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4年至1945年末,張愛玲與胡蘭成那段婚姻漸漸從熱烈走向頹態,這期間也是她創作的巔峰。此時張愛玲像極了夏日裏盛開的鳳凰樹,在孤島上海這片精神上貧瘠的城市裏通紅通紅地燒起來。
柯靈說張愛玲:“我想起《傾城之戀》裏的一段話:香港的陷落成全了她。但是在這個不可理喻的世界裏,誰知道什麽是因?什麽是果?誰知道呢?也許就因為要成全她,一個大都市傾覆了。成千上萬的人死去,成千上萬的人痛苦著,跟著便是驚天動地的大改革……流蘇並不覺得她在曆史上的地位有什麽微妙之處。如果不嫌擬於不倫,隻要把其中的‘香港’改為‘上海’,‘流蘇’改為‘張愛玲’,我看簡直是天造地設。”
在那個時代,悲哀的土地上每天都有苦難與死亡的訊息傳來,這些訊息既來源於外族入侵,也來源於國家政治更迭導致的內禍頻仍,還來自於時代劇烈變革時新舊思想的激烈鬥爭。在張愛玲的小說裏,一個個利欲驅使下的罪惡靈魂,殘忍釀造一個個蒼涼悲苦的命運,無端惹出一幕幕人間悲劇。她揭示和批判的是那個時代欲壑難填的人性,這是她引起上海乃至全國文學界重視的原因。
此時的中國文學因抗日戰爭及政權割據引發了地域分割。而張愛玲的通俗文學,儼然成了孤島時期上海文學的製高點。全因她所處的環境太特殊了,她的文學貢獻也顯得那麽特別而重要。
身處孤島上海的張愛玲與胡蘭成整日膩歪在公寓裏,男棄耕女廢織的,張愛玲哪有心思寫小說,雜誌社一個勁兒催稿子,惱了便糊弄幾個字,又支起下頜癡癡地想他了。1944年5月,《萬象》雜誌發表了《論張愛玲的小說》,筆名“迅雨”。張愛玲見了這篇文章好奇,抑或心想沒準兒又是哪位在誇我文章好。一開始讀還好,誰料越看下去臉越黃。
迅雨開篇寫道:
在一個低氣壓的時代,水土特別不相宜的地方,誰也不存在什麽幻想,期待文藝園地裏有奇花異卉探出頭來。
隨後迅雨筆鋒一轉:
張愛玲女士的作品給予讀者的第一個印象,便有這情形。“這太突兀了,太像奇跡了”,除了這不著邊際的話以外,讀者從沒切實表示過意見。也許真是過於意外而怔住了。……我先討論《金鎖記》。它是一個最圓滿肯定的答複。情欲的作用,很少像在這件作品裏那麽重要。……新舊文字的糅合,新舊意境的交錯,在本篇裏正是恰到好處。
迅雨對她之前作品的評價也很高:
戀愛與婚姻,是作者至此為止的中心題材,隻是variation upon a theme。遺老遺少和小資產階級,全都為男女問題這噩夢所苦……微妙尷尬的局麵始終是作者最擅長的一手。時代、階級、教育、利害觀念不同的人相處在一塊時所有曖昧含糊的情景,沒人比她傳達得更真切。
接下去卻犀利起來,迅雨接著寫道:
(《連環套》)其中暴露的缺陷嚴重,使我不能保持謹慎的緘默。《連環套》的主要弊病是內容的貧乏,已經刊布了4期,還沒有中心思想顯露。……錯失了最有意義的主題,丟開了作者最擅長的心理刻畫,單憑著豐富的想象,逞著一支流轉如踢踏舞似的筆,不知不覺走上純粹趣味性的路。……《金鎖記》的作者,竟不惜用這種技術來給大眾消閑和打哈哈,未免太出人意料了。
迅雨評價道:
技巧對張女士是最危險的**。無論哪一部門的藝術家,等到技巧成熟過度,成了格式,就不免要重複他自己。……文學遺產記憶過於清楚,是作者另一危機。把舊小說的文體運用到創作上來,雖在適當的限度內不無情趣,究竟近於玩火,一不留神,藝術會給它燒毀的。
文章結尾寫道:
一位旅華數十年的外僑和我閑談時說起:“奇跡在中國不算稀奇,可是都沒有好下場。”但願這兩句話永遠扯不到張愛玲女士身上!
