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爾吉斯正在拉紮德兄弟公司的辦公室上班,突然辦公桌上的電話響了起來。他拿起電話,這是上午的第一個電話。不足為奇,正是萊文打來的。萊文張口就說:“今天別上班了。”

威爾吉斯不耐煩地回答說:“丹尼斯,你知道不行的。”威爾吉斯十分吃驚,萊文竟然有這麽多自由時間。他在花旗銀行時就經常曠工,到了現在竟沒有怎麽改變。

萊文繼續說:“那我們一起吃午飯,去河畔咖啡廳(River Café)。”

威爾吉斯同意了。當然,“我們一起吃飯”意味著萊文想同他談論“遊戲”的事。現在,他們從來不在辦公室的電話裏談論這種事。如果非要在電話裏談,他們就用街邊的投幣電話,不過還是麵談為好。

此時正是1984年6月,紐約的天氣十分炎熱,但是河畔咖啡廳裏卻“更熱”。這是一個高檔餐廳,位於布魯克林碼頭的一個豪華遊艇上。現在,餐館突然成了紐約富人們新的社交場所,到這裏的人多數都是用公款賬戶報銷的。在這裏可以看到最新的時尚,人們還比著看誰能占到最好的位置。

萊文喜愛這種熱鬧的地方,喜歡用他的“零花錢”搶占最佳的座位。那天下午,他占到了一個很棒的位置,從那裏可以看到橫穿東河的曼哈頓的地平線。他坐在那裏邊看風景,邊等他的朋友。當威爾吉斯抵達時,萊文說:“我正在檢驗你的忠誠,你埋單嗎?”

威爾吉斯點了點頭,感覺自己別無選擇。

“好的。”

威爾吉斯支付這筆錢還是綽綽有餘的。他最近剛剛去了一次開曼群島,這是他轉移賬戶之後第一次到那裏去,那裏的銀行工作人員全都對他笑臉相迎。在不到一年的時間裏,他賬戶上的收益已經超過了50%。

萊文點了一瓶最貴的波爾多葡萄酒,然後盯著威爾吉斯說:“鮑勃,我想知道一些事情。你來見我是因為你認為我還是你的朋友,還是隻是因為我能夠給你提供消息?”

威爾吉斯回答說:“別廢話,丹尼斯。我們談談遊戲吧。”他對萊文突然之間變得感傷有些不舒服。

但是萊文似乎隻想談談別的。他喜歡抱怨他的妻子,並讓威爾吉斯也談談自己的妻子,但是萊文粗魯甚至惡毒的話讓威爾吉斯感覺很難受。萊文常說:“我討厭回家。你想要什麽女人,我都可以給你‘買’回來。”

無論威爾吉斯說起什麽,萊文都用同樣的方式應對。威爾吉斯第一次開始享受曼哈頓的生活,他聽音樂會、看歌劇、逛書店,和誌趣相投的人聚會。但是這些都提不起萊文的興趣。“要是買不到,就去他媽的。”這成了他的口頭禪。

萊文喜歡向威爾吉斯講述他在雷曼兄弟公司所遭遇的不公正待遇。他說,彼得·所羅門 “愛他”,但是其他人幾乎都歧視他。他解釋說,雷曼兄弟公司是個“世家”。威爾吉斯很困惑:“我不明白,他們難道不是猶太人嗎?”

萊文回答說:“他們是德國人,就像WASP一樣壞。”

過了一會兒,萊文把話題轉到了此次午飯真正的目的上。他一臉嚴肅地說:“我們必須談談。”

威爾吉斯問道:“談什麽呢?”

萊文回答說:“放鬆,鮑勃。”然後他故意停住話,讓懸念拖延了一會兒,“先來瓶白蘭地。”直到白蘭地送上來,他才開始談主題。

他說:“沃利太令人難以置信了,戈爾迪也是啊。”

威爾吉斯感到局促不安,他知道對萊文來說,自己一直都沒有太多的貢獻。聯合技術公司對本迪克斯公司的收購戰使馬丁·西格爾一舉成名,在交易即將結束之時,威爾吉斯事先得到了消息。他把消息告訴了萊文,在收購公開宣布之前不到一個星期時,萊文買進了兩萬股,一下子賺到了十多萬美元的利潤。但是,大功勞都來自其他人。萊文從雷曼兄弟公司獲得利頓實業公司(Litton Industries)打算收購依泰克公司(Itek Corporation)的消息,從中賺到了80多萬美元。這項交易的具體情況是索克洛夫向他透露的,萊文在收購公布之前5天一下子買進了五萬股。另外,在高盛公司的客戶赫克力士公司(Hercules Inc.)收購西蒙茲精密儀器公司(Simmonds Precision Products Inc.)時,他也賺到了近15萬美元。

萊文繼續說:“我都有記錄的,這是戈爾迪的,這是沃利的。威爾吉斯,隻有你的是赤字啊。”

威爾吉斯感到一陣焦慮,難道他成了可有可無的人嗎?盡管他對這種關係感到很不舒服,但是萊文仍然是他最親密的朋友。這種遊戲已經把他們拴在了一起,他們之間的這種親密程度是他未曾有過的。他真的相信萊文非常在意他,而萊文似乎也常常需要確信威爾吉斯就是他的朋友。

但是,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因素。威爾吉斯不得不承認,他喜歡在收購競爭中下賭注的刺激和興奮,他喜歡交易懸而未決時的緊張和交易宣布時股價猛漲的極大樂趣。這些勝利使他產生了一種高高在上的優越感,金錢似乎已經不再重要了。和萊文不同,威爾吉斯不喜歡口袋裏揣著大量現金到處溜達。他的交易收益雖然不斷增加,但是他幾乎從來沒有取過錢。

萊文督促威爾吉斯更加努力一些,多了解一些拉紮德公司的內幕消息。但是,萊文也明確表示不會將威爾吉斯踢出去,至少目前還不會。萊文說:“我需要有人幫我繼續進行交易。”他還解釋,威爾吉斯能夠起到這種作用。他繼續說,“你的記憶力有時讓我感覺害怕。”威爾吉斯幾乎具有照相機般的記憶力。“我隻希望拉紮德兄弟公司辦公室的辦公桌還沒有變動。我會再來找你的,你比我更了解我啊。”

威爾吉斯知道,無論是禍還是福,他和萊文現在幾乎已經上了同一條船,對此,他感到非常寬慰。萊文坦誠地說,這個遊戲幾乎成了他唯一在意的事情。他說,這已經是他“最神聖的事業了”。

威爾吉斯回到了拉紮德公司,心中帶著新的決心,希望做得更好,讓萊文滿意。

盡管萊文對雷曼兄弟公司滿腹抱怨,但是他在那裏的地位卻隨著並購業務的繁榮和公司內部的鬥爭而逐漸上升。暢銷書《華爾街的貪婪與榮耀》(Greed and Glory on Wall Street)中對這場鬥爭有詳盡的記述。以路易斯·格魯克斯曼為首的“草根派”交易員同以彼得·G.彼得森為首的“貴族派”交易員之間鬥爭激烈,最後前者占據上風,導致不少投資銀行家另謀高就。萊文的地位相應得到了提高。招聘萊文進來的格裏切在1983年年底離開雷曼,到了摩根士丹利公司,因為格魯克斯曼繞過他,安排理查德·賓厄姆擔任並購部的主管。萊文想法把自己的辦公室調換到了賓厄姆的旁邊。他聲稱自己的情報搜集工作非常重要,因此他必須靠近部門的主管,以便隨時“報告最新消息”。

