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禍端◎
景非神色稍變。
沒錯, 他喜歡薑予安。
薑予安的一切,都深深吸引著他,她聰明, 有大見識, 景非從沒見過這樣的女子。
“是。”
“你在殷都定了親。”賀延臣說道。
“是。”
賀延臣失笑,頗有些漫不經心:“既然定了親, 就好好輔佐她,收了那些不該有的感情,這回是她求我,放你一馬,若被我知道你還動些歪心思, 我有千百種法子, 叫你消失。”
景非神色微變:“我喜歡她, 堂堂正正,也沒想著要和她有些什麽, 隻是傾慕……”
“傾慕?”賀延臣把玩著手裏的短鞭,“你定了親, 她嫁了人, 傾慕也輪不到你。”
景非閉上了嘴, 相比賀延臣,他什麽都不是, 包括現在, 他的命,也隻不過是他一句話罷了。
他知道自己配不上薑予安, 但忍不住喜歡。
她是個很好的女子。
“滾吧。”賀延臣淡聲道。
有人進來給景非解了繩子, 帶他出去, 景非還想說什麽, 但看著賀延臣晦暗不明的臉,到底是什麽都沒敢說。
賀延臣坐在陰暗的武德司獄中,空氣裏彌漫著血腥氣,他一半臉被光照著,一半隱於黑暗。
今日休沐,他是特意來見景非一麵,本來應該回府,可剛剛成二派人遞來消息,她醒了。
賀延臣突然有些躊躇,不知怎麽麵對她。
一直坐到天將要擦黑,他才起身,牽了疾烏,回了國公府。
賀延臣進了扶雲軒,薑予安正躺在屋簷下的搖椅上吹風,她輕闔著雙眼,微風吹起她稍有些散亂的頭發。
聽到他的腳步聲,她輕輕睜開眼:“回來了。”
她的表情和以往似乎一樣,仿佛昨天晚上的吵架是他的臆想。
“吃過藥了嗎?”賀延臣走上前,半蹲在她麵前。
薑予安稍稍轉頭,點頭道:“嗯。”
她今天冷靜了許多,昨晚實在不該。
賀延臣說到底,沒什麽對不起她的,不過是不愛罷了,並不是他有罪。
“那個西湖公子查清了嗎?”薑予安問道。
“上回就查到了,忘了告訴你,沒想到緒寧還和他有後續。”賀延臣解了披風給她蓋上,“那個西湖公子叫衛廷,籍貫是泉州,在南方一帶頗有些名氣,他來京城,開了戲樓,戲樓裏還有賭坊。”
“賭坊?”
薑予安蹙眉,上回見著賀緒寧,帶著包袱去了戲樓,包袱裏麵看著就像銀子,不會……
“緒寧喜歡那個西湖公子,但我怕不是這麽簡單,你派人去查查那個戲樓吧,別讓她吃了虧。”
賀緒寧從小養尊處優的,萬一被人騙了,沾上賭可如何是好?
“多虧有你。”賀延臣試探地拉著她的手。
薑予安稍稍躲開,她現下並不想和他親近。
“緒寧是有些驕縱,但不是壞孩子,我想幫她,僅此而已,這件事情我會去和她說。”
賀延臣點頭,雖然她還在熱孝,但如今她的狀態,就這麽在家待著,恐怕如林業所說,會耗壽元,隨即問她道:“今日東市街道上有燈會,我帶你去看看?”
“我還在孝期。”
“你如今狀態實在不好,消瘦了太多,祖母想來也不願意看到你這樣,便去一會,帶著帷帽,隨便看看就回,如何?”
“林業說,最好帶你出去走走。”
薑予安想了想,勉強點頭。
她並不是認那些死理,非要守這些規矩的人。
她也知道自己現在,心裏空的和死了也沒什麽區別。
她抬頭看看天,星星閃爍,祖母會對現在的她失望吧?如今她這般,祖母會不會擔心呢?