迅雨這篇評論專業中肯,是文人式的勸告。張愛玲這時正陶醉在眼前的大好名譽裏,冷不丁被人揭了老底甚是惱羞,之後便停了《連環套》。
這件事對張愛玲刺激很大,她決定出一本小說集《傳奇》。事先還跟柯靈通了氣,結果如前文提到的,柯靈一個勁兒潑冷水。張愛玲找到《雜誌》出版。結果小說集《傳奇》出版後四天後便脫銷了,張愛玲憤懣的心情算消減大半。
胡蘭成也閱了迅雨的文章,見有人欺負自己戀人也不幹的,怎麽說自己也任過大刊主筆,在文學界多少還有些影響力。在迅雨《論張愛玲小說》發表後不久的五六月間,他也寫了一篇《評張愛玲》。文章極力誇讚張愛玲的小說裏溢滿了青春的美妙,讀她的小說宛如在鋼琴鍵子上行走,每走一步都能踩出個美妙音符來;她的文章還像一副精致風景,湧動出生命的源泉,而她本身也化為源泉的一部分;她攫取古典的美做材料,善於用精美的圖案來表現,那些離我們很遠的古典美,在她那裏也變得更自由了,煥發出幻想的玄美;她的才氣和文采,植源於她對美有著宗教般的虔誠……
這篇充滿溢美之詞的《評張愛玲》在《萬象》發表後,潘柳黛第一個受不了。胡蘭成的文章極具感性色彩,言語間對其傾慕之情達到了敬仰程度,尤其胡蘭成將張愛玲與魯迅並列起來比較,說兩人都是劃時代的文壇巨匠,這讓她著實看不下去了。
潘柳黛決定調侃一下二人,她寫了篇《論胡蘭成論張愛玲》的文章。先去問胡蘭成一篇文章該怎麽去“橫看”,怎麽去“豎看”。還說張愛玲身上一脈傳來的李鴻章的貴族血液,就像是在太平洋裏淹死了一隻小雞,上海人喝到黃浦江水後便說自己也像喝到了雞湯一樣。將那麽久遠的事和古老的人與現代扯在一起,那些該是多麽不相幹的事情啊!
潘柳黛的文章發表後,立即引來如潮的好評聲。最有趣的當屬上海人精明的商業頭腦,文章發表後“貴族”兩字不脛而走,連餐館裏也開始賣“貴族豆腐”“貴族排骨麵”。恰好鴛鴦蝴蝶派祖師爺陳蝶衣開了家上海點心餐館,還用了“貴族排骨麵即將上市”的噱頭,又貼出大幅海報宣傳。
張愛玲一看,連你潘柳黛也說我,便不去理她了。當然,潘柳黛是個快人快語伶牙俐齒的女作家,話憋在肚子裏會難受得要命。她必定知道胡蘭成與張愛玲正熱戀中,算幽兩人一默。
麵對這麽多人的指責張愛玲很不服氣,思來想去,這檔子事皆因迅雨的那篇《論張愛玲的小說》。可人家寫的句句在理,能評價得這麽到位也不像小角色的手筆。不過這口氣兒是不順的,考慮到自己還是文壇新人,也不能太直接去回擊他。1944年7月,張愛玲在《新東方》上發表了《自己的文章》,委婉地回擊了一下:
現在似乎是文學作品貧乏,理論也貧乏。我發現弄文學的人向來是注重人生飛揚的一麵,多少有點超人的氣質,而忽視人生安穩的一麵。……而人生安穩的一麵則有著永恒的意味。雖然這種安穩常是不完全的,而且每隔多少時候就要破壞一次,但仍然是永恒的。它存在於一切時代……極端病態與極端覺悟的人究竟不多,時代是這麽沉重,不容那麽容易就大徹大悟。
張愛玲還闡述自己的寫作理論:
我甚至隻寫些男女間的小事情,我的作品裏沒有戰爭,也沒有革命。我以為人在戀愛的時候,比在戰爭或革命的時候更樸素,也更放肆……我尤其喜歡樸素……我也不讚成唯美派……美的東西不一定偉大,但偉大的東西總是美的。隻是我不把虛偽與真實寫成強烈的對照,卻是用參差的對照的手法寫出現代人的虛偽之中的真實,浮華之中的樸素,因此容易被人看作我是有所耽溺……
