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車的老劉好不容易追了上來,他看見陳寶珠的時候,眼睛都直了。

表姑娘竟然比馬車還能跑,再多跑一段路,怕是都能看見上京城的城門了。

“姑娘,郎君說他和朋友步行回去就好,讓小的來接您。”老劉從馬車上下來,將腳凳放在地上。

陳寶珠摸了摸鼻子,低著頭三兩步走到馬車前,爬了上去。

琥珀感覺今天跟姑娘出來,自己這個丫鬟一點用武之地也沒有。

她心中氣悶又怕耽誤姑娘的事,垂頭喪氣地跟著上了馬車。

老劉也沒耽誤,收起腳凳,一路駕著馬車就進了城。

“表姑娘,直接回南府嗎?”老劉的聲音從馬車外傳來。

陳寶珠已經調節得差不多了,她又恢複了往常的鎮定模樣。

“先去一趟陳府。”

魏娘子如今還在陳府,由瑪瑙照顧著,她既然拿到了生血草,自然要回去救人的。

老劉也不是個多嘴的,立即就駕著馬朝陳府走去。

不一會兒,馬車就停了下來。

陳寶珠被琥珀攙扶著下了馬車,小丫鬟也因為自己終於有點用處了,露出開心的笑容。

主仆二人徑直去了魏若菡所在的西廂房,房間的門開著,不斷有人進進出出。

陳寶珠拉住一個丫鬟的胳膊:“你們這是在做什麽?”

“裏麵那些娘子好像快不行了,瑪瑙姑娘吩咐我們多拿些被藥水浸泡過的帕子,給她擦拭身體。”丫鬟麵上露出焦急的神色。

陳寶珠心裏咯噔一下,連忙鬆開了拉著人的手,拎起裙角小跑進了房裏。

琥珀懷裏抱著生血草,也趕緊跟了進去。

“瑪瑙,魏娘子如何了?”陳寶珠走到床邊問。

**躺著的女子,比起之前更加清瘦了幾分,眼窩深陷,唇色慘白,甚至麵上已經有了死氣。

瑪瑙收起正在給魏若菡擦拭身子的帕子,起身行了個禮:“魏娘子恐怕是不行了。”

“這個時候,就不要在乎那些虛禮了。”陳寶珠一把將人拉起來,“你看下,這些生血草可有用?”

琥珀趕緊將手中的箱子打開,送到瑪瑙麵前。

瑪瑙眼睛立即亮了起來:“姑娘,若是有了這些生血草,魏娘子還有得救!”

陳寶珠暗自鬆了一口氣,麵上卻是一派鎮定的模樣。

“你快去忙吧,我在這裏坐著就好。”她在旁邊的軟榻上坐下。

現在是人命關天的時刻,瑪瑙也顧不得那麽多理解,端起琥珀手中的生血草,就朝裏間跑去。

“你也別在這伺候了,去看看有什麽需要幫忙的。”陳寶珠瞟了眼站在旁邊的琥珀。

她救魏家娘子卻也是有一點私心的,若是魏尚書能記她的恩,日後對她獲得太子這座靠山,也會有一定幫助。

雖然太子爺算是她的表哥,可她始終相信有利益關係的合作,才能長久。

陳家能提供些錢糧雖然有用,卻在朝中無人,即使太子願意看在南家的麵子上,對陳家幫襯一下,也不如平等的合作關係更可靠。

想要有平等的合作關係,她就必須要讓太子看見她的能力,魏尚書雖然隻是個禮部尚書,可他素來與吏部尚書交好。

若是能替太子爭取到吏部尚書,陳家也有了能坐在桌上的資本。

瑪瑙一進裏間就讓人在浴桶中倒上熱水,隨後又親自去取了許多藥材來,通通倒進浴桶。

琥珀則接替了她的位置,開始不停用藥水浸泡過的帕子,給魏若菡擦身子。

準備好一切,瑪瑙才喊道:“快將魏娘子抬進浴桶。”

琥珀是有一身蠻力的,她揮退了想要上前幫忙的丫鬟,將魏若菡打橫抱起,輕輕放進了浴桶裏。

瑪瑙拿起生血草,一點點放進了浴桶。

不一會兒,裏屋就被一股血腥味填滿了,琥珀趴在浴桶上幹嘔。

瑪瑙瞟了她一眼:“我這裏沒什麽需要幫忙的了,你出去陪著姑娘吧。”

嘿!這是看不起自己呢?

琥珀胡亂抹了一把嘴:“姑娘讓我進來幫忙的,你休想趕我出去。”

她挺起胸脯,像是一隻隨時準備戰鬥的大公雞。

她可不能讓瑪瑙這個小蹄子看扁了,若是自己真離開了,還指不定她日後,她會怎麽去姑娘麵前編排自己呢!

瑪瑙:“......”

這丫頭還當真是不識好人心,整日裏防她們幾個跟防賊似的,生怕她們搶了她在姑娘心裏的位置。

“你既想待著,便待著吧。”瑪瑙翻了個白眼,轉身從藥箱裏拿出一個針包。

琥珀一手捂著鼻子,一邊隨時準備著上前幫忙。

瑪瑙將魏若菡的衣衫褪了下去,拿起針包裏的金針開始工作。

隨著時間推移,魏若菡身上的金針越來越多,瑪瑙額間滲出密密麻麻的汗珠,嘴唇的血色也逐漸褪去。

琥珀在旁邊什麽忙也幫不上,隻能默默掏出手帕,在不影響瑪瑙的情況下,替她擦拭著額上的汗珠。

直到紮完針,瑪瑙才開口:“兩個時辰後叫我,我先眯一會。”

話音落下,她身子一軟就栽了下去,琥珀心下一慌,眼疾手快地把人扶住。

隨後又將人抱到旁邊的貴妃榻上,替她蓋好被子,然後才回到浴桶旁,盯著魏若菡。

“如何了?”陳寶珠在外麵呆得有些無聊,也進了裏屋。

琥珀這才想起來姑娘還在這裏,她連忙將瑪瑙剛才交代的事都說了。

陳寶珠抬眼看了外麵的天色,已經快到晌午了。

她扭頭隨意叫來一個小丫鬟說道:“你去跟劉叔說,我可能要下午才回仿佛,請他去跟外祖母知會一聲。”

小丫鬟離開後,她又讓廚房安排了飯食,才找了個凳子坐下,與琥珀一起等著。

許是魏若菡原本的體質還算可以,在金針和生血草的共同作用下,她竟然醒了過來。

“我這是在何處?”她聲音嘶啞,眼神裏透著一絲懼意。

陳寶珠忙上前安撫:“魏娘子莫怕,我是寧安郡主。”

這個時候,恐怕也隻有抬出這個名號,才能讓她不那麽抵觸了。

“是你救了我?”魏若菡一臉迷茫。

陳寶珠笑笑:“此事說來話長,還是等你好了再說,現在你失血過多,需要靜養。”

魏若菡看了眼自己胳膊上紮的針,心裏有千百句話想問,最後還是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