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菁菁本正欲上前,梁氏突然發作,還好江瑾楓先一步把她拉到了身後,若是她恰好碰到梁氏或是挨近她,還不知她這二嬸會怎麽鬧起來。
梁氏一喊肚子,二叔慌忙上前護著,嘴裏不住顫問:“怎麽了,怎麽了,香蓮你是哪裏不舒服麽。”
上回陳郎中來家裏時就交代過,說梁氏年紀不輕,這胎少不得要辛苦小心些,她這麽一喊,就連許長林都不敢再吱聲,杵在一旁看著二弟把弟媳背起來就往家跑。
於氏站在門前冷哼了一聲,狠瞪了許菁菁一眼,嗔道:“都愣站著幹什麽,還不快去喊村裏的郎中來瞧!”
說罷也不要人扶了,虛虛拄著拐杖健步跟在許季陽後頭走了,邊走還邊喃個不停,“就沒見過這麽不懂禮數的,真真氣死個人。”
“當真氣出點問題來,榆樹村許家沒了男丁,可不知拿什麽來償!”
許長林聽著叔母叨叨著走遠了,恐她一路亂說給菁菁惹來閑話,趕緊追上去,還不忘回頭交代他倆一句,“快去喊郎中,別忘了鎖門。”
許菁菁和江瑾楓麵麵相覷,梁氏這肚子不舒服得還真是及時,看來往後這法子少不得要經常招呼了,還好許老爹聽進了吳氏的勸,趁早分家清淨。
盡管她不願管梁氏,但這郎中還是要去請的,有事沒事總得把自己摘出來,省得他們後邊都推自己頭上來,她可半點沒碰著二嬸。
走去陳郎中家裏的路上,許菁菁見左右無人了,才放心地開口問江瑾楓,“買來的東西和酒你都藏哪了?”
“在林秀才家。”
“放心,他答應了幫忙會好好看著的。”
江瑾楓神色淡淡,許菁菁卻吃了一驚,這家夥是怎麽想到把東西放到林家去的,他早知道梁氏和於氏要發難麽。
“嗯,林家好,他們一家都耿直且不愛占小便宜。”
她想想又問道:“你怎麽想到她們會惦記我們買回來的東西?”她平日給梁氏也沒什麽好臉色,今日倒是真沒想過她還敢攛掇著於氏想動她的東西。
“路過你家老屋時,梁氏看見了,按她如今的性子,不來踹點到兜裏,怎麽會舒心。”
許菁菁聽了心裏鬱悶極了,梁氏從前並不如此囂張,如今仗著肚子裏的孩子是個男娃兒,真是變了個人般,什麽都敢圖上一圖了。
許是覺得有肚子裏的孩子,就算再過分,許家也不會把她怎麽樣,還得當寶似的供著。
不過她可不慣她這毛病。
到了陳郎中家裏,許菁菁簡單說了說情形,陳朗中提著藥箱子就跟著她往家裏去,一路走還一路囑咐道:“你二嬸這胎懷得不容易,前邊是沒什麽,後頭少不得要吃苦頭的,你們家裏若是有條件,就給她僻個單獨的院子,清淨些對她有好處……”
許菁菁別的倒沒聽進去,唯獨這單獨、清淨落入了耳朵,她跟上陳郎中,問了些梁氏懷胎的情況,點著頭誠懇道:“那便有勞郎中您待會兒給我二叔和二嬸說得詳盡些。”
“這倆人都不太當回事,這可怎麽成,最好把您剛才告訴我的要清淨什麽的嚴肅給他倆說清楚些。”
許菁菁痛心疾首地模樣,把陳郎中說得連連點頭,病人不聽話,確實是陳郎中的大忌,這麽不把自己的身子當回事,回頭出事了還得怨他醫術不精,他都見過多少回了。
“許娘子你放心,我會好好勸你二叔和二嬸,這孩子來得不容易,做父母的還不肯多為著他想些,這是不打算讓他平安來到這個世上了麽!”
瞧著陳郎中憤然不平的樣子,許菁菁安心退回江瑾楓身邊,梁氏和她二叔可不是不肯為這孩子多想,可是太為著他多想了,有陳郎中出麵說話,她就能安心等著梁氏忙不迭的催著分家了。
要單獨小院和清淨,可不就分家來得最快。
到時候都不用她再多說多催,這倆人指不定還嫌她家動作慢呢。
如此就隻剩於氏了。
江瑾楓看她安靜走在身側不說話,右手拇指輪番撚過幾根手指,顯然在想事情,他不用猜就知道是為著於氏。
“你叔奶奶那事,叫個人去許家村給你叔公傳話,就說,你叔奶奶來了遠房侄子家,暗戳戳地要在分家的兩兄弟手裏也分走部分東西去。”
“你叔公若真是你阿爹說的那樣公正且十分愛惜自己的名聲,準保不過夜就趕著來把人領回去了。”
許菁菁眼睛一亮,彎起嘴角笑道:“對,是這個理兒。”
“你也覺得叔奶奶這次過來,不是老叔公的意思?”
這事她想到方才才有些眉目,於氏來得實在奇怪,原本她還沒覺察出來,但於氏又是讓她阿爹進山捉野雞,又吩咐江瑾楓去給她打野豬,就連她從城裏買回來釀酒的糧食都忍不住想撈一把。
實在是和傳聞中愛惜羽毛的老叔公不搭嘎,要說是老叔公讓她過來的,豈不等於是老叔公把自己的名聲讓她隨便扔地上踩麽。
“她可能是聽到了消息,自己想辦法過來的,你找人去知會一聲老叔公,就不必你親自出手了,待會兒回去你少和她說話,我擔心她看著梁氏裝肚痛得了好,學著這法子來對付你。”
江瑾楓細細囑咐,抬手替她把被風吹亂的發絲別到耳後,略沉吟一番,繼續道:“不如我找林大山一起去一趟,你先回去吧。”
“若是識得路,我自己去也無妨。”他無奈笑笑,不過林大山今天幫忙倒是也不含糊,他對他原先隱隱有的敵意也消減了,這家夥並非對菁菁有什麽別樣的心思,存粹就是癡迷打獵。
不等許菁菁答應,他輕輕推了她往前,自己回頭往林家方向去,“快回去吧,我去找林大山了。”
話音落他已開始快速地趕往林家,許菁菁前一刻還在想找誰去許家村,後一秒他就自發地開始行動了。
她心裏騰起一種暖融融的感覺,她家裏的事他本來可不必淌在其中,就算獨善其身她也不能說什麽,但他卻頻頻出手相助。
這算不算是也把她當成了重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