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禾語知道她想要問什麽,張意栩在等她回答。

"很好,我不想換工作。"

張意栩悄悄鬆了一口氣,將粥都吃完之後擦了擦嘴:"粥,做的一般般,還有進步的空間,下次努力。"

孫禾語淺笑著點頭:"好,下次想吃什麽?"

"說出來就沒有意思了,晚飯吧,我在公司等你。"

孫禾語抬起頭與她對視著,這一次她的眼中沒有難過也沒有恨意,平靜的眼底恢複了那片平靜純粹,亮晶晶的煞是好看。

她們別扭的約定,張意栩一整天的心情都很好。

下班的時間她一遍遍的看著時間,手裏的文件被她看了一遍又一遍都沒有結論,果然心不在焉就是做不好事情。

坐直身體,拍了拍臉頰,認真的將注意力集中在工作上。

身後的天漸漸黑了,辦公室沒有開燈顯得有些昏暗,隻有電腦微弱的光映照在張意栩的臉上。

鍵盤劈裏啪啦的響著,手邊的文件漸漸少了。

"啪~"

辦公室的燈被突然打開,張意栩不適的遮住了眼睛,孫禾語拎著好幾個保溫壺走了進來。

"對眼睛不好,還是開燈吧。"

張意栩適應了一會才說:"太投入了,下次我會開。"她順勢站起身朝著孫禾語走去吸了吸鼻子:"很香。"

孫禾語笑著將帶來的飯菜一樣樣擺放在桌子上,張意栩站在她的身後,桌子上都是自己愛吃的,原來她還沒有忘記。

時隔多年,她們坐在一張桌子前吃飯,孫禾語總是忍不住去看她,想知道她喜不喜歡吃,合不合胃口,下次想吃什麽……

張意栩吃的很投入,眼前的飯菜是自己吃過最好吃的美味。

比任何一家高檔餐廳都好吃。

或許是熱了,張意栩將袖口挽了起來,孫禾語看到了她手腕上的紅繩,原來她真的有戴。

但是這次好像有點大了,孫禾語探身過去將紅繩解開,張意栩條件反射握住了她的手,警惕的看著她。

"你要幹什麽?這是送給我的!"

孫禾語鼻尖一酸,還是笑著輕聲安撫:"紅繩似乎有點大了,我幫你調整一下,我不會拿走。"

張意栩反應過來自己有點激動了,尷尬的收回手別開了頭。

孫禾語調整了一番,還不忘將她胡亂挽起了袖口疊整齊。

"整齊一點,就不會總是掉下來了。"

張意栩舔了舔幹燥的嘴唇,別扭的看著晃來晃去的小獅子說:"無所謂,掉了就繼續挽,反正暴躁的獅子也不會多細心。"

孫禾語坐了回去,看著她生悶氣的樣子覺得十分有趣,終於讓她找到了一絲曾經的張意栩。

"送你獅子不是說你變了靈魂,也不是說你變得暴躁變得冰冷。"孫禾語耐心的解釋:"而是你成長了,不再是當初那個怯生生的貓咪了。"

張意栩看著她,嘴角牽動了幾下還是沒有忍住噙著笑意:"是嗎?那對你來說是好事嗎?"

真情流露的幼稚鬼,孫禾語正要開口說話,張意栩忽而打斷了她:"對你而言如何其實並不是最重要的,而是我變成了更好的自己,明白了索取與爭取的區別。"

話中的深意禁不起揣度,孫禾語心中流淌著一股暖意:"是啊,你成為了更好的自己,無論在誰的眼中都是。"

"那你呢?"

"遠比你想象中的更好,我眼中的你永遠炙熱。"

這樣的答案恰似微風細雨,暖化了寒冬下的霜花,張意栩兀自低下頭輕聲笑著,孫禾語看著她眼眶濕潤同樣笑著。

張意栩抬起頭釋懷的長出一口氣,伸出手。

"我們和解了,孫禾語。"

孫禾語這次不假思索的握住了她的手:"謝謝。"謝謝你可以原諒我,謝謝你還可以保留滾燙。

"孫禾語,我們初時相遇太早,時機不對,軌道偏離,我們從來沒有好好認識彼此,我們可以從朋友做起,好嗎?"

孫禾語笑著點頭:"好。"

失之交臂的遺憾被填補,管誰是主動的呢,隻要結果,不問過程。

張意栩覺得,拒絕是每個人的權利,並不是怨恨的理由,既然時機不對就找到它,握緊它,拉回正確的時間線,這次不問對錯,隻問心。

相握的手真的很暖,貪心的人總想繼續下去,張意栩卻克製的鬆開了手。

她們聊起了很多很多,隻不過都很默契的沒有提及那個雨夜的故事。

如果哪一天她們可以堂而皇之的說起那個故事,那麽新的篇章也就真的開始了。

"走吧,我送你回家。"

"好。"

張意栩對她的家簡直是爛熟於心,可上車之後孫禾語很默契的打開了導航輸入了新的地址。

"你搬家了?"

