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寶珠回到南府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守在院門口的小丫鬟見她回來了,趕緊迎了上去。

“表姑娘,奴婢月牙,老夫人讓我來告知您,姝月姑娘的處置結果。”她恭恭敬敬地說。

陳寶珠愣了一瞬:“你何時過來的?”

“奴婢是巳時過來的。”

“一直等到現在?”

月牙頷首:“老夫人說了,一定要在您回來的第一時間,將事情的處置結果告知於您。”

陳寶珠心裏一陣感動,她揚起唇角:“你跟我進來說吧。”

雖然周圍沒啥人,但這畢竟算是家醜了。月牙默默跟著她走進了屋裏。

“姝月姑娘如今已經被送去了莊子上,世子妃也因為這件事,將一半的管家權交給了二夫人。”月牙一進門就直入主題。

這樣的處置結果已經算得上公正了,南姝月雖然做了錯事,卻罪不至死。

畢竟,她也算是個受害者,真正的壞人是容允,她不過是被愛情蒙蔽了。

外祖母讓她去莊子上生活一段時間,也算是給她一個反省的機會,她若是能認識到自己的錯誤,日後重回南府也不是什麽大問題;她若是不能,那便是一輩子在莊子上終老了。

“我知道了。”她從袖中拿出一個荷包,“勞煩姐姐回話的時候,幫我向外祖母表達一下感謝。”

月牙擺手:“傳個話而已,當不得表姑娘這樣的謝禮。”

陳寶珠給身側的琥珀使了個眼色,琥珀忙從她手中拿過荷包,塞到了月牙手中。

“姑娘給的,你拿著便是。”

她一邊說著,還一邊拉著人往外走去。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就在南府住了一個月了,也到了該說分別的時候。

白氏送陳寶珠一家離開的時候,哭紅了雙眼。

“外祖母莫哭了,陳府如今也在上京了,您若是想我和娘親了,直接來陳府看我便好。”陳寶珠笑著安慰。

哪有她說得這般輕鬆,如今太子回京了,南府在外麵做什麽都有人盯著。

若是一個不小心,連累了女兒,她怕是死不瞑目了。

白氏刮了刮外孫女的鼻子:“好好好,外祖母不哭了。”

陳寶珠這才戀戀不舍地上了馬車,南清菀一路上也是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

父女倆輪番上陣安慰,好話都說盡了,也沒止住她的眼淚。

回到山茶苑後,陳寶珠隻覺得身心俱疲,她隨意地躺在貴妃榻上,連眼皮都不想動一下。

“姑娘,魏娘子來找您了。”琥珀從外麵打簾進來。

這些日子,陳寶珠雖然住在南府,卻也會時不時回陳府看一下魏若菡。

長此以往,兩人已經成了無話不談的閨中密友了。

聽說好友來了山茶苑,她也顧不得腰酸背痛了,一把從榻上撐起來。

“快隨我出去,別讓菡姐姐等久了。”她拎起裙角飛快地跑了出去。

魏若菡此時正坐在花廳,她今日穿了件青綠色密織金線蓮花紋長裙,一頭青絲挽成了隨雲髻,遠處看去像是落入凡塵的仙子。

陳寶珠加快腳步,走到她對麵坐下。

“菡姐姐今日氣色倒是比上次見好了不少。”她一雙眼睛笑成了月牙狀。

魏若菡如今已經不似剛回來的時候了,她的臉上長了不少肉,深陷的眼眶也已經飽滿起來。

她摸了摸自己的臉,感激道:“說到底,還得多謝寶珠妹妹。”

“菡姐姐跟我說感謝,豈不是生分了?”

“好好好,那我可就心安理得地受著了。”

陳寶珠無論救她還是與她相交,本就有自己的私心,對方未必看不出來,卻也願意配合她,到讓她生出幾分真心來。

兩人又向從前一般,閑聊了許久。

末了,魏若菡才說道:“寶珠妹妹,我今日是來跟您辭行的。”

雖然陳寶珠知道她遲早會離開,卻沒想過會這樣突然。

“可是出了什麽事?”她問。

魏若菡猶豫片刻,還是答道:“家中收到消息,聖上有意讓我當太子妃,聖旨許是這些日子就會下來了。”

聖上這是有意給太子體麵?

她都知道魏尚書與吏部尚書交好,聖上不可能不知道,他若是讓菡姐姐做了太子妃,那六皇子......

這上京城中的平靜日子,怕是要到頭了!

“既如此,妹妹也就不留你了。”她心中掀起巨浪,麵上卻不顯。

魏若菡眼底劃過一抹欣賞,能在得知這樣的事後,絲毫不泄露心中的情緒,這樣的女子當真是世間少有。

她起身行了個平輩禮:“寶珠妹妹多保重。”

說罷,她便徑直離開了花廳,青綠色的裙擺隨著她的步子擺動起來,裙上的蓮花刺繡也好似在水中**漾開來。

陳寶珠叫來琉璃:“最近六皇子那邊有什麽動靜。”

太子回來後,聖上因為愧疚不僅恢複了他原來的身份,還賞賜了他不少錢財,甚至讓他協助批閱奏折。

六皇子卻因為齊堯的事,被聖上遷怒,一連將他的好幾個差事,都分給了別人。

前段時間,他更是因為在禦書房打碎了一個茶杯,被聖上禁足一個月。

照著六皇子的脾氣,他定然是要像從前一樣,大鬧一番的。

可這次也不知怎的,他不僅沒吵沒鬧,還乖乖地禁足在家。

陳寶珠之前派了好多人去查他的動向,甚至去找了周若塵,得到的都是同樣的結果。

六皇子因為聖上對太子的態度,已經開始自暴自棄了,整日裏在府中飲酒作樂,什麽事都不管了。

可今日,魏若菡說她可能要成為太子妃了,陳寶珠心中立即湧出不好的預感。

“六皇子那邊,奴婢一直讓人盯著,沒發現什麽不妥。”琉璃不假思索地回答。

“你再想想,有沒有什麽忽略的細節?”

琉璃皺眉,仔細思索一番才搖搖頭:“這些日子,六皇子府除了有舞女進出,他府上連隻蒼蠅都沒有飛出去過!”

“去查查這些舞女。”陳寶珠右手手指,在桌麵上有節奏地敲打著。

“姑娘的意思是這些舞女有問題?”琉璃瞪大雙眼。

陳寶珠抿緊嘴唇:“我也不確定,你讓盯著那邊的人多留意一下這些舞女。”

琉璃不敢耽誤,親自帶人去查那些舞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