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默來了!
趙青寧還沒來得及反應,何容津已經饒有意味地揚聲,“請他進來。”
他還陰陽怪調的用了個‘請’,按照他一貫的作風什麽時候待人這麽客氣過。
趙青寧知道他什麽意思,辦公室門開在即,她隻能一句話直擊他的痛點,“老公,你準備讓我就這樣見別的男人麽?”
她妝發這會稍顯淩亂,嘴角的口紅也不完整,身上穿的還是他的襯衫,很難不讓人想入非非。
雖然平時看上去都是她在服軟,但其實何容津那點小心思她拿捏的透透的。
何容津麵色未改,但眸色明顯鬆動了些。
不等他應聲,趙青寧已然從桌上跳下來,蹲在了辦公桌下麵。
他的辦公桌是懸浮的設計,中間一條燈帶位置是空的,差不多有個兩厘米的縫。
通過這條縫,她能清楚的看見玻璃門被推開,宋青迎著沈默進來。
後者進門後第一時間打起了官腔,聲音依舊清潤,“抱歉啊,何總,這麽晚還來打擾您。”
何容津就站在辦公桌前,大概是知道她在看,似是有意往她這邊走了兩步,就這麽隨意的坐在了辦公桌上。
他的腿很長,屁股坐在桌沿上,腿還可以伸出去。
導致她的視線被麵料考究的西褲擋的嚴嚴實實。
然後聽到他不鹹不淡的一聲,“知道打擾還來,你們華爾街做生意都這麽積極?”
刻意停頓後,他用了個稍微體麵一點的詞‘積極’。
好歹給了沈默點兒麵子。
沈默對他的為人尚不了解,但這麽明顯的陰陽還是聽得出的,他聲音變得有些厚重,“沒辦法,我沒有家世背景,沒有資源人脈,自然要比別人努力一些。不像何總,家境好,做什麽都有人幫襯。”
聽完他這番話,趙青寧都忍不住閉了閉眼,他這完全是在老虎頭上拔毛,挑釁何容津呢。
印象中他也不是情商這麽低的人,能說出這樣的話,隻能說明他此次回國來勢洶洶。
隻是,他的目標為什麽會是何容津。
他不可能知道她跟何容津隱婚的事啊。
趙青寧悄悄往旁邊挪了挪,發出一點輕微的簌簌的動響。
“什麽聲音?”沈默的視線忽然轉了過來。
她嚇的一動不動,連呼吸都不敢用力。
頭頂上方,不知道什麽東西敲擊了兩下桌麵,接著便是何容津溫溫涼涼的聲音,“養了隻貓,怎麽,沈總有興趣看一看?”
辦公室養貓,聽著就很離譜。
連她都不會信,沈默怎麽會信。
沈默本就是奔著她來的,且很有可能是跟著她來的,冒然進門卻未見她人,偌大的辦公室能藏人的地方也就隻有辦公桌下麵了。
動靜又是從桌底傳來的。
要說這‘貓’指的不是她,連一貫耿直的宋青都不會信。
說她是貓就算了,他還刻意用‘養’。
很難不讓人多想。
聞言,沈默頓了一秒,繼而笑了開來,隻是那笑看起來並非純粹,他也是拉長了腔調,似有若無的周旋,“沒想到何總這樣的大人物居然也有養貓的愛好,我倒是好奇,對於這貓,何總會選擇什麽樣的品種。”
“……”趙青寧越聽越覺得不對勁。
何容津手裏拿的大概是他常用的那隻銀灰色的打火機,他漫不經心的時候會下意識的去重複開關打火機的金屬蓋,發出噠噠的聲音。
伴著他低沉的嗓音,能給人更強的壓迫感和震懾力。
此時,他依然不緊不慢的回複,頗有耐心的樣子,“我喜歡幹幹淨淨的小奶貓,好**。”
詭異的氣氛,宋青擱一旁站著,悶著頭,大氣也不敢出。
他是跟何容津時間最久的人,也是經常出入官商場,哪些話是真心,哪些話是假意,他一聽便知。
他若是規規矩矩的站著,頭也不抬,隻有一種情況,就是他的boss周身氣壓都變低了。
沈默不知是毫無察覺,還是無所畏懼,繼續笑說,“那何總可要注意了,有些貓可能出窩前就已經被**過了。”
上方突然啪嗒一聲,打火機金屬蓋的動靜明顯更大了。
這是何容津專屬的警告方式。
果然,下一秒,宋青就抬起了頭,往前邁了一步,抬腕看表,“何總,您一會兒還有個視頻會議,需要我幫您往後推十分鍾嗎?”
