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單的吃過東西,收拾妥當後,許菁菁和江瑾楓一道去了長陵城。

風滿樓門前的大街上,許菁菁看著進進出出往來不斷的客人不禁歎息,長陵城知名的酒樓的確不同一般,她和江瑾楓趁夥計忙著,悄悄挨著邊進了最裏頭坐下。

招呼一個新來的夥計點了點東西,她就貓在角落裏暗自觀察酒樓裏的客人。

進來的人大部分都是慕風滿樓花間露的名頭而來,點它的人也最多,隻有少部分看起來是此地熟客老客,不去湊這熱鬧,合著自己的喜好挑酒,她的酒多是這類客人點的多。

花間露上上次過來找鍾子玉,她嚐過,味道的確不錯,入口甘香,回味也醇,若要論酒色清冽和持久悠長的清香,還是她的酒更勝一籌。

但她的酒在這裏一直賣得平平,似是沒有什麽起色,雖說起初是借著鍾子鈺的介紹進來的,但按道理不該這般平淡才對。

她縮在暗處看了許久,才算是看出一點門道來,喟然唏噓,“酒香不怕巷子深,這是誰說的,難難難啊……”

江瑾楓坐在一旁,擱下手裏的杯子,看過來道:“怎麽,看出些什麽來了?”

他於買賣一道並不擅長,她釀的酒他嚐過,味道和酒色都是上乘,可進了長陵城有名的酒樓也遲遲不見大賣,可見買賣一行的確有它不同於其他的深妙。

“嗯,有點章法,走咱們去找徐掌櫃,這事得當麵聊,靠底下人傳話不成。”她留下酒錢喚人結賬,走到櫃麵去找人。

酒樓的老夥計看到她,且並沒帶什麽東西,上來招呼,“許娘子,你今日得閑來吃酒呐,給你樓上雅間置一桌?”

許菁菁擺手笑言:“不必勞煩,我來找徐掌櫃,他今日不再酒樓裏麽?”她看向櫃麵,裏邊做著的是徐掌櫃的帳房先生。

“掌櫃的和鍾公子去戲院聽曲兒了,怕是要過了晌午才回,你看要不你找個座兒等會兒,掌櫃的要是回來了,我就過來喊你。”

老夥計見過她好幾回,較熟絡了,也不多說虛的客套話,直接領她到一旁靠窗的位置坐著等,招呼小夥計過來上熱茶,就忙活去了。

“你瞧見沒,上這兒來尋酒喝的客人,大多數都是慕名來的,就奔著外頭傳得響亮的名聲,既然來了就得嚐嚐最出名的那個。”

“這花間露名字自然就越叫越響,越響來點的人越多,循環往複,就捧出個名酒來了。若真要論滋味,它並非是這裏頭最好的,你看那些熟客點的就知道了,他們多是按自己口味來,不受這虛名的影響。”

“酒樓裏其他旁的名不經傳的,大半的客人不會點,這就是症結所在了。”

“你再看這裏頭的夥計給人推薦,也都是往出了名兒的上頭推,因著這酒早炒賣出了價格,酒樓能從中得到更多的利潤,旁的小酒即便味道也有上乘的,但一般不給客人介紹,一是這酒名頭還不響亮,二是客人口味多變,若是沒推著喜歡的,還沒個名頭鎮著,客人刁難就不好收場了。”

“所以咱們的酒在這裏銷路不太行,這事得想個法子,還非得找徐掌櫃商量才成。”

坐下給自己和他倒了杯熱茶,許菁菁眼神示意著酒樓裏的情況,給江瑾楓細說道,她其實也無奈,她的酒還連個名兒都還沒有呢。

風滿樓裏各式的酒也實在多,沒人給她推在正常不過。

無利誰早起?

兩人沒等多久,徐掌櫃和鍾子鈺一塊兒回來了,那兩個有說有笑,議論著方才一同聽的戲走將進來,早有老夥計上前接應,又指了許菁菁坐著的位置,徐掌櫃驚訝之色閃過,和鍾子鈺一同走了過來。

“許娘子今日怎有空過來,若是早說,我和子鈺就不看戲去了,讓你久候。”徐掌櫃讓人多上了幾碟小菜和糕點,拉著鍾子鈺一同坐下來。

“我和子鈺尚未用飯,許娘子你不介意我再上些吃食填填肚子罷。”

鍾子鈺本就是來蹭吃的,看到許菁菁和她相公,臉皮極厚地撈上他倆一起,“多上兩碗米飯,菁菁你也吃,我瞧著怎麽比上回還瘦了,待會兒多吃些。”

徐掌櫃無奈地瞅了一眼好友,對他此般行徑倒似是見怪不顧,他本就多點了菜,算是招呼另外兩人一起用些。

許菁菁摸著自己已經略有圓潤的臉頰,不知鍾子鈺這是什麽眼神,在家躺了好幾日,她如今和骨瘦如柴根本就不沾邊。

“徐掌櫃和表兄隨意、隨意,我和相公今日來,其實是有事想找徐掌櫃您商量商量,一會兒你們吃,咱們慢慢說。”

“許娘子不必如此客氣,喊我徐之遠即可,子鈺也是這般稱呼,我比他還小半歲,沒得您您您的把我都給喊老了。”

徐掌櫃今日似是心情很好,還有興致和她說笑幾句,許菁菁便趁此興頭說了一遍自己的來意。

她願再讓一成利,希望風滿樓配合多推推她的酒。

“許娘子你既是子鈺兄的妹妹,我便也跟著他喚你菁菁吧,菁菁,你方才說的倒是也沒錯,酒樓推花間露的確是如你所說那般,是以想必你也知道要把一種酒賣出好來,不是一件易事。”

“這期間要花費的時日精力都不小,今日子鈺兄也在,我也不瞞你,你那酒是不錯,論味道比花間露還要好些,我這裏近日已開始有識貨的客人常點,你看這小圈子裏漸漸有人叫出了名字,它日後必然會起來的。”

“你這事啊它急不來,賣酒和你釀酒差不多,都得有個時日的沉澱,況且你這酒才送送來幾日,急不得。”

許菁菁自然知道徐之遠想慢慢等喜歡這酒的老客沉澱得多一些了,有了喜愛它的民眾積澱,日後就穩當得多。

但她眼下急著需要銷酒的門路,等不及慢慢養著了。

“徐之遠,我明白你的意思,不過如今我……”

“你遇著難處了是不是?我就知道,晨時我打明玉軒那邊路過,就聽到他家的夥計在門口議論著,你這趟來也就為的這事吧,裴家?”鍾子鈺在一旁夾了一塊小酥肉入口,瞟了她一眼,似是在歎她沒出息。

“哼,裴家若不是有個遠親在武州做官,長陵的買賣還輪不上他家插手。”

徐之遠一聽這話,拽了把鍾子鈺的胳膊,小聲道:“你這是又來了,上次的教訓還沒吃夠麽,他家的閑話你就少說兩句罷。”

他說罷又轉向許菁菁,略一思忖,誠懇道:“菁菁,這事不瞞你說,若是裴家發了話,在長陵還真隻有我家能繼續做你的買賣。”

“你看這樣成不成,我也不要你多讓一成利,你這點小本買賣原也掙不了幾個錢,上回我問過你的風幹肉方子,若是你願意讓出來,這事我可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