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菁菁早時起來,因修牆的材料還未燒製好,便讓紅玉留在家裏,自己帶上吃的出門去酒坊。
才剛出家門口,就被吳金花攔了下來,“喲!這麽早就出門去呐。”
“上哪兒去?”
許菁菁錯開身,沒搭理,誰知吳金花在身後一下扯住了她的衣裳,她冷不防被拉了個趔趄。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家裏還有個男人吧。”
“哼,丈夫一不在家,就迫不及待地要把人領到家裏去,你還真是不害臊,這小日子可滋潤呐,可惜許家丟不起這個人,就等著浸豬籠吧你。”
吳金花湊近她耳邊惡狠狠地道,說罷就大力敲響了老屋的門,二叔打著哈欠來開門,一看到許菁菁叫吳金花扯著,瞌睡跑了大半,“大嫂,你拉著菁菁做什麽,先放手,進屋來說。”
吳金花一副高高在上的得意模樣,壓根不跟許季陽說事,“進什麽進!進屋好叫隔壁偷人的漢子找著機會溜出去?”
那不能夠,她昨晚回去跟吳岑商量好了對策,一早天沒亮就來蹲守許菁菁家的大門了,要是讓人溜了,可不得白挨了一早上的露水。
吳金花舔了舔幹巴的嘴唇,朝許季陽道:“你去把許長林喊來,就說要是不像家醜揚出去霍霍了他的寶貝酒坊,就……”
“就什麽,金花,你一大早的鬧什麽?”
“菁菁?怎麽了這是,吳金花,還不快放手!”
許長林在屋裏聽到動靜,披著外衫出來,看到門口的情形,趕緊上前摳開吳金花的手指,把女兒被抓皺了的衣裳拍拍平。
“你有什麽事跟我說就是,你抓著菁菁做什麽,她一天到晚忙個不停,你偏還來耽誤她,我看上次的事你就沒好好反省……”
“我反省你老娘我反省,許長林,你口口聲聲酒坊沒了她不行,我還就告訴你,你這女兒幹的好事,你十個八個酒坊都不夠給她填命的!”
許菁菁沒空搭理吳金花,遠處許是久不見她到酒坊,林大山牽著林雙雙正往這邊走,她揮手讓他們先回家去,今日酒坊不知幾時能去,她得先把吳金花和吳岑的事了了。
看到林大山領著林雙雙掉頭,她抱臂交叉在胸前,轉向叫罵不停的吳金花。
皺眉觀察她。
因昨天在村子裏撞上了吳岑和張東來走在一起,便想看吳金花搞什麽名堂,是不是受了吳岑指示來搗亂的。
她一副冷眼旁觀的樣子,顯然刺激到了吳金花,“許長林,你還不知道呢吧,你的好女兒,女婿已不在家,就心癢難搔地往家裏藏了男人!”
“榆樹村的臉都要叫她丟盡了,偷漢子!糟爛貨,你就看著吧,會釀酒能掙錢又怎樣,這事傳出去榆樹村出了這麽個玩意兒,村裏大半的姑娘都不用嫁人了,把她抓起來浸豬籠!”
吳金花越說越激動,越說越聲音越高,許長林生怕她驚動村裏人,要將人拉進了老屋裏,吳金花掙扭著脫開了被擒著的胳膊,氣呼呼地站在一旁不服氣。
“你瞎說個什麽,這話是能隨便說的麽,金花,我許家沒虧待過你,你這麽害人……”
許長林不知就裏,被吳金花一頓大嚷也有些發虛,全憑女兒一副淡然神情硬挺著,不肯鬆口,要鬆口了,哪怕躲過去不浸豬籠,酒坊怕也真就完了。
“許長林,你就護著她吧,她都把林家人帶進酒坊去了你還護著她,釀酒的手藝說教就教了,怎麽不見她教三喜?天底下隻有傻子才放著自家不管,去管別家!”
許菁菁看著他們爭來吵去,隻繞著她打轉,一直不提吳岑那邊的事,插了一句道:“吳岑跟東來順熟稔得倒挺快,這奉承人的拿手把戲也不教楊三喜,可不就是你說的傻子。”
吳金花一見她搭腔,瞬間更來勁了,拍著腿就嚷,“哎喲,吳岑在張掌櫃那兒得臉,你這會兒知道怕了?我還真就告訴你,酒坊有你沒你一個樣。”
“東來順知不知道?大酒坊那是!整個榆樹村也沒人能跟掌櫃的搭上話,吳岑可不一樣,不就是酒麽,隻要他開口,那東來順裏頭的酒想要多少有多少,你算個什麽東西,也敢說他……”
許長林聽不下去,喝止道:“行了!別說了,什麽順不順的,酒坊姓許不姓張,你還想讓張家的酒樓來插手許家的酒坊不曾!”
“林家雙雙的事你還有臉說,要不是你慫著三喜幹見不得人的事,菁菁用得著做這些事麽,這事你別想著糊弄過去……”
這邊吵得厲害,許菁菁家的門吱呀一聲推開了,紅玉探出半個身子,目光鎖定許菁菁,眼神詢問她是否要幫忙。
許菁菁剛擺手示意不用,許長林看到紅玉從屋裏出來,懸著的心放了大半,底氣上湧跨步就上去把女兒家的門推開。
拉著吳金花的胳膊把人帶進去轉了一圈,“人呢?你說的男人呢?”
吳金花看著空空如也的屋子,咽了口唾沫,“我、我怎麽知道,又不是我偷人……誰知道藏哪兒去了,翻牆從隔壁跑了也不是不……”
“吳金花,你嘴裏噴什麽糞!”隔壁陳川在修屋頂,陳阿婆替他扶著梯子,聽到吳金花說的話,直接破口大罵。
“你就算不是菁菁生母,也是個女人吧,怎麽能不雇女兒家的名聲,一口一個偷漢子,張口就汙人清白可是要遭天打五雷轟的!”
吳金花訥訥地撇撇嘴不接話,眼睛朝對麵端著木盆舀水洗菜的李淑禾有意無意地瞄幾眼,陳婆子真是好笑,話就從她自家傳出來的,她還蒙在鼓裏替許菁菁遮掩,不知是誰要遭天打五雷轟。
李淑禾察覺道吳金花的目光,握緊了手裏的木瓢不吭聲,幹脆背過身去洗菜。
許菁菁慢條斯理地走進來,她之所以不急,也就是清楚屋裏除了紅玉沒有其他人,而以空綠的警惕性,家裏有其他人就算回來了也不會露麵。
“隨便從人口中聽幾句就敢上來叫嚷要抓人浸豬籠?吳金花,你怕是不知道誣陷詆毀旁人,上了縣衙可是要反坐的吧,我看你倒是很想試一試啊。”
許菁菁不緊不慢地走到圍牆邊,一句話說給兩人聽,吳金花根本不可能知道她家裏的情形。
隻李淑禾,昨晚跟著陳阿婆進過她家,還因看見了她多做的飯菜,同樣隱晦地暗指她屋裏藏人,她這話,也說給李淑禾聽。
果然吳金花目光開始躲閃,隔壁也傳來了木盆子落地的聲音,好巧不巧吳岑在門外探了半個頭進來瞧,似是來找吳金花的。
許菁菁嗤笑一聲,這可真是齊活了,她幾步跨出門把吳岑也揪了進來,扔到吳金花旁邊,“還有你,就是你們倆把酒坊釀果酒的事捅給張東來的吧?”
方才一直沒搭理吳金花,她就是在想這事,昨天張東來說的話一直叫她感覺怪怪的,但總想不出哪裏有問題。
問題就在吳金花和吳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