1983年夏天,萊文抓住機會參與了雷曼公司支持的一起收購案,是克萊伯爾公司(Clabir Corporation)收購HMW工業公司。HMW是一家國防項目承包商,以生產集束炸彈而聞名。

克萊伯爾公司是雷曼兄弟公司投資銀行家史蒂夫·沃特斯的客戶,沃特斯選擇萊文作為收購交易的第二負責人,而萊文卻轉而讓索克洛夫做分析工作。這項交易涉及金額約為1億美元,進展得相當低調,參與者多為華爾街的著名人物。西格爾代表目標公司HMW,賴克被沃切爾律師事務所派來負責這項交易,所以他實際上是在和萊文合作。這項交易影響最大的兩個人物就是套利人布斯基和羅伯特·弗裏曼。弗裏曼是高盛公司的,他持有HMW的大量股票。

萊文喜歡扯著超長電話線在辦公室中到處轉悠。不久,他就被指派與套利人聯係,專門搜集布斯基和弗裏曼的情況。沃特斯之所以安排萊文從事這項工作,是因為他對交易新時代信息傳播的方式非常吃驚。有時,他剛剛同西格爾說起一些事情,不到一個小時,布斯基和弗裏曼就會打來電話,他們都已經知道沃特斯對西格爾所說的話了。當然,其他投資者對此毫不知情,但是沒有一個人想過這是否規避了證券法,成了一個廣闊的“灰色地帶”。

布斯基和弗裏曼在HMW收購案中扮演著重要的角色,這充分表明了套利人在收購事務中占據了中心地位。HMW最初堅決抵製克萊伯爾公司的收購,但是沃特斯認為他可以讓克萊伯爾公司給出適當的價格,使交易成為友好的收購。然而,布斯基和弗裏曼已經持有HMW的大量股票,因此該公司的態度就幾乎無足輕重了。實際上,西格爾利用他和套利人的關係,勸說布斯基和弗裏曼並肩工作,利用他們控製的大量股份,向收購方提出高價。他勸說他們提交13D表,這樣就可以表明他們是一個整體。

因此,問題的關鍵就在於布斯基和弗裏曼希望以什麽樣的價格出售股票。沃特斯和萊文親自到高盛公司拜訪弗裏曼,直截了當地詢問他的立場:“我們做什麽,你才會出售公司呢?”

顯然,克萊伯爾公司必須提高報價,而最終的價格越高,雷曼公司掙到的服務費就越高。克萊伯爾公司的董事長亨利·克拉克住在康涅狄格州的格林尼治。一個周日的晚上,萊文提出開車帶沃特斯到克拉克的家中拜會他。

萊文把車停在了沃斯特家公寓大樓外麵,那是一輛鋥亮的新寶馬轎車,還是最新型的。這讓沃斯特大吃一驚。他猜想這輛車恐怕要5萬多美元,比他的所有車都貴。萊文告訴他說:“這是給我妻子的禮物。”

在會見時,克拉克非常固執,似乎對沃斯特向他解釋的複雜的財務預測分析漠不關心。但是,萊文的話卻使他十分震驚。萊文說:“亨利,行了,提高出價吧。如果你改變了出價,我會給你一個吻。”

突然,克拉克的眼睛一閃。他說:“丹尼斯,即使你不對我好,我也會改變出價的。”他真的就把出價提高了。

萊文對這小小的成功十分激動,沃斯特也不得不承認萊文的旁門左道對有些客戶確實很有效。但是,當KKR公司在西格爾的鼓動下參與爭奪HMW時,萊文的方法就迅速失效了。在KKR公司的壓力下,克拉克不得不多次提高出價,最後達到了每股47美元。

最後,沃斯特根據利普頓和賴克的要求,給布斯基和弗裏曼打電話,提出放棄收購股權,並買下他們的全部股份。正如他們所希望的,HMW害怕失去這個價格,同意了收購方案。在5分鍾內,西格爾就立即給沃特斯打電話,希望進行友好的兼並談判。

盡管這起收購在表麵上看是西格爾的失敗,但是實際上,這卻是他的又一次勝利。他一麵操縱套利人,一麵鼓勵KKR參與競爭,這種精明的策略迫使克萊伯爾公司不得不多次提價,導致最後的成交價比原來的價格高兩倍多。具有諷刺意味的是,在這起交易中,真正的失敗者卻是表麵上的勝利者,這後來成了那個時代的標誌。克萊伯爾公司從來沒有成功地把收購的新公司融合進來,卻損失了大量的資金。最後,克萊伯爾公司不得不把HMW賣出去,克拉克也被趕下了台。

萊文認為克萊伯爾公司一案是他個人的勝利,但是,他並沒有給人們留下任何印象。盡管沃特斯承認萊文具有某種優勢,但是他對萊文的分析能力卻不抱任何幻想。西格爾對萊文更是沒有什麽印象。但是,萊文卻開始給西格爾打電話,表達了想到基德爾·皮博迪公司工作的願望。西格爾麵試了萊文,但是卻加深了他對萊文的討厭。萊文沒有被雇用,西格爾卻對索克洛夫印象頗深,向他提供了工作機會。

索克洛夫同時收到了基德爾·皮博迪公司和高盛公司的工作邀請,他給格裏切打電話,谘詢意見。格裏切鼓勵他到高盛公司工作,但是他沒有解釋原因。最後,索克洛夫留在了雷曼公司,哪裏都沒去,繼續為萊文提供他所掌握的交易信息。

11月,參加克萊伯爾公司收購案的工作人員在21世紀俱樂部舉行慶功宴會,這裏一直是投資銀行家和公司管理者們最喜歡的地方。這次宴會給萊文提供了一個機會,讓他鞏固了與賴克的關係。賴克認為他們仍然是好朋友,但是從1982年年底,他就開始停止給萊文提供消息了。

萊文仍然想在沃切爾律師事務所擁有一個內線,但是他聽從了威爾吉斯的建議,沒有對賴克施壓。但是在晚宴上,萊文使了個小花招。他來到賴克和同事們就座的那一桌,對老朋友的表現大加稱讚。他說如果沒有賴克的創新思想,交易可能就無法繼續完成。賴克顯然十分高興,當天晚些時候,萊文把賴克叫到一邊,悄悄地對他說:“我們應該再次聯手啦。”很快,他們倆又開始定期吃飯了。

萊文選擇了一個很好的時機來恢複他們的關係。盡管賴克在克萊伯爾公司一案上表現非常突出,但是他感覺在沃切爾公司沒有得到充分的賞識。他每年花在客戶身上的時間是3000小時,這是個驚人的數字,然而在1983年年底進行年度評價時,他仍然受到了一些負麵的批評,這讓他非常吃驚。他毫不掩飾對律師事務所日常工作的輕視,不屑於這些工作。那年年初的時候,他在同一個他認為很無趣的客戶會談時,公然看報紙,被這位客戶投訴了。大家都認為賴克太過分了,紛紛提醒他說,他在工作中有點兒愛慕虛榮,不願意積極工作。

