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黎重心不穩,急急地往前栽去,就在腦袋快要撞到木頭時,腰身忽然一緊,急急地就被人抱在懷裏。

霍煜歎息的聲音就在耳邊:“你說說你,總是這麽笨手笨腳的,還想著單槍匹馬地去找證據,別到時候證據沒找到,把自己給弄沒了,我上哪兒找這麽笨的媳婦兒。”

他聲音低沉中帶著沙啞,很有蠱惑力。

加上周圍黑暗一片,又在密閉的空間裏,沈黎有些不自然,她掙紮了兩下,耳邊又傳來粗重的喘息聲。

“阿黎,別亂動。”

“你……”

沈黎感覺到自己好像觸碰到了什麽不該碰的,她身子略微僵硬。

耳根子都在發燙。

“我們要在這兒待多久?”

“待到出城,應該很快的。”

“那空氣……”

“下麵是空的,有氣孔,死不了。”

沈黎這才稍微放鬆下來,整個人就趴在了霍煜的身上。

“也不知道春見他們怎麽樣了。”

“放心,已經讓潛龍衛去接應了,應該都能帶走。”

沈黎聽到他這樣說,已經猜到了:“你是打算反了嗎?”

“不反難道等著他拿捏我們?”

“你們?”

“北境那邊已經準備好了,隻要我一出城,他們便會舉兵而向。”

這是他蓄謀已久的。

沈黎聽著他鏗鏘有力的心跳聲:“所以,包括昌恒先生離開,你都是計劃好了的,我也隻是你計劃之中的一顆棋子?”

果然呀,男人的嘴騙人的鬼,這家夥就是天塌下來他也會利用的。

霍煜倒是理所當然的:“我們彼此彼此。”

沈黎自知理虧,也不多說,隻是拍了拍霍煜,示意他挪一點點,她好平躺下來,這壓著他也不是個事兒。

她其實心中百感交集的,也不知道事情能不能像她所預料的那樣順利,至少能安全出城已經是萬幸了。

很快,棺材被人抬起來,她心裏咯噔了下,難以抑製的興奮。

棺材是用上好的柳木,隔音效果很強,裏麵說什麽外麵的人聽不到,外麵說什麽,自然裏麵的人也聽不到,下麵的透氣的小孔沒人能看到,也算是有驚無險地出了城。

大約過了半日,棺材蓋子才有被人打開的動作。

沈黎幾乎是下意識地閉上眼睛,直到頭頂傳來春見擔心的聲音:“小姐……”

她才睜開。

春見哭的眼睛都腫了,忙不迭地將人從棺材裏拉出來。

“小姐,可嚇死奴婢了。”

“秋見他們呢?”

“都出城了,多虧了王爺。”

沈黎點了下頭:“那趙清河呢?”

“也出城了,不過現在長公主府好像發現了端倪,正四處找她。”

沈黎擺擺手:“後麵會發生什麽,我不能預料了,趙清河想要脫離霍問君的鉗製不可能日日夜夜都活在我的庇護之下,她需要奮起反抗才是。”

“秋見和小少爺已經往兗州方向去了,周嬤嬤還在侯府,一會兒會按著王爺的吩咐抱著免死金牌去告禦狀。”

“嗯?”

沈黎回頭看向霍煜。

她怎麽不知道還有什麽需要告的。

霍煜尷尬地咳嗽了下:“周嬤嬤不願意離開,若留在侯府,保不齊會被人盯上,所以我讓她去給你申冤,到時候若她有什麽三長兩短,世人肯定會將禍事全都怪罪在齊帝身上,所以這段時間,周嬤嬤會很安全。”

“你倒是會算計。”

沈黎懶得和走一步算十步的霍煜廢話,轉頭問春見,“馬車可準備好了?”

春見才點了下頭,霍煜卻拉著沈黎:“你當真不和我回北境?”

沈黎掙脫掉他的手:“我的仇才麓原之戰,不在北境,我和你去做什麽?”

她有自己的考量,不可能為了男人放棄。

霍煜也深知,沈黎不是那種常年養在閨閣之中的大家閨秀,她更不是金絲雀,所以隻能笑著放手。

“那你萬事小心。”

沈黎頭也不回地上了馬車,春見在後麵追著:“小姐,當真要和王爺分道揚鑣?”

“道不同不相為謀,我們目的都不一樣,強行捆綁在一起,也不是個事兒,若有緣,自然能再見。”

沈黎上了車,但不知道為什麽,心裏卻好似空了一下,她小心翼翼地掀開車簾子,後麵的霍煜已經上了馬,馬蹄濺起泥濘,絕塵而去。

一路往兗州去,沈黎雖然沒有以定北侯府貴女的身份行事,但每查到一點點線索,就會將所有的事寫成話本子,讓說書人將這些樁樁件件全都宣揚出去。

不到一個月,兗州這邊的事全都傳回了上京城。

戶部和兵部慌張的不得了,挨個地去找霍亭生解決問題,可霍亭生根本找不到任何線索,隻能讓才剛剛投靠了他的李璟然去兗州查證。

時隔三個月,李璟然又回到兗州,他心情是說不出的矛盾。

又想攀附大皇子這棵高枝兒,又不想和之前的戰事有任何牽扯,而且兗州宋家在被連根拔起的時候,他在上京城做的那些雞鳴狗盜之事也被大肆宣揚出去,他甚至都不知道得罪了誰,回到兗州卻還處處受限。

就是回了李宅,時不時地就會有人來砸臭雞蛋。

與李宅隻有一條街之隔的宅院裏,秋見剛剛砸完臭雞蛋,興奮的不得了:“今日我隻找到了幾顆臭雞蛋,明日我再去找點爛菜葉子,狠狠地砸李家的大門。”

春見嘻嘻一笑:“你應該砸李璟然身上的。”

“我倒是想,可那不就暴露了小姐在兗州的事嗎?”

秋見還是有分寸的。

沈黎笑了笑:“應該差不多了。”

秋見問:“什麽差不多了?”

才這樣說著,一隻老鷹就飛了過來,在宅院上空盤旋了好幾圈,才落下來。

它爪子上掛著個鐵筒子,秋見立刻就去取。

“是北境傳來的。”

剛剛開始她們都還不適應這種猛禽作為傳信的工具,人家都是飛鴿傳書,擱王爺這兒就成了飛鷹傳書,太打眼了些。

秋見將信遞給沈黎,沈黎展開一看。

她眼底湧出濃濃的仇恨:“你剛剛不是說,想砸李璟然嗎?”

“嗯?”

“現在你就可以去抓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