張愛玲還對《連環套》解釋了一下:“盡管自以為壞,也沒想到這樣惡劣,說它通篇在胡扯,不禁駭笑。”
誠然,作為一名年僅二十三歲的女性作家,對文學理解不如專業學者傅雷(迅雨即是傅雷的化名)那般透徹,也在情理之中。不過張愛玲的文學理論也確有獨到之處,她的時代意義在於,將小資產階級情調與普遍人性相結合,且將中國女性戀愛、婚姻、家庭上升到社會生態及其認知層麵,而不是簡單地嬌癡些男女情話。在文章風格上,她蒼涼悲烈的文字裏,人物角色、特別是男性人物都是不完整的,他們要麽身體孱弱、要麽精神病態。張愛玲的故事裏既有泯滅人性、敢下黑手的狠角色,也有備受淩辱和壓迫的受害者,故事在張弛裏透出清晰的人性批判過程。
不過傅雷批評得也很中肯,張愛玲作為年輕的女性作家,越是大紅大紫,不成熟的一麵暴露得也越大。若隻是隱澀地、含蓄地去說,不去觸碰病根兒,那張愛玲太有曇花一現的危險了。
迅雨批評張愛玲的文章在上海引起了軒然大波,的確讓死寂的文學孤島熱鬧了一番,人們端起雜誌熱議的便是這個事件。而幾場比較吸引眼球的筆仗是在《雜誌》和《新東方》為主的幾家雜誌上打響的,讓這兩家雜誌賺足了人氣。即便處在輿論焦點中心的張愛玲也出版了小說集《傳奇》,賺得盆滿缽滿。最倒黴的要屬《萬象》雜誌社老板平襟亞了,事件皆因《萬象》雜誌連載《連環套》而起,連載到五月便因迅雨的批評戛然而止了。事件發展至後期紅火熱鬧起來時,平襟亞卻被撂在一邊冷清得很,好像整件事與他一丁點兒關係都沒有似的,這讓他大為惱火。
某日一查賬,發現之前與張愛玲約定了每期一千,六期截止應領六千,賬上卻寫張愛玲領了七千,平襟亞當然不甘心,果斷地在《海報》上發表了《一千元的灰鈿》,借著與張愛玲的糾葛將輿論熱點吸引回自己身上,也算賺了把眼球。張愛玲看後忙寫信去辯駁。各說各的理兒,幾個回合下來也沒個結果,大家就算了,畢竟事件實質也並非全在錢上。
原以為這事就這麽結束了,可讓張愛玲沒想到,剛剛創刊的《語林》雜誌為打開局麵,也將視線放在自己身上。錢公俠先生請出她中學老師汪宏生寫了一篇《談張愛玲》。文章生動描寫了張愛玲的中學生活,不經意間將《霸王別姬》這樣一篇作文充兩篇的事與《一千元的灰鈿》聯係起來。張愛玲見了旋即又寫了《不得不說的話》投在了《語林》雜誌上:
1943年十一月底,秋翁先生當麵交給我一張兩千元的支票,作為下年正月份、二月份的稿費。我說講好每月一千元,還是每月拿罷,不然‘寅年吃了卯年糧’,使我很擔心。於是他收回那張支票,另開了一張一千元的給我。但是不知為什麽賬簿上記下的還是兩千元。我曾經寫過一篇否認的信給《海報》,秋翁先生也在《海報》上答辯,把詳細賬目公開了。後來我再寫第二封給《海報》,大概因為秋翁的情麵關係,他們未予發表。我覺得我在這無謂的事上已經浪費了太多時間,從此也就安於緘默了。
平常在報紙上發現與我有關的記載,沒有根據的,我從來不加以辯白。但這事我認為有辯白的必要,因為有關我的職業道德。我不願我與讀者之間有任何誤會,所以不得不把這不愉快的故事重述一遍。