得知這種評價後,他非常憤怒,並發誓要在1984年好好幹,讓他們“看看”,爭取在做了5年的準合夥人後成為正式的合夥人。因此,他懷著滿腔怨恨,更加積極地投入工作。

賴克的婚姻也遇到了問題,正在考慮離婚。萊文故伎重演,開始拉攏賴克。他也抱怨自己的婚姻,並強調沃切爾公司不賞識他,沒有給他回報,進一步把賴克拉進了他的圈子。因此,萊文沒有費太大勁兒就將“沃利”,這個老練的熟手拉回了身邊。那年的春天和夏天,賴克成了一個消息的金礦,把六起即將發生的交易消息傳遞給了萊文,萊文又把消息傳遞給了威爾吉斯,包括一起涉及西爾製藥公司(G.D.Searle)的交易,萊文根據這個消息非法獲利60多萬美元。

對萊文和威爾吉斯來說,最為激動人心的成果是美國商店公司(American Stores)收購大芝加哥地區的食品連鎖集團寶石公司(Jewel Companies)的交易。3月,也就是他們的關係剛剛恢複之後不久,賴克向萊文透露,美國商店公司正在準備收購寶石公司,出價大概是每股75美元。沃切爾公司正在代表美國商店公司工作,因此,賴克可以接觸到詳細的計劃。萊文投下了極大的賭注,投資300萬美元購買了寶石公司的7.5萬股股票。

然而,什麽事情也沒有發生。盡管賴克確保沒事,但是萊文的焦慮仍在不斷增加。他從來沒有在一項交易中冒過這麽大的風險。他開始與套利人聯係,大談收購寶石公司的可能性,希望套利人購買這隻股票,促使股價猛漲和交易量猛增,從而給美國商店公司施加壓力,督促其盡快宣布收購。但是,似乎沒有人願意上鉤。這隻股票的表現仍然不盡如人意。因此,萊文和威爾吉斯設計了一項計劃,把可能收購的消息報料給媒體。這是一種“曆史悠久”的方法,投資銀行家們常用這一招把某些公司拉入“遊戲場”。他們相信,可以利用媒體作為催化劑來激發股市對寶石公司的股票進行投機交易的興趣。

他們選擇了《芝加哥論壇報》作為他們的工具。該報的財經版很有影響力,讀者群很大,上麵的消息常常被其他的財經媒體迅速轉載。而且芝加哥距華爾街比較遠,嚴格調查泄密事件的危險也很小。因此,威爾吉斯給該報打電話,要求與並購部的記者說話。他向記者爆料說,寶石公司正在同美國商店公司洽談被收購的事宜。他沒有透露自己的身份。該報的記者立即找寶石公司的董事長核查這一消息,但是被一口否認了,並稱這是無中生有。因此,報上沒有刊登任何消息。

幾天後,威爾吉斯又給那位記者打電話,這次提供了更加具體的消息:兩家公司的董事長在丹佛酒店舉行秘密會議,討論正在擬定中的交易。記者很容易就核實了這個消息,於是《芝加哥論壇報》發布新聞,稱美國商店公司正在準備惡意收購寶石公司,當時該公司的股價大概在44美元一股,最終將高達75美元一股。

這一招正如萊文和威爾吉斯計劃的那樣奏效了,《芝加哥論壇報》的文章立即在華爾街掀起了軒然大波。一個月後,這兩家公司就宣布了並購計劃。萊文和威爾吉斯賺到了有史以來最大的一筆收益,萊文的非法所得高達120萬美元以上。他們的方法非常有效,因此,後來他們匿名向記者泄露了另一起交易案的信息,這是一起涉及博伊西加斯凱德公司(Boise Cascade)的收購案。比金錢更激動人心的是刺激——他們感覺自己是無所不能的。利用這些信息,他們實際上能夠把一切掌控在自己的手中。萊文正在實現他的夢想,提前閱讀《華爾街日報》,因為報紙上的消息正是他製造的。

然而,賴克又一次開始思想鬥爭,不斷懷疑和思慮。1984年8月,他向萊文透露了美國華平投資集團(Warburg Pincus & Co.)杠杆收購SFN公司的詳細信息,萊文立即購買了該公司的股票(獲利十多萬美元)。但是,因為其他的原因,SFN公司一案成了賴克在沃切爾職業生涯中的轉折點。持有SFN公司30%股份的家族成員反對華平投資集團的收購計劃,這起收購似乎前途未卜。此時,賴克發現了一個神秘的“公平價格”條款,該條款規定:該家族的成員無權利用他們的股份投票反對收購案。在沃切爾律師事務所公布了賴克的發現後,這個家族就屈服了。

他們的客戶非常高興,賴克也成了律師事務所的英雄,更為重要的是,利普頓對他十分欣賞。突然之間,賴克發誓晉升合夥人的願望似乎觸手可及。兩個月後,他去找一位高級合夥人詹姆斯·福格爾森,問道:“你聽說過SFN公司的事嗎?人們欣賞我嗎?”

福格爾森多少有點兒神秘兮兮,說他不能和賴克談他晉升合夥人的事情,但是他可以向賴克保證,大家非常欣賞他。賴克感覺到晉升的機會就在眼前了。再者,他同妻子的關係也重歸於好,她現在又懷孕了,這是他們的第二個孩子。

SFN是賴克給萊文提供的最後一個消息。和以前一樣,他不再給萊文回電話。他想中斷這種關係,但是他不想當著萊文的麵直接說,害怕自己可能經不住萊文的感情訛詐。最後,他同意和萊文在第一大道的一家漢堡店吃午飯。賴克簡要向萊文介紹了他在SFN一案中所采用的策略,迫切希望把談話從“遊戲”轉到其他方麵,但是卻仍然沒能回避這個問題。萊文繼續抱怨他在雷曼兄弟公司受到的“不公正”待遇,不過這次賴克沒有回應他,抱怨自己在沃切爾公司的遭遇;相反,他卻告訴萊文,他馬上就有機會晉升為律師事務所的合夥人。

午飯後,他們一起回辦公室。在路上,賴克告訴萊文,他想退出。他說:“這樣不太好吧,丹尼斯,這是錯誤的。”他說每次他泄露消息時,都會擔驚受怕,深感不安。

萊文無可奈何地接受了賴克的決定。他告訴賴克,他給賴克的“賬戶”上的資金已經達到了30萬美元,要給賴克。萊文問:“難道你不想要自己的錢嗎?”賴克不要。萊文許諾替他保管著,而賴克卻說他永遠也不想要。在賴克看來,不拿這些錢,他就會忘掉這件事,把整件事情從他的人生中完全抹掉。

幾周後,沃切爾公司的合夥人召開年度會議,增選新的合夥人。賴克幾乎整天都是在恐慌之中度過的。他呆坐在空桌子旁,百無聊賴地看來看去,摸摸這,動動那,但是什麽也沒幹成。他不停地到利普頓的辦公室去,看看他是否開會回來了。最後,他的電話響了,利普頓的秘書叫他過去。

