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麵聲音漸弱,看樣子那戲曲轉了場。

看清外麵並無官兵時,蘇妙卿起身拍了拍裙角的泥土。

經過多一會的休整,除了那還有些微紅的眼眶,其餘的悲傷皆已消散。

“你記得收拾幹淨,不要給我惹麻煩。”

蘇妙卿指著地上那西域人道。

謝湛也緩緩站起,他隨至蘇妙卿身前:

“一起出去……”

“這樣不妥。”

話未說完,便遭到了蘇妙卿的拒絕。

“我已經是有夫之婦,若是與你一同在這巷子裏出去恐怕會惹人非議。”

“我的相公遠在戰場,我不能行事如此魯莽,會給自己找麻煩。”

“可是,你若是自己一個人出去,也會讓人懷疑吧?”

謝湛問道。

他邪邪笑道,仿佛所有的事情都跟他沒關係,就這麽若有所思得盯著蘇妙卿。

明明年歲也不小,不知為何,每次看見謝湛,蘇妙卿總覺得對方有些少年氣息。

“這就跟你沒有關係了。”

她淡淡道,接著轉身便走。

幸虧這條街並不是主幹道,她從這裏出來也並沒引起別人的注意。

本以為就這樣能蒙混過去,抬起頭,卻正好與狐疑看著自己的兩人對上眼神。

而這兩人,正是剛從醫館出來的林燦禾和沈越。

沈越臉色蒼白,一手被林燦禾攙扶著,一手柱著一木質拐杖。

糟糕!

她們兩個怎麽會在這裏?

蘇妙卿心裏直打鼓,往前站了站,擋住了沈越的目光:

“腿還沒好,怎麽就出來了。”

“大夫同意了嗎?”

“沒辦法。”

沈越無奈的搖搖頭:

“前幾日我跟燦禾都收到了平陽公主的邀約,今日要一起遊船,沒想到現在出了這種事。”

“我並沒有提前回絕公主,若是這樣貿然不去,就算事後致歉,恐怕也會被怪罪。”

林燦禾臉上帶一些不好意思:

“沒告訴你的原因,是因為我們怕你心裏會有些不舒服,如今這遊船是不去也得去……也隻能如此了。”

這麽說,蘇妙卿就懂了。

這兩個人以為自己沒收到平陽公主的邀約,所以怕說出來會惹得自己心有隔閡,卻不知道,蘇妙卿自己都有些苦惱這平陽公主的邀約。

她揉了揉眉角,看向遠處花湖中,即將遊完一圈返航的遊船,猶豫問道:

“是那艘遊船嗎……”

林燦禾點點頭,卻隻有沈越看著蘇妙卿眼神有些不對。

她其實一直不認為蘇妙卿是壞人,但是蘇妙卿,一定是個心思深沉之人。

想到這裏,沈越狐疑的看向蘇妙卿:

“你怎麽從這裏麵出來?你不是去找子雲去了嗎?”

一邊說,一邊朝巷子裏看。

“裏麵有什麽?”

沈越的警覺還聰明讓蘇妙卿心裏慢慢聽一下。

她瑉瑉嘴,不著痕跡的往前擋了擋。

“姑娘。”

謝湛的聲音從遠處響起,將蘇妙卿嚇了一跳。

她急忙轉頭,巷子裏卻是並沒有人。

而遠處,謝湛不知道何時披了鬥篷,將那身黑衣遮了個嚴實,獨留一黑色麵紗,露出那璀璨的眸子。

他從街頭走來,吸引不少人側目。

瀑布一般的黑發四散而下,手裏拿一條紅色的束帶:

“姑娘,我已經告訴你了,方才的風並沒有將這束帶吹到巷子裏,你偏不信,非要進去找找。”

“若不是我替你追尋及時,恐怕要伴著這陣風吹到城南了。”

現在秋日,有風也是正常。

而謝湛手裏拿的束帶,正是平日裏牧子雲所束。

蘇妙卿立馬會意,從袖子裏將玉佩和木簪拿出來,歎息一聲:

“這玉佩和木簪都找到了,她連束帶也丟了,我尋了這麽多物件,卻唯獨沒有見人在哪裏。”

“希望她不要有事……”

經過這麽長時間,牧子雲肯定已經清醒,所以蘇妙卿在賭,賭牧子雲已經尋到她們兩個。

果不其然,下一秒,林燦禾接話:

“你不用太過擔心,子雲姐姐已經回來了。”

“她說她被人打暈扔到了旁邊的驛站,身上的東西可能是在倒下的時候掉了。”

“木簪丟失,子雲姐姐有些難過,所以提前回去了。”

聽到這裏,蘇妙卿如釋重負的點點頭:

“那就好。”

沈越終於收回疑惑,對著謝湛禮貌的點點頭:

“閣下是?”

“我方才尋找子雲疲憊,便給了他一兩銀子讓他幫我一起找,不過是街上隨便拜托的路人……”

蘇妙卿急忙接話,給謝湛用著眼色讓他趕緊走。

卻不想對方笑聲爽朗:

“怎麽?幾位姑娘是要一起遊船?真巧,我也要往那個方向走,一起走走吧。”

蘇妙卿:……

她有時候真的覺得。

這人惹禍,是有一手的。

幾人同行往岸邊而去。

那花燈遊船是平陽公主命人特意打造,上麵被無數珍珠玉石鑲嵌,遠處看華麗,近處再看,更是移不開眼睛。

“公主好大的手筆。”

沈越啞然一句。

岸邊零零散散等著一些姑娘,有很多都是上次詩會所見的熟悉麵孔,多半也是被平陽公主邀請而來。

看她們期待的神色,大抵也沒想到,這次平陽公主不會再來。

蘇妙卿有些頭疼。

她撫額,歎息一聲。

絕對不能讓她們上這艘船。

看著船在水麵**漾的場景,蘇妙卿微微皺眉。

這遊船為新造,所以在載人之前,會先自己航行一圈。

今天風很大,吹的船帆烈烈作響。

四個船夫在岸邊分別拽了很長的韁繩,所控製遊船的方向。

這也是為了保護這些女子,船上不準外男而上。

另一方麵,如此也比那一個船夫劃船安全些。

“在苦惱什麽?”

謝湛的聲音在蘇妙卿背後響起,他距離她極近,噴出的熱氣灑在蘇妙卿耳廓,而蘇妙卿卻像是沒感覺到一般,有些煩悶道:

“我在苦惱。”

“怎麽才能讓這群姑娘不上船。”

“這個?簡單。”

謝湛直起身子,輕輕笑道:

“把船炸掉,就好了。”

修長手指一個翻轉,伴隨著一些空氣聲,一響指清脆——

“砰!!!”

遊湖中間的花燈遊船,頓時炸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