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到國公府門外時,榮錦是紅著臉下車的。

她都沒有料到,之前那樣清冷矜貴的大理寺卿,真的熱情起來,她完全招架不住。

看著她紅著的臉,前來接她的顧清鳶便忍不住笑出聲。

“阿錦,回來了。”顧清鳶上前挽著她的手,“走吧,爹娘和大哥都在等著了。”

宋之珩從馬車上下來,整了整長衫,十分鄭重地向顧清鳶行禮:“臣給娘娘請安。”

“罷了,都是一家人,進來吧。”顧清鳶笑著看榮錦,低聲道,“怎麽樣,是不是和他已經……”

“沒有!”榮錦立刻搖頭,恨不能捂住她的嘴!

“我說什麽了,你就說沒有?”顧清鳶戲謔地看著她,“我是說,你和他已經定下親事,今天特意帶回來,給爹娘看的?”

榮錦被她的眼神和語氣鬧了個大紅臉,低下頭去不說話了。

兩人手挽手進了顧家前廳,沒想到這裏除了顧家人和皇上,竟還有個看起來較為陌生的人。

這個人榮錦認得,卻從未說過話,正是當朝丞相。

宋丞相看向呆立在門口不進來的兩人,沉聲道:“之珩,都要娶人家,也不給你爹介紹一下姑娘的名字?”

“她叫榮錦。”宋之珩冷聲道,“你為何在這裏?”

“宋之珩!”蕭雲舟冷眼看著他,“你怎麽說話呢?”

宋之珩不說話了,卻也不打算給他好臉色,當下拉著榮錦坐在距離丞相最遠的地方。

看著他這樣,宋丞相苦笑不已。

從他娘去世後,他麵對宋家所有人就一直是這樣的臭臉,也很少會回丞相府。

想要修複他們父子關係,當真不是一蹴而就。

他起身,拿著一個盒子看向榮錦道:“姑娘,你既然要嫁給之珩,就是宋家的兒媳,這是宋家給你的聘禮。”

榮錦慌忙起身道:“丞相大人,這個我不能要。”

“給你的,拿著就是。”宋之珩替她接過來,塞到她手中,“這是你應得的。”

榮錦抱著盒子,一時有些尷尬。

看向他那張臭臉,宋丞相就知道,自己今天不走,他是不會有好臉色。

罷了罷了,他也不急於一時。

“國公,我就不打擾你們一家團聚,告辭。”他說著,看了眼兒子和榮錦,溫柔地笑了笑,轉身離開。

目送他離開,榮錦看向宋之珩,發現他從方才開始,就一直陰沉著臉。

榮錦緩緩伸手,握住他的手,給於他溫暖。

知道宋之珩心結的蕭雲舟和顧清川兩人,都沉默不語。

當初,宋之珩的母親原本是丞相正妻,可他娘身子弱,生下他沒多久就過世了。

如今的丞相夫人是續弦,卻一進府就要求將宋之珩母親降為妾室。

宋之珩長大之後,一直以為自己不過是個庶子,也不得主母喜歡。

後來幾方查驗之下才發現,事情根本不是他想的那樣。

原來這個女人,竟然奪了母親的正妻之位,而他的好父親居然還答應了!

他對此耿耿於懷,且此生都無法原諒。

知道他不想見宋丞相,顧家原本是沒有請丞相來。

可不知怎的,今日宋之珩上門的消息就走漏,宋丞相大清早就來了,等著他們二人前來。

此刻,因為宋丞相的緣故,一桌人情緒都不怎麽好。

隻有聶美蘭打圓場,她握著榮錦的手道:“阿錦,你這孩子,以前吃了不少的苦,真是讓人心疼,從今日起,你就在國公府住下,到時出嫁也從國公府走,你看好不好?”

榮錦眼眶跟著她一同紅了,這樣慈祥的母親,讓她真的覺得有了家的溫暖。

這樣好的一家人,她自然是同意的。

她端著一杯茶跪下道:“女兒給義母敬茶,給義父敬茶。”

夫婦兩人喝了她敬的茶,聶美蘭便拉著她的手起身,讓她坐在自己身邊。

這時,宋之珩起身,也端著茶躬身道:“國公,夫人,晚輩想娶阿錦為妻,一生一世愛護,還請答應晚輩的請求!”

聶美蘭沒有立刻答應,而是看著紅了臉的榮錦問:“阿錦,你對宋大人,是何心意?”

“我……”榮錦偷偷看了眼宋之珩,麵色越發紅了,“自然與他是一樣的。”

聶美蘭笑得皺紋都漾了開去,握著她的手,放在宋之珩掌心:“那我便將阿錦交給你,隻盼你疼她愛她護她。”

“定不負夫人所托!”宋之珩握緊了榮錦的手,說什麽也不肯鬆開。

“這就好了!”顧清川端起酒杯道,“今天真是雙喜臨門,我們國公府多了個女兒,還多了個女婿,說什麽也要好好喝一杯!”

顧清鳶也為榮錦開心,眼眶中含著淚,端起酒杯就想要與他們碰杯。

可酒杯剛到唇邊,略有些辛辣的味道便讓她胃裏一陣翻騰。

她忙放下酒杯,捂著嘴跑到一旁去吐。

見她身體不適,蕭雲舟嚇壞了,當下便走到她身邊,為她輕撫後背,企圖讓她舒服點。

邊給她撫背,便讓趙歡立刻去請禦醫。

他緊張地看著顧清鳶問:“阿鳶,你怎麽樣?”

顧清鳶剛開口想要說話,又是一陣天旋地轉的暈。

她幹嘔了片刻,卻什麽都沒吐出來,隻是十分不適。

她不舒服,蕭雲舟抱著她就要直接回宮。

作為過來人的聶美蘭,看到女兒這樣,驚喜地問:“阿鳶,你這是……”

顧清鳶與蕭雲舟一同回頭,看著她驚喜的目光,似乎也感覺到了什麽。

“阿鳶。”蕭雲舟低著頭看著顧清鳶,眼中充滿了亮光,嘴角抽搐了幾次,最終上揚,壓都壓不下去,“是不是真的?”

顧清鳶捂著心口,有些不確定地搖頭:“我也不知道。”

正好這時,禦醫來了。

蕭雲舟也顧不上回去,慌忙將顧清鳶抱到國公府後院。

眾人全都跟了過來,滿眼期待地看著禦醫。

在眾人注視的目光中,程禦醫如芒在背地進了屋子,給顧清鳶診脈。

他診脈十分仔細,左手診完換右手。

眾人的目光全都在他的臉上,等著他露出表情。

片刻後,他終於收回手,開心地道:“恭喜皇上,恭喜皇後娘娘!娘娘這是有喜了,已經一月有餘,娘娘與胎兒,都十分康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