當他走進利普頓的辦公室時,利普頓臉上露出了真誠的微笑,結果如何已經很明顯了。利普頓說:“祝賀啊!”說著,他站起來握著賴克的手。“你已經成為合夥人了。”賴克感到非常自豪,飛跑回辦公室,給親朋好友打電話報喜。當天晚上,他和妻子到一家著名的法國餐廳天鵝餐廳(Le Cygne)慶賀。賴克自從看到一篇文章稱酒精可以殺死腦細胞之後,從來沒有喝過酒,但是這次,他卻破例暢飲起來。成功的喜悅使他無比陶醉和激動。

賴克的退出對萊文是個沉重的打擊。1984年夏天,萊文通過內幕消息取得了極大的成功,非法獲利總共達到了200多萬美元。由於賴克退出了,威爾吉斯暗下決心,要提供更好的消息,現在已經開始初見成效了。當年夏天,威爾吉斯獲悉拉紮德公司要支持有限公司(Limited)收購卡特·霍利·海爾百貨公司(Carter Hawley Hale Stores),這是加利福尼亞州的一家百貨商店連鎖集團。盡管這項交易最後失敗了,但是萊文仍然獲利20多萬美元。此後,威爾吉斯提供的消息不斷增加。

1983年,大概是萊文在進行克萊伯爾公司收購案最後的時候,威爾吉斯終於想法從拉紮德公司的國際部調到了金融部。他被安排負責杠杆收購和公司剝離等業務。那一年,威爾吉斯結識了拉紮德公司一位年輕的分析師,此人名叫蘭德爾·西克拉。威爾吉斯注意到,西克拉總是在股市行情接收機旁邊忙來忙去,研究股市行情。威爾吉斯想,他肯定對交易非常喜歡,否則他是不會對股市這麽感興趣的。從表麵上看,西克拉似乎同威爾吉斯毫無共同之處。西克拉是中西部人,家庭條件一般,文化程度也不高,臉上洋溢著青春的活力。但是,西克拉和威爾吉斯都住在曼哈頓的上西區,因此,兩人開始一同走路回家,經常是從中央公園的西南角穿過。

西克拉告訴威爾吉斯,他兄弟三人,他是老大,最小的弟弟智力遲鈍。當他們兄弟很小的時候,父親拋棄了他們,是母親含辛茹苦把他們撫養成人。西克拉常常說,他需要更多的錢來支付商學院的學費和家庭開支。一天晚上,在哥倫比亞大街繁華地方的一家墨西哥餐館拉坎迪娜(La Cantina),威爾吉斯開始向西克拉透露內幕交易的事情,以及他如何開設外國賬戶,如何利用萊文的消息交易。他甚至告訴了西克拉消息圈的事情,這是他第一次向萊文之外的人透露這些消息。西克拉對此不僅非常感興趣,還告訴威爾吉斯他已經開始利用內幕消息以女友的名字開立賬戶進行交易。威爾吉斯喜出望外,說他已經給西克拉開了一個賬戶,並預存了一萬美元作為啟動資金,用這些錢進行交易,利潤歸西克拉所有。他從萊文的經曆中已經明白,最好要始終掌握西克拉的交易情況。

西克拉告訴威爾吉斯,他已經在從事一項絕密的交易,這是一個絕好的機會:拉紮德公司正在幫助芝加哥太平洋公司(Chicago Pacific Corporation)籌劃收購大型集團公司達信公司(Textron)。

當晚,威爾吉斯就給萊文打電話,他感到他已經證明了自己,拉攏了一個新成員,可以獲得大量的消息,而且這正好是失去賴克影響到他們的收益之時。萊文非常高興,他立即利用這個消息進行交易。他購買了達信公司5.15萬股股票,威爾吉斯也買了近3萬股。萊文也趁機利用消息來提高他在雷曼公司的聲譽。

一旦買進之後,萊文就直接去見史蒂夫·沃特斯,沃特斯曾經和達信公司做過交易,認識該公司的總裁比弗利·多蘭。萊文興高采烈地告訴沃特斯,他獲悉達信公司即將被惡意收購,雷曼公司應該幫助他們製訂防禦計劃。萊文重拾他在克萊頓公司的伎倆。沃特斯最初非常懷疑,問道:“你怎麽知道的?”萊文隻是含糊其詞地回答說,他有一個“匿名的消息源”。沃特斯要求看一看達信公司股票的價格走勢和交易量,這些消息使他相信,可能會發生一些事情。

沃特斯給多蘭打了一個電話,萊文也在旁邊聽著。他告訴多蘭,萊文聽到消息說達信公司即將成為惡意收購的目標,並督促他考慮采取抵禦措施。但是,多蘭聽起來並沒有驚慌失措,他說還沒有聽說什麽,不過也表示如果沃特斯和萊文再聽到什麽消息,他也會很感興趣的。

兩個星期後,萊文的消息被證實了,芝加哥太平洋公司果然發起了收購。然而,達信公司卻沒有找雷曼公司應對,而是雇用了摩根士丹利公司,這使得萊文非常失望。不過,他在這起交易中獲得了20多萬美元的收益,多少讓他感到有些寬慰。

威爾吉斯也掙了10萬美元。但是他們也冒了很大的風險,差點兒暴露。萊文和威爾吉斯的買進量太大了,合計近10萬股,而且事實表明達信公司被收購事宜顯然曾經在華爾街被泄露出來。在芝加哥太平洋公司宣布收購之前,達信公司的股價和交易量就有過異常波動。這種情況引起了證券交易委員會的注意,他們決定對股票交易情況進行調查。

按照通常的程序,證券交易委員會的律師去找參與交易的各方談話,查找消息可能被泄露的線索。多蘭告訴他們,他第一次聽到收購的消息是沃特斯和萊文給他打電話。因此,在交易被公開宣布之後不久,證券交易委員會就傳訊了沃特斯和萊文。

索克洛夫聽說萊文被傳訊之後非常擔心,但是萊文卻毫不在意,把索克洛夫的提醒當耳旁風。他告訴沃特斯:“我以前從來沒有做過這件事,我該說什麽呢?”

沃特斯不慌不忙地說:“知道什麽告訴什麽就行。”他這幾年已經經曆了多次這樣的傳訊。

萊文隨意地問:“我應該說實話嗎?”

這讓沃特斯大吃一驚,他回答說:“當然了!你應當講實話,你要發誓的。”

萊文被傳訊是在1984年11月14日,就是在交易被宣布之後僅僅幾周的時間。他後來向威爾吉斯談起此事時,還麵露不屑之色,並吹噓說對付證券交易委員會那些像“女人”一樣的律師簡直就是易如反掌。詢問萊文的是證券交易委員會的律師倫納德·王,萊文謊話連篇,說得天花亂墜,編造了一個奇妙的故事,為自己的未卜先知打掩護。他否認利用代理賬號進行內幕交易,也否認開設了海外賬戶。至於達信公司的交易,他說:有一天,他坐在德崇公司的接待區,突然聽到了兩個人的談話,他們身穿“像我們一樣的細條紋灰色套裝,倆人手裏都拿著公文包”。他們都提到了萊斯特·克朗和該項交易中涉及的其他幾個人的名字,萊文知道萊斯特是芝加哥太平洋公司的一位董事。萊文繼續說,“然後,我聽到的東西就有點兒模糊了,他們說到了13D表的事,提到了世達律師事務所和第一波士頓銀行,還說到了‘羅德島的煙花表演’。”萊文聲稱他從克朗這個名字和羅德島推斷出芝加哥太平洋公司即將惡意收購達信公司,因為達信公司的總部恰好是在羅德島。

