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菁菁原本默默地啃著雞腿，心裏想著怎麽去大鴻樓的事，梁氏突然酸不溜丟地拋出話來，她擱下手中的雞腿，拿起細布擦幹淨手指。

慢條斯理地開口道：“還真不是給錢就能賣的事。”

“跟你說不明白也不用說明白，酒坊的事本來就跟二嬸你家沒關係，所以沒有咱們家這一說，再者酒坊收上來的銀子，是要用來釀酒的，少打主意。”

“喲，我看也就是運氣好罷了。得了幾個子這就要分得這麽清楚了，銀子用來釀酒，那能用的完麽，用不完的還不是在你手裏，說得好像自己不會用似的，清高什麽。”梁氏不服氣，拿眼瞪許菁菁。

之前酒坊又破又沒銀子，女兒也又貴人眷顧，給許菁菁就給了，如今一下變得能生錢了，就跟個會下蛋的母雞一樣，怎麽能不叫人眼饞。

“不是這就要分得這麽清楚，是自從分家就分得這麽清楚了，二嬸別不是忘記了。”

許菁菁把糕點放回盤子裏，她不愛吃吳金花準備的糕點，不管是好心還是不安好心。

“分了家，我操持的酒坊掙了銀子，這銀子在我手裏是再正常不過的，二嬸以後不用浪費口水問這種問題了，沒的叫人以為你想分我手裏的銀子呢。”

“多不像長輩能做出來的事。”

許菁菁說完又重新啃起了雞腿，從前她覺得分家後眼不見為淨，如今是越來越覺著時不時把人氣得臉歪也蠻不錯，她安然坐著吃飯，全然不理梁氏再一次摔了筷子。

“我不吃了，許季陽你這個沒本事的，跟著你真是倒八輩子黴了！”

梁氏一個人回了屋裏頭，許芸芸這次沒跟著，依舊安穩坐著默默吃飯，二叔看了女兒一眼，唉一聲重重地歎了口氣，自己起身回去哄梁氏去了。

許菁菁也不以為意地吃著飯，直到阿爹喊了她的名字。

“菁菁，你二叔二嬸也不是要你分銀子的意思，以後這些分不分的話不要再當著大家對麵說了。”

“對了，你相公回來了沒有？”

許菁菁搖搖頭，一隻荷葉雞幹掉了一半，飯也吃得差不多了，不想多說江瑾楓的事情，準備起身走人。

“什麽？這都多少日了人還沒回來呢，這被說找消息了，找全家都該找到了呀，你趕緊的讓人去找找，把人叫回來，成天不著家的像個什麽樣子，上次我說的話你到底放心上沒有啊！”

許菁菁起身擺擺手，“知道了阿爹，去找了去找了，過幾日就回。”

吳金花嘴角抽了抽，公然把家裏的長輩氣得吃不下飯不說，相公出去十幾日了沒回家也不著急，吃吃喝喝釀酒掙銀子一樣沒耽擱，許菁菁這人果然冷漠得很。

“當家的，我看她就是心跟石頭一樣的硬，你看她這副樣子，哪裏像相公十幾日不回家的人，這手裏才有幾個銀子就這麽不把她相公放在眼裏。你可別把酒坊全都給她去了，等她拿到手了，指不定根本就不管你的死活。”

吳金花拉著許長林說許菁菁的壞話，許芸芸坐在對麵連頭都沒抬一下，好似壓根就聽不見，吃完飯把碗往桌上一擱，起身也回屋去。

“有什麽樣的娘就有什麽樣的女兒，這吃完了也不隻道收一收自己的碗筷，這還指著我給她收啊。”

“哎呀，你少說兩句，一會兒季陽出來吃好了一塊兒收了就是，你從前也不收碗筷，那不還都是弟妹收的，你說哪門子就的閑話。”

許長林不似平常的好脾氣，這回竟然直接讓吳金花住口，吳金花心中驚訝不知許長林吃錯了什麽藥，這說話的語氣還有幾分像他那個討人厭的女兒。麵上卻不敢直接顯露出來，默默地吃飯，暗暗觀察許長林的臉色變化。

……

許菁菁回到家，先去了紅玉那屋，她正在桌子前邊啃著幹糧。

“怎麽不去灶房弄點熱的來吃，啃這個，能吃得香麽。”許菁菁拉了凳子坐下來，趴在桌子上看紅玉用水泥砌迷你的城牆。

“紅玉，你說，這都十幾日了，他還不回來，今天也沒有什麽信送來，會不會，人直接往西北去了……”

其實她也有一點擔心，不過這事不能叫阿爹知道，更不能被看出來，先前因為忙著酒坊的事，回來累極倒頭就睡，日子過的快也沒空想那麽多，現在閑下來了，才發現他真的蠻長時間沒有消息了。

“我沒有收到相關的指示。”紅玉從活計裏抬起頭，有些歉然地看著她。

許菁菁嗯了一聲，想起那天的畫舫，心念一動，突然起身把紅玉也拉了起來，“紅玉，先別做了，也別吃這個難吃的幹糧了，走，我帶你去一個好玩兒的地方。”

紅玉被她拉著出門，沒有馬，兩人沿著村口的路慢慢走，直到出了村口，走了一大半的路，才蹭上一輛回小浪村的牛車。

“去哪裏。”

兩人上了牛車後，紅玉皺著眉低聲問她，許菁菁神秘地一笑，“到了你就知道，你想琢磨怎麽讓水泥城牆能阻隔火燒的事，一時半會兒也做不出來，我也十幾日沒有好好休息了，咱們去放鬆放鬆。”

“放鬆放鬆？”紅玉更加不解，同坐的村婦們更是朝她倆投來鄙夷的目光，向來去小浪村尋快活的都是男子，還真沒見過兩個女人拋頭露麵的就說要去小浪村‘放鬆放鬆’的。

察覺到周圍人怪異的眼神，紅玉皺著眉往前坐了坐，試圖把許菁菁擋在了身後。

許菁菁一把把她拉回來坐好，“不用擋著，多正常的事。”

紅玉不知她要去做什麽，但出了榆樹村本來也要隨身跟著她，便沒有多問，一路隻管跟著走。

到了小浪村的河畔，一艘大畫舫剛剛開到河麵上，艄公用一艘小烏篷船帶她們過去。

紅玉看著前頭越來越近的畫舫，才知道許菁菁說的放鬆是乘畫舫夜遊，“那上麵都是男人去的多。”她提醒道。

許菁菁點點頭，“我知道，我們就上去吃點東西，看看河上的風景，我答應你不喝酒也不玩太晚。”想起上次在上麵吃的香噴噴的魚湯和河蚌粥，她有些讒了起來。

卻沒注意到這次的畫舫跟上次有些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