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陽夫人恕氣衝衝的喊聲剛剛落地,外麵便衝進來幾名壯漢,扭住了呂不韋往外就拉。一直在旁邊聽著的陽泉君看見,這才急了,趕忙上前一步喝道:“住手!”

“弟弟,你這是怎麽啦。”華陽夫人怒視陽泉君,厲聲地責問。

“姐姐,請你讓他把話說完,再行處置也不遲。”

華陽夫人聽了,轉向呂不韋,說:“好吧,我就看在我弟弟的份上,讓你把話說完再行斬首。”

呂不韋聽了,並不忙著開口,隻是用力地掙紮著。奈何華陽夫人手下的那幾個壯漢力氣太大,他怎麽也掙不脫。華陽夫人見了,說:“放開他,快說!”

“我想問夫人,我剛才說的是不是事實?我說的是事實,夫人為什麽要治我的罪?更主要的是,不韋之所以提出這個問題,隻是擔心。”

“擔心,你擔什麽心?”華陽夫人冷冷地問道。

“實不瞞夫人,秦國現在已經是我呂不韋最能賺錢的地方。我之所以在秦國能賺大錢,全靠陽泉君的照顧,正因為如此,我才希望陽泉君在秦國能夠長久地極富、極貴,除此以外,再無他意。”

“既然如此,你為何這般大膽,敢笑本宮?”

“不是笑,是擔心,當我突然發現有那種變故可能會影響陽泉君永遠長久的富極、貴極時,就非常擔心。”

“是這樣。”華陽夫人似乎聽出了呂不韋話裏的話,朝幾個大漢揮了揮手,又對呂不韋擺擺手,那意思分明在吩咐他:快說下去!

呂不韋見了,對華陽夫人說:“剛才夫人說我笑你無後,其實是錯怪不韋了。不韋隻是想告訴夫人,夫人是完全可以改變今後將要發生的事情,永遠長久地維持自己應該享有的極尊極貴。”

華陽夫人聽到這裏,睜大了美麗的雙眼,一眨不眨地望著呂不韋,分明又在催促說:“快講下去。”

呂不韋停了停,本來想好好地瞅一瞅華陽夫人著急的樣子,可他頂不住她那雙誘人的眼睛,很快地說道:“安國君一旦成了大王,夫人應該是理所當然的王後。要做到這一點,這對夫人來說,也並不是一件很難的事情,隻要夫人現在就來找一個屬於自己的嫡嗣就可以了。”

華陽夫人聽到這裏,已經全然明白了呂不韋的意思,微微一笑說:“你還真聰明,還真是在為本夫人著想。可是,我現在要找一個屬於自己的嫡嗣,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啊!”

“容易,現在找很容易。”呂不韋接口說。

“你就這麽有把握?”

呂不韋堅定地點點頭。

華陽夫人欣賞地望著他,走到他的麵前,放低聲音問道:“你知道嗎?我現在要找一個嫡嗣確實是很容易,可是要找一個永遠忠實於我、孝順於我的嫡嗣就不那麽容易了!”

“是這樣的。”呂不韋說:“不過,這樣的人是有的。憑了夫人的眼光,應該是可以找到他的。”

“你說有這樣的人,他是誰,能夠永遠忠實於我、孝順於我。”

“這個人是異人!他一定能夠永遠地忠實於你、孝順於你。”呂不韋大聲地回答。

“異人?”華陽夫人有些吃驚地問道:“就是那個為安國君所不喜歡的戚夫人生的兒子,那個在安國君心中似乎沒有什麽份量的、任其為人質於趙國的異人?”

“對,正是這個人。”呂不韋不慌不忙地回答說。

“為什麽?為什麽我要立他為我的嫡嗣?!”

“原因有四。第一,因為異人敬仰、愛戴夫人。如今他在他鄉異國,每逢佳節,總是要遙拜夫人,數說夫人的種種好處,祝夫人永遠康福。第二,因為異人賢德而有才幹。如今在趙國的賢士,隻要提起異人,沒有人不伸出大姆指來誇讚他。這樣的人,夫人若立他為嫡嗣,今後一定會將秦國治理的更加強大。第三,正因為他是戚夫人所生,在安國君心中沒有份量。這樣的人,夫人若能立他為嫡嗣,使他為太子、為大王,他一定會感到夫人對他的大恩勝於自己的親生母親,對夫人充滿再生之情。第四,他現在正在趙國為人質,由於秦趙關係日趨惡劣,他的處境也越來越艱危,甚至隨時都有生命之憂。在這樣的時候,夫人立他為嫡嗣,等於救了他的性命。這救命之恩,怎能不讓他感激?有了這四條,異人又怎麽會不永遠地忠實於夫人、孝順於夫人呢?!”

呂不韋緩緩地談著自己的看法,華陽夫人認真地聽著,到了最後,呂不韋說:“我敢說,夫人如果能讓異人來做嫡嗣,到安國君百年之後,你就有了自己為王的兒子,就有了長久的尊貴,終生都坐享極尊極貴。”

華陽夫人點點頭,高興地說:“說的好,你說的真好。你不僅是一個能賺大錢的商人,也是一個有見解、有謀略、有膽識的士人。如果我最後決定收養異人為嫡嗣,就讓你做他的老師,終身輔佐他。”

“謝夫人。”呂不韋聽了,心花怒放,表麵卻露出肅然的樣子,看著華陽夫人沉沉地點了點頭,馬上雙膝跪下,以頭點地深深地行了個君臣的大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