這種解釋完全是無中生有、胡亂編造的,使得萊文成了一個推理的天才。再者,萊文不能提供確切的證據證明他去過德崇公司的接待區。事實上,他的日程上根本沒有這一項,他聲稱他要見的人出去了。王律師知道萊文是在撒謊,他在證券交易委員會工作多年,還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稀奇古怪的解釋。不過,由於沒有證據顯示萊文同任何交易有聯係,或者他向任何交易人透露了消息,也沒有人能推翻萊文的陳述,因此調查活動最後不了了之,沒有任何結果。

萊文的證詞中至少有一個方麵是正確的:他最近確實剛剛去了一趟德崇公司。該公司早先決定招聘一個人與米爾肯進行協作,但是它看上的所有“明星”全都拒絕了它的邀請,現在它開始考慮萊文了。

1984年年初,在內亂不斷的雷曼兄弟公司被希爾森-美國運通公司兼並之後不久,萊文已經同一個專業的“獵頭”公司接洽過,並且把自己的簡曆投到了華爾街上。萊文對兼並非常憤怒,他告訴希爾:“他一直夢想成為雷曼公司的合夥人,現在這個夢想又破滅了。”他說,“我本來應該享有的權利被剝奪了。”

在兼並之後不久,每個部門都被要求上報應該被晉升為常務董事的人員名單,這個職位相當於合夥人。並購部的沃特斯、希爾、賓厄姆、彼得·所羅門和其他高層人士開會討論本部門的名單,他們勉強把萊文的名字列了進去。

事實上,同事們做出這種決定,並不是因為他們對萊文的態度改變了,而是出於對公司內部環境的考慮。希爾森·雷曼公司是一個全新的遊戲場地,雷曼公司原來的合夥人覺得,他們在考慮常務董事人選時,可以把網撒得寬一些。他們也認識到,這是一個讓許多人晉升的機會,很顯然,希爾森公司不想讓雷曼公司的精英們流失到其他公司去。

但是,大家對萊文的評價仍然沒有改變,他對投資銀行的基本技能仍然非常薄弱,甚至他最大的支持者所羅門也這樣認為。萊文在拉業務方麵能力還算不錯,但是每個業務員都應該能拉業務。萊文的成績不算特別出眾,而且他還喜歡擺架子,故弄玄虛,使得本部門的許多年輕人都對他避而遠之。因此,萊文迅速就被刷了下來。索克洛夫的綜合評價比萊文的好多了,但隻是因為年輕,就被刷了下來。

萊文知道這個結果後,驚得目瞪口呆。他痛苦地向威爾吉斯抱怨,並且開始纏著所羅門。所羅門勸他不要失望,並許諾當年年底要考慮他。到年底時,公司又沒有把他提升為常務董事,但是卻很重視他,把他提升為高級副總裁,給他的待遇是7.5萬美元的底薪,外加50萬美元的獎金。

在華爾街,這個薪酬算不上什麽,但是在華爾街之外的地方還是很豐厚的,這是皇後區許多同齡人都夢寐以求的薪酬。但對此,萊文卻滿不在乎。在他看來,50萬美元幾乎還不夠支撐他的新生活方式。

從一開始,萊文就告誡圈子裏的其他成員,他們的花費、消費和生活方式都要適度,以免引起別人的注意,對他們的收入起疑。但是,他自己卻幾乎一開始就違背這個原則,先是取出“零花錢”,後來又購買了更多象征社會地位的奢侈品。

他的高檔新款寶馬車已經引起了同事的眼熱,而這還隻是個開始。萊文和他的妻子成了曼哈頓最高檔飯店的常客,而且他通常都是用現金支付的。他給妻子買了一條鑽石項鏈,並送給父親菲利普一輛嶄新的捷豹轎車。萊文還開始光顧昂貴的畫廊,很快就成為精明和世故的畫商的追蹤目標。他購買了畢加索、米羅和羅丹等人的作品。

他甚至還花費50萬美元在公園大道購買了一處大院,這是曼哈頓成功人士的標誌。他選擇的這座院子位於大道的東側,是一座哥特式的建築,幾乎占據了整個街區,進入院內要通過堅固的大鐵門。這座建築原來是二戰前中產階級的風格,不太合萊文的口味,因此,他決定立即根據自己的喜好進行改造。

萊文雇用了一個建築師和室內裝修師,對這座建築進行全麵的改造:整座房子都被挖空,安裝彎曲的牆壁;用玻璃磚把一個臥室和餐廳分開;地上鋪了橡木地板,並安裝了豪華的浴室;還改造了一個高科技廚房,應該是兩個,萊文不喜歡第一個,就拆掉重裝了一個。

賴克住在曼哈頓西區的一座舊赤褐色沙石房子裏,他對萊文豪宅的改造和超高科技的設備大為驚歎。盡管萊文一提到給他辛苦工作的裝修師就一臉不屑,但是很顯然,他還是很喜歡自己這個新環境的。他最喜歡的一個設計就是安放大電視的地方,隻要輕輕一按旁邊的按鈕,彩電就從一個定製的櫥櫃裏出來了。整個改造花了50萬美元,因此,萊文常常自誇他的“百萬”豪宅,這可是名副其實的。

為了支付這些花銷,萊文不得不經常去巴哈馬的羅伊銀行,他常常對同事們說是賭博去了。為他服務的銀行工作人員總是必須遵照他的要求,提前籌集足夠的百元美鈔。僅僅在1984年一年,萊文就取走了49萬美元,3月取了20萬,7月取了20萬,12月取了9萬。他似乎把這些錢全都花完了。

在萊文聽到他隻是被提升為高級副總裁的消息之前,他已經決定離開希爾森·雷曼公司了。那一年,由於並購業務不斷穩步增長,其他公司迫切需要投資銀行家,甚至隻有一點兒相關工作經驗的人也成了公司熱切渴望的人才。哈德利·洛克伍德公司(Hadley Lockwood)的獵頭發現,缺乏誘人經曆的萊文也成了熱門人物。幾乎所有的大投資銀行至少都考慮雇用他,甚至現在摩根士丹利的格裏切也想用他。

但是,幾乎從一開始,萊文的目光就鎖定了德崇公司。他最初在3月同該公司進行過接觸。後來,他告訴威爾吉斯:“他們喜歡我。”他說,德崇公司就是一個“印鈔機”,需要像他這樣的“偉大銀行家”與米爾肯西海岸的業務活動相競爭。他設想著同詹姆斯·戈德史密斯爵士和羅納德·佩雷爾曼一起親切交談,並希望自己有朝一日也能踏上舞台,成為一名重要的企業狙擊手。

哈德利·洛克伍德公司專門針對德崇公司為萊文定製了一份簡曆,這幾乎就是對新興價值觀的拙劣模仿。簡曆開頭寫道:“丹尼斯·萊文認為,自己真正喜愛的事情隻有兩件:做交易和賺大錢。”

