我們醫好你身上的傷,就去克羅地亞。”
卓木強巴故意忘記道:“去克羅地亞?去那裏幹什麽?”
唐敏不依道:“你答應過人家,要在那裏買一座島的!哦,你根本就沒放在心上,隻是哄我開心啊!”
卓木強巴笑笑,道:“怎麽會。這次我們去,不僅要找到帕巴拉神廟,更重要的是,我們一定能找到紫麒麟。敏敏,你說,這世間是不是真的有緣分這件事情?我看到紫麒麟照片的事,仿佛就在昨天剛發生,一晃兩年了,要不是那張照片,我怎麽能認識你。”
“嗯”唐敏似乎也回憶起兩人剛認識時的甜蜜,將頭埋進卓木強巴的胸膛,深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