張愛玲文中所提到的秋翁先生就是平襟亞。《語林》雜誌的錢公俠同意發表張愛玲的《不得不說的話》時,也讓平襟亞寫了一篇《一千元的經過》與之並發,免得別人說自己看法偏頗、有失公正。平襟亞在文章裏列清了張愛玲收取稿費的詳細賬目和清單,最後說:“物證尚在,還請張小姐前來查驗,倘若有誣陷,願受法律製裁,並刊登各大報紙廣告,不論若幹次地向張小姐道歉。”
顯然,這場屢見報端的口水官司與之前的筆墨官司有共同點,均是將輿論中心放在張愛玲身上,用來擴大自己雜誌的影響力。平襟亞要的是讀者關注,張愛玲解釋的是清白及在讀者眼裏的形象。錢對於兩者來說是次要了,因此誰也不會將事情搞得太僵。目標到了,便各自收兵回營了。
盛名下的張愛玲,成了大小雜誌和報館爭搶的對象是不爭的事實,就連弟弟張子靜和愛人胡蘭成也不例外。
張子靜和同學張信錦幾個熱血青年人湊一起,談及抗日戰爭、內戰政治時局和人生命運時,憂國憂民起來,心血一**便在1944年10月創刊了《飆》,征集了愛國作家及魯迅研究者唐弢,聖約翰大學校友、劇評家董樂山,東吳係女作家領軍人物施濟美等人的作品。
張信錦還不滿意,還想弄一篇更像樣的文章,於是對子靜說:“你姊姊是現在上海最紅的作家,隨便她寫一篇哪怕隻是幾百字的短文,也可為刊物增色不少。”
子靜想想也是,既然有這樣方便的條件,何不求一下。於是尋個吉利日子,與雜誌社的邵光定一塊兒去了愛丁頓公寓。走近公寓,張子靜停下來細細想了想,與邵光定商量說:“我自小受姐姐教訓,她與我說話是不會客氣的。現在她又是上海灘大紅大紫的作家,找她約稿的都是上海有名氣的大雜誌,姐姐也像寫作機器一樣整日坐在家裏寫稿,怕是不會為沒名氣的刊物寫。若她當著你的麵回絕,那麵子上也要過不去。我是她弟弟,平日裏聽她的訓教慣了,自然是無所謂的。不如你留在這裏等,我自己上去與她商量如何。”
邵光定聽了覺得在理,便站在樓下門口等。張子靜硬著頭皮上了樓,張愛玲見他來,一臉的疑問。張子靜說明來意,張愛玲果然一口回絕道:“你們這樣不出名的刊物我是不能寫的,那樣會敗壞了我的名譽。”
想了想,張愛玲眯起眼在桌上挑了一副素描遞給他:“這張你拿去,可以做個插圖。”張子靜也不敢多說話,拿了插圖下樓,與邵光定會合去了。邵光定一聽有些沮喪,也沒有意外。張信錦聽了說:“這是意料中的,這樣,你寫一篇與你姐姐有關的文章,也可以。”
張子靜頓時忐忑起來:“姐姐看了若不高興,在別的報紙上寫個否認聲明什麽的,到時我們的新刊該多尷尬。”張信錦想了想:“不會吧?你是她弟弟,再說我們隻寫她的光彩,怎麽會告呢?”張子靜想想也是,便寫了《我的姊姊張愛玲》,這是他在雜誌上唯一發表的文章。創刊後,張子靜拿樣刊給姐姐看,姐姐也沒反對。不過這並未讓雜誌《飆》持續下去,隻出了兩期,就因缺少資金而告吹了。
11月前後,胡蘭成與張愛玲結婚不久,他也創刊了《苦竹》雜誌。若說張子靜是借姐姐的光發了文章,胡蘭成的《苦竹》便是夫妻檔了。雜誌封麵是炎櫻畫的竹子,張愛玲發表了大量文章。第一期張愛玲又重發了《自己的文章》,另外還發表了《談音樂》和《桂花蒸阿小悲秋》。