"嗯。"孫禾語有意隱瞞:"因為工作地點的原因,搬了很久了。"

張意栩點點頭發動了車子:"可是你現在住的也不算很近吧,還有你不是很喜歡做老師嗎?"

"現在這個地方便宜一些,至於老師……"孫禾語看向車窗外:"每個人都會有自己轉變的時間點,人不可能一直做一件事的。"

張意栩看著她的側臉欲言又止,她感覺孫禾語有所隱瞞,可說不上來哪裏不對也不好問。

一路上沒有說上幾句話,到了小區門口孫禾語按住了準備下車的張意栩。

"到了,外麵很冷,你就被下車了。"

"好,注意安全。"

孫禾語下了車,回過頭揮了揮手見她沒有離開的意思便自己進了小區,張意栩直到看不到她的背影才開車離開。

回到家,才發現自己沒有留孫禾語的聯係方式。

點開手機,不知道該不該主動聯係,無意間點開了聊天軟件看到了初始的名字,她們好久沒有說話了。

(在做什麽?)

張意栩本以為對方還會像之前那樣回複的很慢,正準備去洗澡的時候手機亮了。

(剛回家,今天過的怎麽樣?)

張意栩笑了笑靠在床頭回味了一下今天。

(很充實,很好,好久沒有這樣輕鬆了。)

她和初始幾乎無話不談,或許是因為不見麵的原因,表麵的那層偽裝早已卸下。

初始是一個很好的傾聽者,不管張意栩說什麽她總能在第一時間注意到變化,這種切合真的很奇妙,她們好像認識更久更久。

聊的開心,張意栩甚至忘記了時間。

(很晚了,快睡覺吧。)

張意栩看了一眼時間確實很晚了。

(好好好,晚安。)

互道晚安之後,張意栩還是去洗了個澡,半個小時走出衛生間擦拭著濕漉漉的頭發走到了書桌邊,櫃子上掛著一把鎖頭,看起來已經很陳舊了。

張意栩坐在椅子上,指尖點在桌子上,眼睛落在鎖頭上沉思了許久才拿出了一把小鑰匙。

鎖頭應聲打開,櫃子裏是一本日記和幾張照片。

日記的紙張已經泛黃,上麵密密麻麻是關於孫禾語的故事,那幾張照片是她們鮮有的合影,其實嚴格意義上是集體的合影。

那時的她們,一個站在最前麵,一個站在最後麵。

勉勉強強的合影,不知道被張意栩看了多少遍。

"時間可過的真快啊。"

照片上稚嫩的臉已經成熟,身上的校服換上了西裝,腳下的運動鞋變成了高跟鞋,孫禾語……還在心中,這一點倒是沒有變。

往往打開的時候她總是在喝醉之後,第一次在清醒中看別有一種感覺。

"生活就是在一點點繼續,在所有人都不曾注意的時候。"

坐在一起吃飯好像變成了她們之間沒有約定的默契,孫禾語總是絞盡腦汁的做各種好吃的,就是最麻煩的是飯菜放在保溫瓶中都要在吃飯前熱一熱,味道就不是那麽好了。

這一天,張意栩的辦公室來了幾個施工的工人,將她辦公室中的休息室拆了,一件件廚房用品搬了進來。

孫禾語拎著飯菜走進來的時候,好奇的看了過去。

"你要改一個廚房嗎?"

"嗯。"

張意栩坐在電腦前看著文件一點沒有裝修噪音的影響,孫禾語將飯菜放在桌子上隨口調侃:"誰會在辦公室弄一個廚房。"

"我會。"

有點冷的回答讓孫禾語沒在繼續,而是自顧自的將飯菜都拜訪好,張意栩或許意識到剛才說話衝了一點,放下了手裏的文件走了過去。

"反正休息室也不用,弄一個廚房,以後你就不用早起了。"

孫禾語知道她是為自己著想,還是擔心的說:"那你休息的話怎麽辦?"

"無所謂,反正公司也不是讓我來睡覺的。"張意栩指了指沙發:"這裏也可以睡,實在困的不行的話。"

"那你的辦公室不就變成小食堂了~"

張意栩一怔,臉刷的一下紅了,輕咳幾聲:"我的辦公室。"

孫禾語笑了笑沒有說話,施工的聲音有點吵,她們說話都不得不大一點聲音,幾次三番被打斷耗光了張意栩的耐心,她氣勢洶洶的走到門邊。

"午休時間,去吃飯。"

工人們麵麵相覷,都放下了手裏的家夥離開了。

得來清靜的張意栩揉了揉耳朵坐了回去,孫禾語看得出她有點心煩氣躁,細心為她倒了一杯溫水。

"溫的。"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