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已然是威脅了。
蕭潮衝著Mary吐了吐舌頭,當著獨孤異的麵毫不留餘地的吐槽:“真是辛苦你了,跟著這種活火山、噴火龍。”
Mary眼觀鼻、鼻觀心,仿佛沒有聽到蕭潮的話,將門打開,恭敬地躬下身將蕭潮迎入病房。
蕭潮挑了挑眉,忽然轉而對獨孤異道:“獨孤啊,我說,開腦手術可不是一般的小手術啊,先說好,要用什麽報答我啊?”
獨孤異順著蕭潮的目光看去,淡聲道:“你的命,夠嗎?”
蕭潮“呿”了一聲:“你簡直寒了廣大白衣天使的心了……明人不說暗話,手術成功了的話,就將她送給我吧。”
蕭潮笑嘻嘻地指著Mary,嘴角露出一顆頑皮的小虎牙,笑容燦爛明媚如同孩童,說出來的話卻引人遐想萬分。
Mary聽到這話,倏然握緊了拳頭,麵色卻依然鎮定。
這經過千錘百煉鍛煉出的麵具,如今早已和她自己完美地融合在了一體。
麵上的表情紋絲不動,但那微微一顫的耳尖還是泄漏了她的情緒。
獨孤異瞥了頭也不抬的Mary一眼,像是漫不經心地道:“等你成功了再說吧。”
“你放心,我一定不會辜負你的期望的。”經過Mary的時候,蕭潮忽然俯下身,在Mary的耳邊道:“你猜我這次能不能把你帶走,嗯?”
直到病房的門關上,Mary才抬起沉重的頭顱,望著冰冷的門麵,目光晦暗。
蕭潮雖然愛玩,但在看到阿纖的模樣,還是迅速完成了紈絝到名醫的角色轉換。
一看到他來了,王景天立刻迎了上去,說明阿纖的情況:“……腦後的撞擊在原有傷勢未痊愈的基礎上,使得後腦勺傷上加傷,經過檢查應該是從高處落下所致,腦淤血導致的抽搐、嘔吐和休克,我已經清理了她的嘔吐物,打了鎮靜劑……”
蕭潮一邊穿上專用的消毒服裝,一邊聆聽著王景天的報告,兩個人已經合作不止一次兩次,早已形成了默契。
聽王景天闡述完,蕭潮忽然轉頭望向獨孤異:“她是從哪裏摔下來的?”
獨孤異望向此時因為打了鎮定劑,而格外安順的阿纖,這樣嫻靜的模樣,哪裏像是剛才那個六神無主、嘔吐抽搐的瘋子?
之前在車上看到的一幕浮現在獨孤異的腦海中,當時他們經過的路段正是在山崖下。
Mary開口道:“我們是在山崖下發現她的。”
“不是山崖。”獨孤異的目光閃過一抹冷然:“是在碼頭。”
蕭潮瞥了王景天一眼,要笑不笑地說出欠扁的話:“獨孤啊,你可要想清楚了,這可是關乎著你女兒的命,別說忽悠你,雖然有些庸醫不清楚,可是我有研究過,不同材質撞擊造成的腦創傷有不同的處理辦法。”
王景天聽到庸醫二字,臉上不由一熱,卻訕訕地無法反駁,誰讓他師傅技高一籌呢?
獨孤異目光凝在手術台上麵色平靜的阿纖身上,聲音輕卻篤定:“如果是在山崖下,她的手指不會這麽幹淨,因為……她比誰都想要活下去,所以一定會掙紮!”