簡曆上接著寫道:“德崇公司是為萊文‘積極進取的’交易技能和‘新商業開發能力’而‘量身定製’的。”簡曆還對萊文的學業差和個人活動麵窄的缺點進行了巧妙處理:“萊文畢業的學校和培養投資銀行家毫不相幹,他是通過發奮努力,才進入了主要的投資陣地。在這個過程中,他像個工作狂一樣發奮,很少顧及其他事情。”

萊文受到了德崇公司並購部主管戴維·凱的賞識,萊文對他立即產生了好感。與格裏切或者希爾不同,他們兩人有許多共同之處。在別人看來,萊文的欺騙、自負和自我膨脹,在凱看來卻正是“明星”品質。凱甚至把萊文描述為“完美無瑕”。當凱對萊文進行了一番調查之後,他對萊文的印象更加深刻了,特別是利普頓和弗洛姆這兩位久負盛名的並購律師都對萊文熱情讚揚。

最後,萊文也收到了摩根士丹利和第一波士頓銀行的錄用通知,但是他認為德崇公司幾乎不存在競爭,而且潛力巨大。他與德崇公司談好了薪酬:底薪14萬美元,外加該公司的1,000股股票,還有年終獎金,第一年至少75萬美元。他一到德崇公司報到,就可以預先得到第一年獎金中的20萬美元。由於成功把萊文引進到德崇公司,哈德利·洛克伍德公司獲得了26.7萬美元的中介費(由德崇公司承擔)。

萊文並沒有立即到德崇公司報到,他想利用該公司的錄用通知進一步要挾一下希爾森·雷曼公司。他拿著德崇公司的錄用通知去找沃特斯,要求被提升為常務董事,並把他的薪酬提高到100萬美元以上。他說:“這是個不錯的機會。”而沃特斯不為所動。沃特斯確實沒法答應他,希爾森·雷曼公司的常務董事最近剛剛開會決定,在經曆了公司的內部動**之後,他們需要強調分權治理和對公司的自我奉獻精神。萊文正好和這個要求相背離。沃特斯回答說:“丹尼斯,我們不打算為你這樣做,也許你應該接受他們的邀請。”

為了慶祝成功轉換工作,萊文又買了一件奢侈品。一個陽光燦爛的周末早上,格裏切正在中央公園裏散步,突然萊文笑著走了過來,他見到格裏切似乎很興奮。他說:“走啊,去看看我的新車。”然後拉著格裏切就朝第五大道走去。那裏停著一輛鮮紅色的兩座法拉利跑車,是萊文剛剛花10.5萬美元買的。格裏切對車不是特別感興趣,但是萊文堅持讓他坐上去兜兜風。他猛地一踩油門,汽車呼嘯著從大街上飛馳而過,格裏切的身子緊緊往後貼著座位。後來,萊文興高采烈地向威爾吉斯講述此事,說他讓這位前上司“嚇得屁滾尿流”。

萊文於1985年2月4日到德崇公司報到。不久之後,德崇公司的弗雷德·約瑟夫遇到了彼得·所羅門,所羅門抱怨地說,德崇公司把他的愛將“偷走”了。約瑟夫隻是笑了笑,把所羅門的生氣看成是一種高度的讚揚。

凱迫切渴望讓萊文快速進入星路曆程,因此立即安排他參與公司客戶濱海公司(Coastal Corporation)收購經營天然氣管道的美國天然氣資源公司(American Natural Resources Co.)的活動。這是德崇公司首次參與由垃圾債券支持的惡意收購。德崇公司計劃利用自己的“高度自信”聲明,以60美元一股的價格用現金發起一場閃電行動。

2月14日,萊文剛剛到德崇公司工作10天,就利用投幣電話給伯恩哈德·梅耶打電話,梅耶是瑞士羅伊銀行的一位工作人員,現在負責“戴蒙德”先生的賬戶。萊文告訴梅耶,購買14.5萬股美國天然氣資源公司的股票,幾乎把他賬戶上的全部資金700多萬美元都花完了。為了避免引起注意,萊文還提醒梅耶,要通過多個經紀人購買,畢竟這個數字太驚人了。

萊文使出以前的伎倆,立即用自己獨特的方式,花費大量的時間同他在華爾街的信息員四處出擊,散布謠言,並且同他的套利人網絡密切聯係。在前幾次的戰略研討會上,萊文不斷向濱海公司的管理人員保證,稱美國天然氣資源公司越來越容易被攻克,因為它的股票正在越來越多地進入套利人的手中。而這些人對長期投資不感興趣,總是急於把股票賣出去,快速獲利。萊文不斷同套利人進行聯係,了解任何可能影響計劃進展的情況。

在此之前,伊萬·布斯基從來沒有接到萊文的電話。萊文雖然一直渴望給布斯基留下深刻的印象,但也隻是給布斯基發送了匿名的信息,把他和威爾吉斯從拉紮德公司偷來的關於埃爾夫阿奎坦公司收購麥吉公司的文件複印件給了布斯基。在萊文轉到德崇公司之前,布斯基從來沒有聽說過萊文。現在,凱和布斯基的其他聯係人都在稱讚萊文,認為他是德崇公司並購業務的新星。如果萊文在德崇公司沒有取得任何成就的話,那麽在這裏能夠和布斯基拉上關係就是一件十分引人注目的事情。

在電話裏,布斯基像往常一樣,采用了同陌生人打電話的常用做法,對萊文含糊其詞,不斷刺探消息,尋求並購的線索,並試圖判斷這位投資銀行家對美國天然氣資源公司的看法,因為他已經開始囤積這隻股票了。萊文這麽容易就對布斯基透露了這起交易案的機密,讓布斯基特別吃驚,出乎意料。萊文迫切渴望給布斯基留下好印象,因為他認識到同布斯基接近非常重要,對他在德崇公司的職業發展具有舉足輕重的作用。他開始定期給布斯基打電話,常常一周多達20次。萊文給布斯基提供消息從來沒提出索取回報,但是布斯基也本能地給出了回報,把自己從其他交易人和消息源,如約翰·穆赫倫那裏得到的市場消息告訴萊文。

布斯基在美國天然氣資源公司上的交易記錄顯示,萊文給他提供的消息達到了驚人的程度,因為濱海公司的策略每次出現新的進展(當然應該是機密的),布斯基就進一步買進美國天然氣資源公司的股票。最後,布斯基囤積了該公司9.9%的股票,需要公開披露具體的交易日期和數量。

由於天然氣資源公司的交易量非常巨大,濱海公司急忙在3月初宣布了這次收購活動。天然氣資源公司最初還抵抗了一陣子,但是僅僅兩個月後就屈服了,被迫接受了濱海公司的出價。萊文在這起交易中獲利高達140萬美元,布斯基的收益也超過了300萬美元。

這起提前宣布的交易規模極為巨大,極其反常,因此股票交易所和證券交易委員所有的股票監視器都發出了鳴叫聲。然而,這些電腦對實際調查內幕交易卻沒有太大幫助。調查人員的收獲甚至比上次調查達信公司時還少,這次,他們甚至沒有懷疑到萊文的頭上。最後由於缺乏有價值的線索,他們隻好不了了之。

這是萊文在德崇公司參與的第一起鬥爭艱苦而引人注目的交易。在這次交易中,萊文不僅收獲了高額的非法收益,還取得了客戶的信任,證明了自己的能力。凱對萊文收集市場情報的能力讚不絕口,他確信萊文就是德崇公司所需要的“新星”。