若是遠去邊境的齊鳳銘來,必然會痛罵賀延臣。
無他,薑予安現在,幾乎快不成人形了。
原來人短短一月,就能變成這般憔悴的模樣,叫誰看了,都心疼萬分。
賀延臣喊來雲苓,叫她去給薑予安拿大氅和帷帽。
如今天氣涼了,他披著披風倒還受得住,薑予安這般羸弱,穿的厚實一些更好。
薑予安不願意牽著他,賀延臣也並沒有勉強,和她並肩走著。
“這些日子,辛苦你了。”賀延臣輕聲道。
“你不必如此。”上馬車前,薑予安抬頭看著他。
她上了馬車先行坐好,賀延臣跟上來,坐在她旁邊。
“世上夫妻皆是如此,不一定非要相愛,妻妾成群的大有人在,我不需要誰可憐我。”薑予安笑笑。
她雖然麵容泛白,消瘦了許多,笑起來,卻依舊是驚心動魄的美,如果忽略她說的話,賀延臣一定會把她拉在懷裏吻她。
薑予安擁有一張可以把他氣死的嘴,賀延臣早有領教。
“我不是可憐你。”
“那你為什麽在我昨晚說完那些話之後,做這些事?”薑予安如果愛他,自然深信他,甚至可以騙自己。
可如今她徹底抽離,他的每個行為,每一句話,都讓她防備是他的再次傷害。
“颻颻。”他無奈地喊她的名字。
“我還會是你的妻子,也會努力做好一個妻子的本分,除非你休了我,一輩子也沒有多長,就這樣吧。”薑予安不想聽到他說任何話再來動搖她。
賀延臣看她滿眼的防備和疏離,知道再說什麽話都是徒勞,他的心空落落的,明明她就在身邊,可心和心的距離,卻似海角天涯一般。
昨天的事情發生之後,賀延臣才意識到自己的感情,他看到她對別人那樣笑,會驚慌,會生氣,薑予安和他說的那些話,叫他心疼,也叫他徹底認清了自己做的事情,對她來說有多痛。
可是太遲了,做過的已經做過,但他和薑予安,絕對不會如她所說,到此為止。
東市的燈會辦的很大,一整條街人聲鼎沸,薑予安總算是心情舒朗了些。
她聽著周圍嘈雜的聲音,或笑或鬧,終於覺得自己像是活過來了,看著周圍的人氣,就這麽漫無目的地走著。
賀延臣隻沉默的跟在她身後。
直到一群孩子,手裏拿著糖畫,嬉笑著跑來,眼看著要撞到薑予安,賀延臣才拉了她一把,他承認,有故意的成分在裏麵。
他使的力氣大了些,薑予安的後背直接撞在了他的胸口,賀延臣順勢拉住她的手:“人太多了,我拉著你。”
薑予安有些發愣地看著走在前麵的賀延臣,到底是沒有掙脫。
一條街也就那麽長,很快就看完了,賀延臣挑了幾盞薑予安多看了幾眼的燈買下,提在手裏。
她一邊走著,一邊和賀延臣說道:“如今,我祖母病逝,我還在熱孝,之前要擺宴宴請四皇子的事情怕是要擱置了。”
“嗯,正好省了和他們往來,廢許多心思,你便安心做自己的事就好。”
太子和四皇子相比起來,四皇子性格陰晴不定,太子要溫和許多,隻不過這麽多年鬥下來,太子也不算幹淨就是了。
賀延臣打心裏是不想薑予安和四皇子那邊多接觸的。
“但不好得罪,總得有個說法,我聽聞四皇子愛畫,你的私庫裏有一幅聽寂大師的畫作,不如送去賠罪吧。”薑予安看著麵前蜂擁去河邊放燈的人說道。
賀延臣不滿她疏遠關係:“你做主便是,既然你我二人並未和離,那我也還依舊是你的夫君,日後莫要再說什麽你的我的了。”
薑予安抿了抿嘴,到底是沒說什麽。
她去旁邊的小販處買了一盞河燈,提筆寫了一句,走到河邊,輕輕放進了河裏。
“走吧。”做完這些,薑予安站起身和身後的賀延臣說道。
出來看已經有違禮法了,他們不能多待。
“颻颻,我愛你。”賀延臣不知怎的,這話脫口而出。
薑予安的心跳漏了一瞬,被他的話驚到,好端端的,做什麽說這種話?