柔弱的、跟他求助的阿纖。
害怕的、躲著他的阿纖。
流著淚的,想要逃離他的阿纖。
還有那純美一笑,像是透明的氣泡一樣唯美的女人。
這都是她。
在聽到蕭潮的話時,獨孤異不由得浮現起阿纖的各式各樣的表情,無論是在何時,她都沒有放棄過生機。
所以她為了躲避人禍,逃進了他的懷中,又為了尋找自我,從他的身邊逃離。
這些,獨孤異都看得明白,盡管他一直沒問,這個奄奄一息的女人到底經曆了什麽,可是獨孤異相信,這個當初能夠繞過他獨孤大院的重重守衛,一心想要逃離的女人,絕對不會因為想不開而放棄哪怕唯一的一線生機。
獨孤異這番話一出,眾人各懷心思。
王景天第一個反應就是去看阿纖的指甲,看那指甲圓潤、清透,沒有夾雜半絲汙穢,果然不是從山崖下摔下來的,不由得暗暗驚歎獨孤異的觀察力。
然而在王景天急著去確認情況的時候,蕭潮隻是若有所思地望著獨孤異。
這不是那個從來隻把女人當做泄,欲工具的獨孤異會注意到的事情,不隻是獨孤異,一般的男人對於美女可能會看她的臉、看胸、看臀、看腿,卻極少有人會去注意手指的情況。
除非是戀手癖,而無論是哪個,都和欲,望脫離不了幹係。
但曾經把一個膽敢私自爬上他的美女的手生生折斷的獨孤異,顯然沒有這樣的癖好。
那麽……他又是在什麽情況下,是在什麽的心境下,注意到了這一點的呢?
獨孤異感覺到蕭潮的目光,抬起頭來,就看到蕭潮意味深長的笑,那種笑容讓他極度不爽,不由冷了眼:“廢話說完快點動手術,治不好她,我連你也一起崩了。”
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就算是獨孤異這麽說,蕭潮依然眯著眼笑:“放心吧,我還是很珍惜我這顆頭的。”
蕭潮最後深深地看了獨孤異一眼,不知道獨孤異什麽時候才會發現呢?
他對阿纖的感情。
在蕭潮開始手術的時候,Mary已經將一份資料整理了出來,交給了獨孤異:“先生,傷害了阿纖小姐的,正是之前在碼頭鬧事的這些人。”
獨孤異咬著一根雪茄,翻開文件,資料的第一頁上首當其衝的是一個胖男人的照片,獨孤異記性極好,一下子就認出來,這個胖子正是最初遇到阿纖時,正妄圖欺負她的男人。
當初因為尚且搞不清楚阿纖的來曆,留了這個胖子一條小命,隻是將他趕下遊艇以示懲戒,他卻因為懷恨在心,偷了獨孤異的貨物轉手,卻被獨孤異在碼頭上抓個正著。
獨孤異想到當時在碼頭上並沒有看到這個男人的蹤影,想來那幾個短命鬼都是被這個狡猾的男人推出來做替死鬼的。
繼續翻下去,一切果然如同他的料想。隻是在看到一份從線人手中買到的消息時,獨孤異的手指停了下來。
原來那個時候那個不知好歹的女人就在碼頭上?
真是膽大包天!
哪怕不是因為她是他的女人,就是一般的女人,撞見了這波亡命之徒,也凶多吉少,更別說那個身無二兩肉的女人了。
Mary看到獨孤異不鬱的目光後,察言觀色地道:“原本歹徒是想侮辱阿纖小姐的,但是阿纖小姐拚命反抗,跳到了貨車之上,在追趕的過稱中,滾落下來,那些人看到我們的車,才慌忙逃走。”
這一份資料,正好可以解釋阿纖為什麽會出現在那個地方,也說明了阿纖萬幸之中並沒有被侮辱。
隻是……
Mary下意識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指甲,暗道:先生竟然能夠注意到這麽小的細節。
聽出Mary話中的意思,知道阿纖並沒有被侮辱,獨孤異眼中的鬱色才散去少許。
原本還想多玩玩的,畢竟已經很久沒有人這麽惹怒他了,不過既然他們連阿纖都贏不過,和這種人計較,簡直是汙了他的眼,算他們僥幸,就賜他們一個好死吧,至於這個胖子……
獨孤異手指一扣,輕點了一下那胖子的照片道:“這個,給我留著,其他的隨意處理了吧。”
“是!”得到命令,Mary便迅速地下去執行了。
這時,手術室的門開了,獨孤異的目光落在走出來的蕭潮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