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妙卿終於得救,揉了揉手腕幽幽歎口氣跪下。
這一聲,正好落在了徐公公耳裏。
他眉目不驚,吊著嗓子宣布了聖旨的內容。
和前世一樣,聖旨宣布,江沅將與當今昌平候之子謝湛一同禦敵上戰場,今日午時要進宮麵聖。
江家所有人都驚了一驚。
江沅這少將軍之職是因為半年前剛在戰場上立了功,這次再去禦敵,若能有所成就,那江府的情況將比現在好很多。
幾人瞬間大喜,甚至忘了剛才所發生的事情。
“江沅領旨!”
江沅興奮的臉色接過聖旨,卻不想還未高興便被徐公公又澆了一盆冷水。
“另外,這皇上啊聽聞少將軍與江南蘇家姑娘情意深種,如今終於修的正果,派灑家啊一同捎來了賀禮……”
“不過,現在看來,這禮應當是送不出去了。”
他冷冷一句,讓江沅背冒冷汗。
江府另說,這隻是自己的醜事罷了,可若是傳到了皇上的耳朵裏……
“公公,這都是誤會。”
江沅焦急道。
他一把拽住蘇妙卿的手腕讓她踉蹌了幾步:
“我與卿卿琴瑟和鳴,夫妻恩愛,昨晚完全是因為……因為……”
“因為我夫人身體不適,不能侍奉我,她又不認識方姨娘,還以為方姨娘是哪個院子的侍妾,所以才尋了她來伺候我!”
“這都是我夫人自作主張!一切都是誤會!”
“公公可千萬要明鑒啊!”
他一口氣說了許多,讓蘇妙卿忍不住皺了皺眉。
若是自己上一世,早發現江沅如此的嘴臉。
後來,定也不會是那樣的下場。
徐公公挑挑眉毛,終於用正眼看了一眼蘇妙卿:
“蘇姑娘,是如此嗎?”
蘇妙卿低下眼眸,低聲道:
“……是,是這樣的。”
她看著自己的腳尖,臉上的紅腫異常明顯,就那麽晃著身子抿著嘴,一副無所適從的模樣。
徐公公看她一晌,突然冷笑一聲轉身離開。
“公公,公公……”
江贏北追了上去,江沅愣在原地,狠狠瞪了一眼蘇妙卿。
剛才看徐公公的模樣明顯是不信。
可是,為什麽呢……
他來不及多想,跟著江贏北跑了出去。
蘇妙卿揉揉手腕,緩緩坐下,長舒一口氣。
徐公公是皇上身邊最的臉的奴才。
聽聞他在進宮前有一個收養的妹妹,不過後來,那女子所嫁非良人,被折磨致死。
別人不知,蘇妙卿可知道。
前世,江南名醫沈大姑娘經常來府中給李氏診脈,有時天色晚了,蘇妙卿會留下沈大姑娘用晚膳。
沈大姑娘是個酒鬼,有時喝醉時,也會感慨此事。
她說:
“當時徐公公的妹妹就是我替她診的。”
“那女子死狀奇慘,筋脈盡斷。”
“從此,徐公公就患上了鑽心之痛。”
“有時,他會告訴我,他的妹妹,在說謊時會低著頭看腳尖,聲音唯唯諾諾,身子也會一直晃,心虛的緊。”
“他說,當時的他問她過的好不好,她次次都是這種表現,現在想來,怕是說謊了……”
那女子已死,往事無法再追。
如今再見,不知徐公公,有沒有懷念故人?
蘇妙卿斂下眸子,瞥到了癱坐在地的方姨娘。
那女子目瞪口呆麵露癡傻,渾身的紅痕還染著情色。
嘴裏不斷念叨著:
“完了,都完了……”
“我要是你,趁現在注意力還不在你身上,幹脆一條白綾吊死在房梁。”
蘇妙卿淡淡開口,淺淺啜了一口茶水。
方姨娘機械轉頭,看著那杯茶突然一愣:
“是你!是你害我!”
她猛然向蘇妙卿撲來,被蘇妙卿閃身一躲,看向趴在地上的方姨娘,冷笑一聲。
“為什麽……為什麽……”
方姨娘看著她,猩紅的眼裏不斷流出血淚。
這模樣竟讓蘇妙卿微微驚訝。
多像,跟前世失了孩子的自己多像。
這種被人陷害,卻無法改變的無力感。
你終於也體會了一把。
“若說咱倆有仇,大抵也是前世。”
蘇妙卿淡淡開口:
“你做了這等子事情,先不說江贏北,李氏醒來會把你怎麽樣,你最是明白。”
方姨娘臉色一瞬間煞白。
剛入府的時候,那被剝皮抽筋的上一位侍妾剛被扔進護城河裏。
李氏當時看著她,就給了她三個字。
“要聽話。”
於是她深居簡出,規規矩矩活到現在。
卻敗在了這個女人手裏!
若是等李氏清醒……
恐怕,下一個被剝皮抽筋的就是她!
方姨娘腿腳發軟,下意識的想逃。
“還能逃哪裏去?”
蘇妙卿好笑道:
“你對江沅日思夜想,我這是幫你,既然沒有遺憾了,給自己一個痛快的死法何其不幹脆?”
這一番話,如一陣重錘錘到方姨娘心口:
“你,你怎麽知道……”
一瞬間,她甚至忘了怎麽說話。
“我不止知道,我還知道你厭惡江贏北,每天都盼著他早點死,大抵在房間的西北角吧,有兩個巫毒娃娃,一個是咒李氏的,一個是咒江贏北的。”
蘇妙卿慢悠悠倒了一杯茶:
“讓江贏北給你贖身,又想讓他早死,放下盤子罵娘,方蘭,你比誰做的都厲害。”
方姨娘麵如死灰。
這些事情,明明,她誰也沒說過……
“所以啊,沒有了遺憾,你就聰明點,聽話吧。”
說完,她將手裏那杯茶水潑到地下,笑的眉眼明媚:
“敬你,一路好走。”
像是行屍走肉一般,方姨娘離開了蘇妙卿的院子。
其實死不死,對她來說都不是什麽問題。
隻不過,這次算自己仁慈,給她一個死的果斷的機會。
若是不好好把握。
那以後等她的,可是比死都要難受的酷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