她就當沒聽到,抬步就走。
但凡說過一回,再說好似就容易了許多,剛剛,他看到沐浴在一片燭光裏的薑予安,突然就想和她再表心意。
賀延臣知道她必然不會回應,隻上前重新拉著薑予安的手,帶著她上了馬車。
回府之後,薑予安徑直去了浴堂洗漱過,出來的時候白芷已經把藥端來了,她幾口喝下,拿過白芷遞來的茶杯,漱了口。
正要起身,卻看到了賀延臣遞來的蜜餞。
第81節
她看了他一眼,還未來得及有什麽動作,下一刻就被賀延臣塞進了嘴裏。
賀延臣沒多說別的,去了浴堂,再出來的時候,薑予安已經躺下了,卻隻有她的一床被褥。
她這是什麽意思?要分床睡?
賀延臣上前:“我還沒有分床睡的打算。”
他說著,掀開薑予安的被子躺進去,把她緊緊摟在懷裏。
“即便是判了死刑,也還能申辯,至少,你再給我個申辯的機會。”賀延臣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睡吧。”他輕輕拍著她的肩。
薑予安扭頭看了他一眼,隨他了。
總歸,大抵是他的愧疚之心在作祟,過些時日,還會是和之前一樣的。
她的一番話,怎會改變二十多年養成的性格?
第二日,賀延臣去上職,薑予安跟著一道醒的,時間還早。
她怕今日賀緒寧還要出去,趁早先去找她。
薑予安必須得問清楚,那天她拿著包袱,到底是做什麽去了。
到了門口,有婢女攔住她:“夫人,我家小姐還睡著。”
薑予安看了看天色,確實早,但不至於賀緒寧還沒起的程度。
賀緒寧雖然被寵著長大,但習慣方麵,定國公很嚴厲,她從不會睡到這個時辰也不起。
“說實話,你家小姐是睡著,還是出門,或是昨晚根本沒回來?”薑予安板著臉問道。
那婢女年紀小,一聽薑予安這話,再看看薑予安的臉色,撲通就跪在了地上。
她不敢說,薑予安推門進去,床褥整齊,她又去摸了摸桌上的茶壺,是冷的。
如果早上剛剛出門,壺裏應該是熱的,除非她一整晚都不在,婢女們才沒有換茶。
她心下大駭,賀緒寧一整晚都沒回來?!
“進來!”她喝道。
那個跪著的婢女瑟縮著進來跪下。
“你家小姐一整晚都沒回來,為何不通稟?!”薑予安怒道。
還未出閣的小姐,晚上不歸家,這如果傳出去,賀緒寧的名聲還要不要了?!
主子膽大到也罷了,這些婢女竟也如此膽大,賀緒寧沒回來,她們就敢幫著隱瞞!
其實薑予安不知,賀緒寧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不回來了。
所以婢女們一開始知道她不回來,心慌的不行,次數多了,也習慣了,因為平日裏晚上沒誰會來找她,早晨她也就回來了。
可誰知道,薑予安來的這麽早。
“成二!”她揚聲。
成二果然還在她身邊:“夫人。”
“喊幾個人,秘密去找緒寧,務必把人悄無聲息地帶回來。”薑予安吩咐道。
“巧雲,你去大理寺通稟。”
巧雲稱是,趕緊走了。
薑予安沒有多待,先回了扶雲軒,心亂如麻。
賀緒寧,糊塗啊!
她晚上不回來,要在哪裏住?戲樓?西湖公子那裏?還是通宵沒睡?
