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發!◎

薑予安聽到這話, 眼淚溢滿了眼眶:“非去不可嗎?”

賀延臣沉默,摸了摸她的頭頂,低頭吻她:“沒人比我更合適。”

薑予安閉了閉眼, 深吸一口氣, 扭身背對著他,賀延臣也不打擾, 隻抱著她,迎合著她的呼吸聲。

“如果你已經決定了,那便去吧。”天知道她下了多大的決心才說這句話的。

將於山是什麽地方,薑予安也清楚,翻下去深入敵營生擒三皇子, 可以說是九死一生。

“隻希望你念著我一二, 活著回來。”她輕聲道。

賀延臣此去, 又何嚐不是念著她呢?

如果不這樣做,兩日, 三皇子直驅而入,薑予安安全嗎?

她隻能跟著人流避難, 賀延臣不想讓這種場麵發生。

“我知道。”賀延臣說道, “我向你保證。”

薑予安眼淚簌簌地落:“你不用和我保證, 如果你沒回來,我一定轉頭就改嫁給別人。”

賀延臣輕笑:“也好。”

薑予安一聽, 身子一頓, 轉身過來看著賀延臣:“你說什麽話?!”

說著,錘了他一下:“你說什麽話呢?!”

“什麽叫也好?”薑予安哭著問道。

賀延臣看她急了, 趕忙安撫:“是我錯了。”

薑予安哭著投進他懷裏。

隻過了一會, 她就穩定了情緒, 賀延臣定然不會久待, 時間不能浪費在哭上。

她讓賀延臣給她細細講著這段時間發生的所有事,從賀延臣到城外,定國公看到他表示驚訝開始,事無巨細,薑予安細細聽著。

一直講到天黑,賀延臣該走了。

薑予安眼睛還是紅紅的,因為聽他說手上被劃了一刀,她又落淚了。

他心疼她,薑予安又何嚐不心疼賀延臣?

她忍住所有的情緒,站起身幫著賀延臣換衣裳:“早些回來,我會幫著林業研究解藥的,家裏的事情也不要擔心。”

賀延臣點點頭,又抱了她一會,低頭吻她一記:“我走了。”

薑予安匆匆把他拿回來包袱裏的玉佩塞進他的胸口,這玉佩是開過光的,保平安。

他匆匆走了,正如他之前。

薑予安遲遲未落的淚終於落下,她深吸一口氣,緩了一會,又去翻查典籍去了。

陛下必須得快點醒,才能救她的喻之……

那廂,賀延臣準時到了定國公營帳前,沒過一會定國公喊他進去,和他仔細商定了人選和路線。

將於山雖然陡峭,幾乎沒什麽人上去,但周圍的獵戶也會上去打獵或者是砍柴。

獵物都是些野兔子,沒什麽威脅,獵戶砍柴居多。

因此,有一條不為人知的小路,雖然還是極難登頂,但至少沒有別的地方的陡峭,是一個比較好的突破點。

這條山路沒有人帶著,又是天黑,因此找準方向是極難的。

賀延臣為保萬無一失,叫人帶他先熟悉了這條路線。

定國公和他確定的人選,都是各個分屬的尖銳,身手都是極好的。

時間不能拖的太久,一個時辰之後,賀延臣氣喘籲籲的回來,身上有了不少擦傷。

確實難登,但不是不行。

他向定國公點點頭,定國公下令半個時辰之後,開始行動。

一隊突擊去處理糧草,一隊跟著賀延臣去生擒三皇子。

“此去深入敵後,九死一生,辛苦諸位了。”將於山另一麵的山腳下,賀延臣看著後麵的一隊精銳,沉聲道。

眾人抱拳。

賀延臣沒有再多話,摸了摸胸前的玉佩,握著刀的手緊了緊,抬步上山。

剛剛他上去了一回,僅僅修整了半個時辰便再出發,對他的身體是極大的考驗。

上山途中,時不時有些石頭墜落,周圍低矮的灌木叢生,一不小心可能就會擦傷。

花了將近一個時辰,眾人才登頂。

在山頂,可以清楚的看到三皇子那邊的營帳,其中最大的那個,最靠近山腳,被眾營帳包圍的那個就是三皇子所在。

他們慢慢下山,在最靠近山腳的大石之後停了下來。

燒糧草的隊伍已經出發,大部隊在前麵攻城,一部分兵馬在後方鎮守,賀延臣需要等另一隊燒糧草之後引起眾人的注意,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出手。

拿下三皇子之後,不能按照原路返回,他們帶著三皇子,在山上不好行走,容易被追上。

那天,看他身邊那兩個人,身手絕對不差。

他們人不算多,屆時憑借各營帳和他們燒糧草之亂,沿著山腳繞一周,隻需要走一炷香的時間,有大部隊接應。

主營帳裏隻有三皇子和他的兩個侍從以及一些武將,門外有兩個步兵。

如今已經是淩晨,此時主營帳裏隻點了一盞微弱的燈,想必沒有別人。

隻要他們動作夠快,動靜夠小,便可以悄無聲息帶走三皇子。

三皇子從小柔弱不能習武,即便在汴州十幾年學了一些,也絕不是從小習武的賀延臣的對手,更何況他還帶了一隊精銳。

突然,喧囂震天,火勢驟起!