美國天然氣資源公司是萊文當時收益最大的一次交易,但是它不久就被超越了。他在德崇公司的新職位使他接觸到的交易機會比在希爾森·雷曼公司時多很多,而且消息的潛在收益也更豐厚。同時,消息圈中的其他人也不斷為他提供大量的交易機會。這個計劃就像萊文夢想的那樣運轉順暢。3月,戈爾迪透露麥格勞·愛迪生公司(McGraw Edison)即將被杠杆收購。4月,西克拉告訴威爾吉斯休斯敦天然氣公司(Houston Natural Gas)要聘請拉紮德公司來收購另一家天然氣管道公司中北公司(Internorth)。威爾吉斯把這個消息轉告給了萊文,萊文立即通過梅耶大量買進股票,他輕率地認為這起還沒有宣布的收購是一場“確定無疑”的交易。5月,也就是濱海公司收購天然氣資源公司之後不久,希爾森·雷曼公司的索克洛夫(他現在常常和萊文一起吃午飯,當然都是萊文請客)向萊文透露,雷諾茲公司(R. J. Reynolds)正在打算收購納貝斯克·布蘭茲公司(Nabisco Brands)。

得到這個消息後,萊文立即傾其所有,在5月6日購買了15萬股納貝斯克·布蘭茲公司的股票。不到一個月後,雷諾茲公司發現納貝斯克·布蘭茲公司的股票交易活躍,也就意味著收購的消息已被泄露,因此立即宣布了收購,萊文獲利高達270萬美元。

為了慶祝勝利,萊文和威爾吉斯在曼哈頓的一家牛排店吃飯。萊文忍不住告訴威爾吉斯,他們的圈子現在多了一個新成員。萊文悄悄地告訴威爾吉斯:“是一個俄羅斯人,我把納貝斯克的消息也透露給了他。”萊文還強調這個俄羅斯人的重要性。威爾吉斯非常清楚這個俄羅斯人是誰,對此他大為吃驚,也非常不安。他害怕讓布斯基這樣重量級的人物參與會刺激他們的計謀達到一個全新的水平,從而更可能引起有關部門的注意。

萊文向威爾吉斯再三保證,說他們從“俄羅斯人”那裏得到的消息遠遠比他從他們那裏得到的要多。不管怎麽說,自從美國天然氣資源公司一案以來,萊文每次都把從自己圈子裏獲得的消息透露給布斯基,以討好他。他不知道布斯基的交易規模有多大,但是他知道布斯基的交易十分活躍,每次獲利以百萬計。

萊文不斷向布斯基泄露消息,因此他們後來製定了一個正式的協議。萊文最初設下誘餌,免費向布斯基提供消息,現在他要和布斯基分贓了。就像和西格爾之間那樣,他提議兩人到哈佛俱樂部見麵。在那裏和許多其他地方的見麵中,他們展開了激烈的談判,比和西格爾的談判艱苦多了。萊文不同意用模糊的“獎金”形式分贓,他想精確計算他所得到的份額。

盡管萊文對自己的談判技巧非常重視,但是最後的談判結果對他並不是很好,似乎比西格爾的還差。最後,他們達成了兩個獨立的協議:如果布斯基對某隻股票的收益是因為萊文透露的消息而促成的,那麽萊文可以得到收益的5%;如果在獲得萊文的消息之前布斯基已經買進了該股票,而萊文的消息又很有價值,那麽萊文可以得到1%的收益。而且布斯基強硬地要求,他根據萊文的消息操作而導致的任何損失,都要以萊文的分成彌補。

之前,萊文一有新的消息就會立即跑去告訴威爾吉斯。然而現在,他與布斯基簽訂協議一事卻沒有向威爾吉斯透露實情。一天中午,在散步時,他們談到了他和布斯基在哈佛俱樂部的談話,萊文告訴威爾吉斯:“真是令人難以置信啊,伊萬要給我100萬美元的現金。說實話,我想要。他控製了每個人,如格裏切、瓦瑟斯坦。但是我拒絕了。

威爾吉斯不太相信,冷笑著說:“這聽起來可不像你的為人啊。”

萊文回答說:“我更想讓那個俄羅斯人欠我的。”

盡管萊文同布斯基的關係已經非同一般,但是他卻希望結識更多的重要人物。那年(1985年),萊文第一次參加了“捕食者大會”,在那裏,他盡情享受著濱海公司收購美國天然氣資源公司成功的餘溫。凱和德崇公司的其他高管都極力稱讚萊文是他們的新星,並把他介紹給了公司的大客戶們。最後,他當麵見到了布斯基。但是,他後來常常告訴威爾吉斯,說給他印象最深刻的是詹姆斯·戈德史密斯爵士,詹姆斯在大會上作了主題發言。

從表麵上看,萊文和詹姆斯·戈德史密斯爵士之間幾乎毫無共同之處。詹姆斯爵士是英裔法國金融家,也是早期幾個為數不多的企業狙擊手,他智慧過人,思想深邃,腰纏萬貫。他對歐洲的舊秩序非常厭倦,討厭公司管理層中的“官僚作風”,他信奉精英管理和自由市場,這在歐洲是一種極為前衛的思想。他主要通過惡意收購締造了一個龐大的帝國,包括法國的出版業——他擁有很有影響力的周刊《快報》(L’Express),還有歐洲的百貨連鎖店和美國的森林和自然資源。然而,這些並沒有給萊文留下什麽印象,他隻是垂涎詹姆斯爵士的生活方式。

詹姆斯爵士離過一次婚,現在有一個妻子,還有一個情人。他有時甚至和兩個家庭一起度假,乘船在意大利半島上的兩個“家”之間來回穿梭。他在曼哈頓有一處房產,裏麵裝修精致,鋪著大理石地板,陳列著古典家具,牆上貼著牆紙,陳設著各種藝術品,整個屋子顯露出古色古香、雍容華貴、精美細致的韻味。他在倫敦、巴黎、西班牙的太陽海岸、撒丁島和巴巴多斯等地擁有或者租賃了高檔寓所,後來還在墨西哥的太平洋沿岸建造了一座豪華別墅。他為人親和、彬彬有禮、不因循守舊。萊文曾經到巴巴多斯度假,回來後他興奮地告訴威爾吉斯,他在那裏見到了詹姆斯爵士的別墅。他也開始模仿詹姆斯爵士的行為習慣。威爾吉斯認為這有點兒滑稽可笑,不過,萊文這樣做對他平常粗魯的舉止也不失為一種改進。

當年的高收益債券會議激發了幾起交易,其中一起就是詹姆斯爵士在德崇公司的支持下,對皇冠齊勒拜奇公司(Crown Zellerbach Corporation)發起的收購。皇冠齊勒拜奇是一家大型的林業產品和造紙公司,總部位於舊金山。詹姆斯爵士已經囤積了該公司的大量股票,他向該公司提出了友好收購的建議,但是遭到了拒絕。當凱指定萊文作為德崇公司並購部的負責人參與此案時,萊文非常激動(當然,融資工作仍然是由西海岸的米爾肯分部負責的)。