她不過十六七歲,還沒定親,若是被人宣揚出去,她這輩子都別想嫁人!
薑予安急得來回踱步。
幸好成二回來的快。
他剛出後門,就遇到了偷偷摸摸要回來的賀緒寧,把人帶來了。
看到成二的一瞬間,賀緒寧嚇得直接坐到了地上。
一來是因為猝不及防,二來是因為,成二代表著她兄長和嫂嫂。
成二撞見,那她夜不歸家,豈不是被發現了?
賀緒寧心裏隻有一個念頭:“完了。”
“夫人,找到了。”成二行禮道。
“人呢?”薑予安蹙眉。
賀緒寧在屋外,根本不敢進來。
成二看了一眼屋外。
薑予安知道這是在門外:“緒寧,進來。”
賀緒寧哪敢,屋內隻有薑予安還好說,萬一她兄長也在,她豈不是要沒命了?
“緒寧!”薑予安帶了些怒氣。
賀緒寧太不知輕重了。
她知道自己是躲不過,磨磨蹭蹭地進來,看到屋內賀延臣不在,鬆了口氣。
“嫂嫂……”
薑予安看她衣裳還完好,心裏的大石頭落下:“你昨晚去哪了?”
“我沒去哪……”
薑予安見賀緒寧還不肯說實話,反而卸了勁:“若是不肯說,你的事情日後我便再也不管了,此事交由你兄長來解決。”
賀緒寧一聽,慌亂地抬起頭。
“我……”
“我去賭錢了。”她小聲囁嚅。
“人什麽該幹,什麽不該幹,應該是心裏有數的!賀緒寧,你年歲已經十七了,還是女子,是定國公府的嫡小姐,換句話說,你更是代表著賀氏家族的顏麵,你去賭錢?!”薑予安雖然料到了,但還是不敢相信賀緒寧怎麽有這麽大的膽子?
“身為女子,你不僅賭錢,還夜不歸宿!”薑予安氣得狠狠拍了一下桌子。
“賭場有多少人看到你,認出你,你知道嗎?你回來的路上有多少人注意到你,京城裏有多少眼睛盯著你你知道嗎?!”
“你知不知道,但凡露出一點點風聲,你就別想著嫁人了,沒人敢娶你!”
“衛廷會娶我……”賀緒寧被凶的眼睛紅紅,小聲道。
“這輩子你可以靠父母,靠家族,靠自己,唯獨不能靠男人!你懂不懂!”薑予安氣得揚聲。
賀延臣走到門口的時候,正巧聽到這句。
他腳步頓住,拇指和食指輕微摩挲,心中說不出的滋味。
“你如何敢保證衛廷會娶你?憑他戲子的身份,憑他好看的臉蛋,還憑他是除了一個西湖公子的名聲要什麽沒什麽的男人?”
“我和你說過,你兄長調查清楚之前,不要去和他見麵。”她平靜地說道。
“此事,除了你父兄,沒人能解決,等你兄長回來吧。”
賀緒寧嚇得哭出了聲:“嫂嫂,我知道錯了,你別……”
“你別什麽?”賀延臣冷著臉進來,寒聲道。
他沒有管哭著的賀緒寧,眼神複雜的看了一眼剛剛擲地有聲的薑予安,上前幾步:“可按時喝藥了?”
