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潮拿下口罩,歎了口氣,看著獨孤異欲言又止。

獨孤異沒有問,甚至沒有開口,因為下一刻他就直接拿出了手槍,將槍口對準了蕭潮的嘴巴。

蕭潮險些被自己的口水嗆死,連忙舉起雙手,做了一個投降的手勢:“別,你好歹聽我說完,哥們,你別這麽恐怖好嗎?哪有人不問清楚就動手的?”

獨孤異冷酷無情地道:“多嘴多事的都早死了。”活下來的都是不說廢話的行動派。

蕭潮知道獨孤異看出了自己故意戲弄他,頓時有種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感覺。

“好啦,還沒死成呢,要拉我給她陪葬,還早了點。”蕭潮沒好氣地道,瞥了獨孤異一眼,目錄有些凝重:“我剛才看了,阿纖的失聲是後天的造成的,被人灌了藥,神經遭了損傷,之後又屢次受到外傷,如果好好靜養的話,還是能夠治好的。”

聽出蕭潮未說完的話,獨孤異眉頭一凝,連去計較他暗指自己傷害阿纖的指責都沒有入心裏去,沉聲道:“說重點!”

“重點就是……這次的開腦手術之後,阿纖的聲音很有可能永遠找不回來了。”

因此,選擇就擺在了明麵上來。

獨孤異毫不猶豫做出了選擇:“救活她。”

一個不會說話的玩物雖然會少掉許多樂趣,可是他現在還沒有玩膩她,他不準她先他而去!

誰知,蕭潮卻還是搖了搖頭。

獨孤異眸色一冷:“你想死?”

“別動不動就說死啊死的,你讓我這個做醫生的很難辦好嗎?”蕭潮有些焦躁地道。

這種狀態,隻有他每次遇到什麽令他感到棘手,又興奮的難題和病例的時候才會出現。

直到這個時候,獨孤異才相信,阿纖是真的遇到了比失聲更難的境況。

獨孤異想到了王景天之前說的話,握緊了拳:“她會成為植物人?”

“比那更慘。”蕭潮的麵色現出了一絲不忍:“植物人是沒有思維能力的,而這次的開顱手術,如果一不小心,很有可能造成她進一步的官能喪失,比如聽力、視力、感覺,可是她的思維還在,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麽嗎?”

蕭潮的聲音變得有些激動了:“她會在失聲的情況下,同時失去視力、聽力,甚至隻能一動不能動的躺在病**,有意識卻一輩子都沒辦法行動,這樣的她……你忍心嗎?”

雖然之前隻見過阿纖一麵,但蕭潮不會忘記,那一個在陽光下,純淨、纖美的女孩兒,當時他就覺得,這樣的女孩兒,不該出現在他們的世界。

太過美好的事物總是脆弱。

果然,不出他所料,再看到她就看到她這奄奄一息的模樣。

蕭潮忍不住勸道:“如果真的不行……就放過她吧,難道你覺得她會想要看到這樣一個自己嗎?”

連死都不成全她嗎?

一時間,獨孤異沒有說話,隻是低下頭,撫摸著手上的手槍,撫摸了一遍,然後,又一遍。

獨孤異深入思考的時候,總會拿出隨身攜帶的手槍,這是他的習慣。

蕭潮了解他,正如獨孤異了解自己一樣。

連著病房的手術室內,傳來王景天的怒吼:“快點!我快控製不住了!”

王景天顯然是真的急了,否則平常的狀態下,他不可能用這種口氣跟蕭潮說話。

蕭潮望向獨孤異,獨孤異也正好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平靜地將手槍收進了槍托之中。

“隻有我才有決定她生死的資格。”

這句話已經表明了獨孤異的意思。

蕭潮不再勸阻,隻是深深地看了獨孤異一眼,道:“隨你。”

兩個人都沒有將明麵擺出來,但都了解了對方的意思。

蕭潮不想讓獨孤異麵對這麽殘酷的選擇,寧願汙了自己這作為醫者的手,但獨孤異已經做出了決定。

傷心是固然的,這個女人是他有生以來撿到的最好玩的、最可愛、最稱心如意的玩具,不過正因為是他的,就算是死,他也不允許她死在別人的手裏。

有時候,一個難關,隻是因為難以做出抉擇,目標明確之後,進展就快了。

再從手術室出來,蕭潮已經再次換上了那副紈絝的模樣。

“呼,累死老子了!”蕭潮狠狠打了個哈欠,隨後忽然一巴掌,拍在了緊跟其後出來的王景天屁股上,笑得一臉無賴地道:“怎麽樣,今天跟著老子我,受益匪淺吧!今兒個這一台,可比你在急救室裏待一個月還學得多了。”

當著獨孤異的麵,被這麽調戲,王景天麵上有些尷尬,但在聽了蕭潮的話之後,毫不猶豫地拚命點頭:“確實!今天真的學了太多了,我才知道原來淤血還能這樣處理!”

蕭潮很享受被人追捧的感覺,揚了揚手,得意洋洋地道:“你要學的還多著!”

“是啊是啊。”王景天看因為解決了一個問題而心情不錯的樣子,趁熱打鐵,趁火打劫地道:“可以請您仔細地說下關於碰撞物對淤血造成的不同情況的研究嗎?這真是個很好的命題,沒準會給腦手術開創一個新的高度!”

王景天越說越激動,看著蕭潮就跟看著神一樣,似乎馬上就要拿出隨身攜帶的小本本開始做筆記了。

蕭潮雖然喜歡聽好聽話,可是還不至於為了幾句話將自己賣進去。

方才還覺得頗為受用的崇拜目光,此時隻覺得刺得人慌,蕭潮幹笑了兩聲:“那什麽,我等一下還有事……”

王景天下意識地看了一眼手表,此時已經是深夜二點了,不禁奇怪地問道:“這麽晚了,有什麽事情啊?”

蕭潮在心裏痛罵了一句,都說得這麽明白了,這麽晚了,還能做什麽,當然是做、愛啊!

所以說處男什麽的,最麻煩了。

如果是圈子裏那些損友,蕭潮早就不客氣地嘲笑了過去了,但王景天顯然不是他的那些狐朋狗友,畢竟一個死板的老處男他也玩不來,麵對一個把自己當成神的人頭號粉絲,這臉實在抹不開啊。

蕭潮轉過頭,想要跟獨孤異打個眼神,讓他把王景天這個大麻煩支走。

卻在這個時候發現,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已經不見了獨孤異的蹤影。

在蕭潮和王景天說笑的時候,獨孤異已經步入了病房之中。

雖然早知道蕭潮是什麽德行的,但不知道為什麽,這一次,聽到他和王景天大談特談阿纖的手術,那看戲的樣子著實讓他不快。

獨孤異將這種古怪的心境歸結於他對阿纖的占有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