《談音樂》堪稱精美,文章字裏行間透出張愛玲骨子裏的傳統:
交響樂常有這個毛病,格律成分太多。為什麽隔一陣子就要來這麽一套?樂隊突然緊張起來,埋頭咬牙,進入決戰最後階段,一鼓作氣,再鼓三鼓,立誌要把全場聽眾掃清鏟除幹淨。而觀眾隻是默默抵抗著,都是上等人,有高級的音樂修養,在無數的音樂會裏坐過的。根據以往的經驗,他們知道,這音樂是會完的。
我是中國人,喜歡喧嘩吵鬧,中國的鑼鼓是不問情由,劈頭劈臉打下來的,再吵些我也能夠忍受……
《桂花蒸阿小悲秋》是張愛玲九月份完成的作品,硬是留在《苦竹》11月創刊後才發表,且《苦竹》雜誌的前兩期就發表張愛玲十數篇文章,張愛玲對胡蘭成的支持力度可見一斑。1945年2月出版第三期時,因為胡蘭成不在上海,《苦竹》上也沒了張愛玲的身影。此時胡蘭成已納小周為妾,正應了張愛玲小說《等》裏麵奚太太的那句警示名言:男人離開六個月便靠不住了。
胡蘭成在小周的溫柔鄉裏膩歪時,上海的張愛玲正被包圍在炙熱的成功中。小說《傾城之戀》被朱端鈞改成電影,張愛玲任編劇。12月電影拍攝完成後在新光大劇院連續放映八十場,一直演到1945年1月末。兩個月間電影院一票難求,上海影評界好評聲也是一浪高過一浪。沉浸在巨大喜悅裏的張愛玲,也沒忘了向大中劇藝公司推薦自己的柯靈,特意買了寶藍色袍子料送他。柯靈用它做件皮袍穿上,導演桑弧見了調侃道:“柯主編的皮袍可真是光彩照人呀!”
1945年初,張愛玲還將30篇散文搜集整理起來,編成散文集《流言》,交給上海中國科學公司出版。出版後不到一個月書就售空,又連續再版。上海各家雜誌對這部散文集也極盡了溢美之詞,說這部散文集文辭幽麗,若溪水上飄著粉色的字符,精致淒華,又如月下清揚的音樂,有落盡華彩之後的迷幻。《流言》一詞寓意“水上寫的字”,張愛玲解釋說,《流言》裏的散文,不久將隨清流飄散在人世間,因而留不長久。不過這部記錄張愛玲早期藝術人生的書卻見情見真,匯聚了她藝術靈感與生活點滴的閃光,也最具自然平和之美。
剩下沒講完的故事:
張愛玲內心裏,一直記著她文學之路的兩個老冤家,迅雨自然首當其衝。1952年張愛玲去香港後,結識了宋淇夫婦。因為夫婦倆也是上海人,對張愛玲的小說甚是喜愛,同時讀過迅雨的《評張愛玲的小說》,關注後來《連環套》的停筆原因。張愛玲說清原委後,宋淇說,迅雨就是1931年回上海的著名學者、翻譯家傅雷。聽到此言後張愛玲吃驚不小。
傅雷繼續留在上海從事翻譯事業。1958年12月,在波蘭留學的兒子傅聰駕機逃往英國,傅雷1966年9月遭到紅衛兵批鬥。9月3日上午,傅雷服藥自殺,夫人朱梅馥自縊。1979年4月,傅雷和朱梅馥獲改正,上海市文學藝術界人士參加了夫婦二人的追悼會,柯靈親自為傅雷、朱梅馥二人致悼詞。而傅聰旅居英國後,成為享譽世界的“最偉大華人鋼琴家”。
張愛玲與潘柳黛便一直沒來往了,即便在公開場合遇見,張愛玲也是極力躲開的態度。到香港後有人對她說,潘柳黛也來香港了。張愛玲說:“潘柳黛是誰,我不認識。”潘柳黛一番心血**的言語,讓兩人結了一輩子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