薑予安沒想到如今這個場麵他還顧得上問她喝沒喝藥,愣愣地點頭。
“你去歇著吧,此事我來解決。”賀延臣摸了摸她的頭,輕聲道。
“你別太苛責她,畢竟涉世未深,也別罰的太狠。”薑予安不放心,囑咐道。
“我知道。”
薑予安看了一眼跪在地上哭個不停的賀緒寧,心中歎了口氣,進了裏屋。
這件事情已經不是她能管的了,隻有定國公,賀延臣,去細細查,封鎖了消息才行。
現在就怕賀緒寧沒說實話。
賀延臣坐在剛剛薑予安坐的地方,什麽也沒說。
賀緒寧最怕賀延臣沉默,嚇得往後縮了縮。
“賀緒寧,我且不說別的,就問你,去過幾回,具體的細節。”
“你和衛廷是什麽關係,進展到了哪一步?”賀延臣雙手交叉放在腹部,手肘搭在椅子扶手上,靠著椅背,疲憊地閉了閉眼,“衛廷在武德司獄,但凡你和他說的哪一句對不上,我就叫他們剁下他一根手指,擺在你麵前,他手腳加起來不過二十根,你最好想清楚再說。”
“哥……”賀緒寧哭的上氣不接下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
“再給你一盞茶的時間。”他冷聲道。
賀緒寧斷斷續續交代了事情的經過。
那天,賀緒寧在街上遇到那個衛廷之後,再也沒見過他。
可他的麵容,卻深深地刻到了她腦海裏,抱著再遇的心態,她又去了戲樓。
果然,又遇到他了。
那個驚為天人的男子。
他主動來搭話的,說他叫衛廷,問她是誰,賀緒寧說自己是定國公府的小姐,她不想騙他。
可意外的是,衛廷竟沒有露出一絲一毫的諂媚,還是和之前一樣的態度。
這還是第一次,有人沒有因為她的身份而故意接近。
到後來,戲樓去了一次又一次,和衛廷逐漸熟悉,她知道了他就是西湖公子。
衛廷待她極好,她說沒聽夠他唱戲,他就帶她去雅間,單獨唱給她聽。
他溫柔,有禮,進退有度,賀緒寧深深陷在了一個叫衛廷的男人身上。
第82節
再後來,賀緒寧忍不住先和他說了自己的傾慕,衛廷竟說,他也愛慕她。
她也不知道事情怎麽變成這樣的。
隻記得有一天,他說帶她去玩好玩的,問她身上有沒有銀錢。
那是第一次,她進了一個從未見過的洞天。
若說她沉迷賭錢,倒不如說衛廷沉迷,她帶來錢,實際上是衛廷在賭,她害怕,隻躲在雅間,偶爾衛廷進來陪她一會,其餘時間,就叫來了一些人給她唱曲兒,贏了錢她是會高興,但輸錢的時候更多,她說過不止一次不去玩了,可衛廷三言兩語的哄她去。
還總是在晚上。
每次去,基本都輸幾十兩,若說多也不算多,少也不算少。
賀緒寧也就隨他去了,他開心就行。
除了賭錢,他哪裏都好。
本來她想著,按照薑予安的話,在賀延臣查清楚之前不和他見麵,可衛廷遞來了消息,約她見麵。
她拒了一次,衛廷又遞來,賀緒寧想著,也沒什麽關係,之前都好多回了,就跟他去了。
事情其實就這麽簡單,若說出格,她做的確實出格,可她也沒有做到底,隻不過花錢給衛廷玩,自己在雅間通宵看戲。
薑予安聽完,心中感歎了幾聲幸好。
“那你知道,那賭坊是衛廷開的嗎?”賀延臣問道。
什麽?!
賀緒寧瞪大了眼睛,這是什麽意思:“不可能……”
可她剛說完,看著賀延臣篤定的眼神,賀延臣查到的,怎麽會出錯?
所以,她拿著自己的銀錢,冒著大不違,把錢拿給他賭,他高興了,最後錢還都進了他自己的腰包?
這時武德司的下屬拿來了衛廷的證詞,賀延臣看完,隨手扔給她:“好好看看。”
“幸好你不算糊塗,事情尚有轉圜的餘地,所有知道你夜不歸宿在外麵賭錢的人,我都派人去封嘴了,至於你……”
“父親親自處置,我已經派人和他去說來龍去脈了。”
“哥……”賀緒寧知道自己大錯特錯,可她不敢讓定國公知道。
“父親在明照堂等你。”賀延臣隻說了這麽一句,起身回了裏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