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
“不行,你們不能帶他們去衙門!”
梁氏挺著大肚子一下衝到牛車前頭,攔著不讓走,裏正不敢碰著她隻得急急拉住牛繩,讓老牛停了下來。
紅玉跳下牛車,去押著楊三喜三人,許菁菁則跟裏正的兒子正搬著躺在地上的幾個,裏正一個人在牛車上,沒防備冷不防叫梁氏搶了趕牛的鞭子。
梁氏搶了鞭子還不算,人張開兩手攔在牛車前邊,老牛哞哞叫著,不耐煩地刨蹄子,她也硬撐著不讓開。
裏正怕傷著人,還是一傷就得傷倆,忙從牛車上下來,上前先拉住了栓老牛的繩子,一番安撫,老牛才冷靜下來,轉頭悠悠地在路邊嚼著草吃。
裏正抹了把汗,鬆了口氣怪道:“許二他媳婦,你這是幹什麽嘛,你攔著不讓走像什麽樣子,這車上的山賊我還得送去縣衙嘞,你再耽誤功夫,我一會兒連你一塊兒都帶走。”
“你、你有本事就把我也送衙門去,看我家季陽不踹了你家門!”梁氏說什麽都不肯讓,一麵眼神示意她二嫂羅氏去把梁哲羽他們拉回來。
奈何沒有許菁菁同意,那三個人如何也不能從紅玉手底下走脫,急得梁氏破口大罵,“許菁菁,你什麽意思,你還敢不讓三喜他們走?”
“今天要不是他們上酒坊來,你那酒坊裏全都是姑娘,怕是要叫山賊糟蹋了,你還恩將仇報,不讓他們回家去看看身上的傷,你、你心黑成這樣就不怕有報應嗎!”
牛車上被捆著的真山賊頭頭不幹了,往地上呸了一口,“格老子的臭婆娘你諢說什麽?老子會敗在這幾個孬貨手裏?就憑他們,再來十個也別想捉住你爺爺我!你再諢說,信不信老子抽你丫的。”
“閉嘴。”紅玉一掌劈過去,隨手從懷裏掏了幾個麻核,塞到山賊的嘴裏。
梁氏被吼了一聲,咬著下嘴唇不接話,但卻還是不肯讓開。
許菁菁剛好把最後一個假山匪抬上牛車,拍掉手上沾的泥,朝梁氏走去,梁氏扶著肚子撐著腰,卻忍不住後退兩步,“你、你想幹嘛。”
“二嬸,我不幹嘛,我就看看,你是不是眼瞎了耳聾了,這是病得請大夫。”
“你才瞎了聾了呢!”
“你不瞎不聾?那你看不懂誰搭救了誰?你還站在這攔著,別說他們幾個今天誰你都帶不走,保不齊就連您也得去縣衙走一趟。”
“看見還暈著的這幾個了沒,一會兒到了縣衙問起來,誰讓他們到榆樹村來的,來幹什麽都還有說頭呢,我看免著官差再到村裏來找一趟,你一塊兒去吧。”
梁氏一聽要把她也帶走,當即不再攔著,往邊上連連退去,拉了裏正擋在自己前麵,生怕許菁菁讓人來捉她。
“我可是你二嬸,你不能這麽幹,你二叔知道了不會饒了你,我、我肚子裏還有你弟弟呢!”
“三喜,快去喊你娘來!”
梁氏朝楊三喜招呼,楊三喜卻不敢動彈,生怕紅玉手下不穩,把他胳膊給掰卸了,他聽說過許菁菁帶著這個女人,在醉仙樓門口卸人胳膊又裝回去的事,想想就疼!
裏正也拉住許菁菁,“菁菁,你二嬸肚子裏懷著娃兒,你小心些,莫要碰著她。”
許菁菁知他好意,小聲道:“我分得清輕重,家印叔放心。”
梁氏的二嫂羅氏也走上前來,幫著她說話,“你是許家老大家的女兒吧,這都是一家人,你何必鬧得這般難看,你二嬸跟幾個兄長都進了衙門,你臉上就有光了?”
“還說是個做買賣的,這點人情世故都不懂,酒坊的買賣能做得好嗎,我看你就是心眼子賊壞,一個女人敢把家裏長輩逼迫成這樣,你這要放在我們家,早抽打一頓押去沉塘了!”
許菁菁看梁氏諸般反應,早猜到假扮山匪的事跟她脫不了幹係,更不可能讓她們走脫了,本沒太留意梁氏的這個二嫂,但這人偏在此時跳出來要拿話堵她,她不由得多看了羅氏幾眼。
羅氏立馬就端起了長輩的架子,斜了許菁菁一眼,“還不快把哲羽他們放了,剛才說你的話你竟是不聽麽!”
“這位是梁家的二舅母吧,你這話說的就不對了。”許菁菁剛說了一句,羅氏立馬打斷她。
“你真是一點禮數都不懂,這麽跟長輩說話,我就算哪兒說的不對,也輪不到你一個小小的丫頭來說教,就是你二叔,也不能這麽跟我說話。”
“說教可談不上,不過是提醒一句,這裏是榆樹村,不是梁家村,已有山賊打扮的人進了村,不問清由頭可不成,這一村子的老老少少,萬不能馬虎了,這要有人心生歹念,偏要給村裏招來禍害呢,這人心呐,看不見也摸不著的,說不清喲,梁家二舅母,您說我說得對不對。”
“再說你攔著二嬸不讓她去,莫不是就盼著她去不了,好叫今日之事待會兒到了公堂之上,他們隨便說出什麽來,二嬸都得認麽。”
許菁菁似有若無地掠過梁氏一眼,果然見她大驚失色,正瞪著羅氏,羅氏朝她使眼色,她也無動於衷。
“家印叔,該上車的都上車了吧,我們這就走吧。”許菁菁故意不搭理梁氏,跳上牛車坐好,她上了牛車,紅玉推搡著楊三喜幾人也塞到牛車上邊去。
梁氏看她們竟然真丟下自己走了,想到許菁菁說的話,立時耐不住慌亂,擠著也上牛車,挪著屁股擠到眾人中間。
看到大家都朝她看過來,她抿了抿發鬢,清嗓道:“我得跟著去,誰知道你們會不會胡亂把事情都扣在我頭上。”
說著還專門朝許菁菁瞥了一眼,許菁菁沒理她,隻讓裏正快些趕牛車進城。
一車人走著,剛出村口,還沒走遠,就看到前方有衙役捕快跟著一輛馬車緩緩往榆樹村走來,馬車裏的認看到他們出村子,從小窗探出頭來,竟然是縣令大人章時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