在詹姆斯爵士發起收購之後,皇冠齊勒拜奇公司開始同另外一家造紙公司——米德公司(Mead Corporation)進行談判,希望該公司作為“白衣騎士”來拯救它。皇冠齊勒拜奇公司希望米德能夠繼續保持自己的完整性,而不是像詹姆斯爵士那樣威脅將它拆解、賣掉。米德公司同意以每股50美元的高價購買皇冠齊勒拜奇公司,並安排把詹姆斯爵士的大量股票買過來,以結束惡意收購,完成交易。萊文已經購買了皇冠齊勒拜奇公司的大量股票,像以前那樣從事內幕交易。現在,由於預料到米德公司會參與收購,萊文給羅伊銀行打電話,安排再次大量購買皇冠齊勒拜奇公司的股票,因此,在這隻股票上一共花費了400萬美元。布斯基也囤積了該公司的大量股票,並且萊文安排詹姆斯爵士購買布斯基的股票,使他獲得了布斯基的支持,這給詹姆斯爵士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萊文十分激動。

當米德公司的董事會在俄亥俄州的代頓舉行會議,批準收購交易時,詹姆斯爵士在曼哈頓的家中舉行慶功宴,宴請參與此次收購的人員。宴會上的菜肴是他的家庭廚師專門精心製作的,用法國裏摩日細瓷盛放,喝的是名貴的紅葡萄酒和白葡萄酒。受到邀請的人包括萊文、詹姆斯爵士的助手羅納德·富蘭克林和裏德公司的代理人、凱威律師事務所的合夥人喬治·洛伊。萊文精神抖擻,情緒高漲,詹姆斯爵士的興致也很高。在吃飯時,洛伊出去接了米德公司的一個電話。

當他回來時,看起來非常局促不安。他對詹姆斯爵士說:“你不用再給我加甜點了。”然後,他宣布了一個令人吃驚的消息:米德公司的董事會已經否決了對皇冠齊勒拜奇公司的收購,該公司希望被白衣騎士拯救的夢想破滅了,詹姆斯爵士豐厚的收益也飛了。如果這個決定對外公布的話,肯定會引起皇冠齊勒拜奇公司股價的猛跌。詹姆斯爵士滿不在乎地聳了聳肩,宣布他要重拾對該公司的惡意收購。他堅持讓洛伊留下來,把飯吃完。

與此形成鮮明對比的是,萊文聽到這個消息,突然失落起來,富蘭克林注意到了這一點。萊文吃完飯,先行告辭了。他匆匆忙忙地找到一個投幣電話,命令羅伊銀行立即拋售他的股票。在萊文匆忙離開後,詹姆斯爵士笑著說:“他肯定是去給經紀人打電話了。”大家聽了也都笑笑,但是沒有人把這當回事兒。

由於萊文及時給經紀人打電話,拋售了股票,避免了巨大的損失,並且多少還賺了一點兒。盡管遇到了皇冠齊勒拜奇公司的頑強抵抗,但是詹姆斯爵士最後還是完成了對該公司的收購。雖然萊文又獲得了凱的稱讚,在德崇公司內人氣大增,但是詹姆斯爵士對萊文的興趣卻逐漸喪失。

萊文在德崇公司的蜜月期即將過完。很快,他又陷入了過去的狀態之中,向威爾吉斯抱怨他沒有受到足夠的重視。他說,他憎恨利昂·布萊克,並稱他是“死胖子”,布萊克是個並購戰略師。萊文說布萊克是紐約唯一一個能夠對比弗利山的公司真正的權力中心產生影響的投資銀行家。萊文還抱怨稱德崇公司和希爾森·雷曼公司不同,這裏的業務全部是靠資金驅動的。所有的並購業務和公司金融業務都是西海岸的分部運作的,這就意味著他的獎金相應少了很多。

威爾吉斯渴望離開拉紮德公司,因為他感覺自己在那裏的職業生涯已經到了盡頭,因此希望萊文能夠少抱怨一些,幫他在德崇公司找到一個職位。但是,萊文似乎對威爾吉斯的未來越來越不關心。盡管威爾吉斯想辦法參加了德崇公司的麵試,但是他的理智方法和更加保守的方式似乎不太符合該公司的要求,因此他沒有被錄用。威爾吉斯抱怨萊文沒有幫他的忙。最後,他得到了赫頓公司的錄用通知,這讓他非常興奮。但是赫頓公司告訴他,他必須先接受一個測謊試驗,這是該公司招聘時的一項例行手續。

威爾吉斯聽到需要參加測謊試驗時,嚇得直冒冷汗,因為他害怕自己在開設外國賬戶和非法交易上撒謊被測出來。他向赫頓公司打電話,希望免除這項程序,稱這有損身份,是不合理的要求,但是赫頓堅持必須進行。拉紮德公司的一個同事聽到威爾吉斯打電話,就問他為什麽這麽心煩意亂。威爾吉斯說:“人人都偷過東西。”威爾吉斯接受測謊試驗的前一天,他緊張得幾乎崩潰。

最後,他接受了測驗,並且通過了,沒有遇到任何問題。測驗十分草率,這在當時非常普遍,他也沒有遇到不能如實回答的問題。他被問到的問題是吸毒,而不是內幕交易。

在赫頓公司,威爾吉斯似乎最後找到了自己的位置。他感到在並購部,自己雖然不是一支重要的力量,但是也在不斷發展,被當作一位經驗豐富的專家,是重要的成員。為了慶祝自己找到新工作,他在公園大道購買了一套可以同萊文的豪宅相媲美的公寓。同時,他也在考慮和自己最好的朋友慢慢疏遠。

在與威爾吉斯和他的妻子吃飯時,萊文嘮嘮叨叨地吹噓自己在德崇公司的成就,萊文的妻子勞麗則神情恍惚地凝視著夜空。威爾吉斯的妻子被這種聚會搞得心神不寧,她祈求不要再參加這種活動。威爾吉斯也失去了拉紮德的“資源”——西克拉,因為西克拉在完成分析項目之後,在當年秋天離開公司到哈佛商學院繼續深造去了。西克拉祈求說:“你們能不能在我上學時繼續給我一些業務啊?”他渴望在上學期間繼續從事內幕交易。威爾吉斯不願意再發展其他的線人,也不想連累自己在赫頓公司的工作。無論如何,萊文已經從他身邊慢慢離去,在一個威爾吉斯永遠也無法企及的世界裏遨遊,那裏充斥著財富和名利。

在德崇公司工作了近10個月之後,萊文同凱第一次進行獎金核算,這是他所期望的。在此之前,他已經核算過了部門的收益,計算了自己的貢獻,並得出自己應得獎金的底線。他毫不掩飾地說,獎金對自己極其重要,並且不斷提醒凱,“我想成為最富有的人”,他還表示他想“一年比一年賺錢多”。凱認為這些態度非常積極,認為這是並購業務明星所必須具備的品質。在他們的談話中,凱回顧了萊文當年的工作,然後對萊文說,他認為萊文“值得信賴,極其自信”。然後,他給萊文確定了獎金數額,確信這個數額甚至已經超過了萊文對自己能力的估計。他對萊文說:“你1985年的獎金是——100萬美元!”

萊文回答說:“這,這是一種侮辱。”然後,他站起來,轉身就從凱的辦公室裏跨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