定國公府。

薑予安把所有記載奇珍異事的書都拿來,仔細查看著和天香草有關的記載。

賀延臣的存書已經夠多了,但薑予安一無所獲,又拜托景非去京城如今還開著的書樓去買所有這類的書籍。

也不知是不是她運氣好,景非買來了整整一車的書,薑予安在第二本上就查到了關於天香草的記載,上麵還說了一些禁忌,甚至還有之前中毒的先例,以及當時是怎麽救治的,當然這些也不知道是不是真實可用。

可上麵說的症狀和陛下如今的狀態很是相似。

這種毒不會有特別大的反應,中毒之後,人就是像睡著了一般,六個時辰之後,嘴唇會稍稍泛紫,有一些中毒的征兆。

如果不能及時解毒,有致命的危險。

薑予安拿著這些時日查到的內容,一一進行整合,希望有可以用得著的地方,然後叫巧雲送去給林業。

林業拿到之後,本來是不抱希望的。

天香草的香料是近些年才在汴州開始時興,過往天香草是被人當作雜草處理掉的,所以以前應該是沒有中毒的先例,因為天香草和徘徊花必須是大量提純,通過皮膚或者是聞才能引起中毒。

這種條件在民間幾乎是不可能存在的。

徘徊花貴重,很難培育,因為它香,被製作成香露供皇宮裏的貴人使用,民間就算是富貴人家,也很少有做成香露使用,用的起徘徊花的,大都使用它的花瓣。

所以,這種毒前所未見,陛下到現在還沒有醒。

這段時間,他們也一直在查看草藥記載的典籍,希望能有些線索。

直到林業打開薑予安送來的冊子。

薑予安看的書很雜,並不單純在草藥典籍裏找,她也知道林業他們肯定會仔細查閱過往的中醫藥以及草藥典籍,她看也沒什麽用。

因此,她看的是地理經注,主要看天香草產地,有沒有相關記載,以及一些奇人異事,有沒有以前天香草中毒的例子。

結果真的被她找到了。

林業拿著薑予安送來的冊子和孫禦醫齊禦醫仔細研究,因為這些記載裏,有的是杜撰,有的卻和他們的方向如出一轍,可以借鑒!

將於山。

另一隊的動作非常之大,本來他們打算,在混亂之際就下去活捉三皇子,可是賀延臣製止了他們。

如此大的動靜,底下的人必然會和三皇子稟報。

但這種事,隻能是盡力挽救,盡快滅火,下麵的人得了命令,必然會糾集起來盡快把火撲滅,這個火勢,他們撲滅至少得半個時辰,這半個時辰,幾乎沒有人會來三皇子的營帳,注意力全在火上,這個時候才是他們的最佳行動時機。

如今是冬天,風向往西北方向吹,可偏偏,三皇子的主營帳,就在正西方向,要是不撲滅,要不了多久,連著營帳都會被波及。

果然,幾乎是立刻,就有不少人前往三皇子的營帳,下一刻,三皇子的營帳裏點了不少燈。

短短片刻,一群人又魚貫而出。

賀延臣身後的人已經蓄勢待發,他卻抬手阻止。

進去的時候,有十二人,出來卻隻有十人。

還有兩人在營帳裏,但看影子,似乎隻有三皇子一人。

賀延臣蹙眉又看了一眼出去的那十人,有一人走在最後,賀延臣明明記得來的時候,沒有如此身量的人。

他又細細看,經過一個營帳的時候,再往前,隻剩九人了。

第97節

也就是說,經過那個營帳的時候,那個男子進去了。

那個身量,賀延臣仔細回想,是三皇子!

那主營帳裏的是誰已經顯而易見了,現在恐怕是有陷阱在裏麵等著呢。

“我們的目標不是下麵那個主營帳,而是那個,行動迅速。”賀延臣指著剛剛他看到的那個營帳。

那個營帳一片漆黑,火勢起來的時候,裏麵的人全都出去救火,把燈吹了,賀延臣看的明白。

今晚的行動至關重要,賀延臣的洞察力一絕,把周圍的所有都囊括眼中。

“是。”身後的眾人低聲道。

誰都沒問為何,這就是軍隊,不管是什麽,隻管服從命令。

“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