何容津不動聲色。
宋青隻能將請示的眼神轉移到沈默身上,算是**裸的提醒他,有事直接說事,沒事趕緊走人。
沈默也不是不識趣的人,“啊,原本我是準備跟何總再補充藍海灣項目的幾個細節的,既然何總還有工作要忙,那我就不打擾了,改明我備上厚禮,再登門詳談。”
“啊。”他想到什麽,補充一句,“何總身材不錯。”
他笑的很溫和。
說完,他的目光分寸不差的落在辦公桌上的那條縫隙,停頓了兩秒後,才朝何容津抿唇頷首,提步離開。
沒出兩步,何容津倏然起身,鋥亮的皮鞋在地上沒來由的跺了兩下,像是抖落他西褲上並不存在的灰塵。
一手插兜,一手將火機利索的在指間轉了個圈,隨意的丟在桌麵上,然後才慢悠悠的轉身,喊住了沈默,“對了沈總,後天有個圈內的商業晚宴就在這附近舉行,你有沒有興趣參加?啊,不行,您沒有家世背景,好像拿不到入場券,這樣吧,明天我讓宋青給您送一張過去。藍海灣項目的細節,我們可以後天晚宴上聊。”
沈默頓了頓,眼神微微暗了暗,嘴角卻依舊勾著得體清潤的笑,“那就謝過何總了,後天見。”
說完,他才正式離開。
玻璃門被帶上,再次發出清脆的哢噠聲。
緊接著,室內如墜冰窟,氣氛冷到了極點。
宋青這會兒不知道是該直接撤退,還是象征性的打兩句圓場。
隻見他木楞的站在那兒,指甲都快把西服摳破了。
何容津神色倒是沒什麽變化,“還不出來,要我請你?”
桌下靜了兩秒,隨後傳出趙青梔柔軟的聲音。
帶著鉤兒似的,倒真有點像小奶貓,“老公,腿麻了……”
何容津沒搭腔,走到沙發前撈起他的西服外套隨意的套上,胸口大片冷白的皮膚和那條惹眼的人魚線就這麽敞開著。
穿上比沒穿更撩人。
趙青寧到底還是從桌底爬了出來。
他重新點了根煙,順勢就坐在了沙發的靠背上,還沒等他抬手,宋青的煙灰缸已經遞上去了。
恭恭敬敬的彎腰站在他身邊。
趙青寧不是何容津身邊長得最妖豔的,卻是綜合指數最高的,無論是樣貌、身材、工作能力還是情商,都挑不出毛病。
唯一的弱勢項可能就是家世了。
不過這點何容津並不在乎。
因為在江州,不會有人家世比他硬。
趙青寧對上何容津探尋的目光,有話沒話的問了句,“老公,你後天要去參加商業晚宴的話,我就不等你了,我去醫院陪爺爺下棋。”
何容津將煙霧朝宋青那側吐,視線卻未曾從她身上挪開,“嗯。”
見他態度略微冷淡,她識趣的開溜,“那我就不打擾宋青匯報工作了。”
她抓起包包就走,臨走前還不忘對宋青說,“宋青,明天麻煩你先送我回老宅一趟,我替爺爺取點東西。”
宋青點頭,“好的,太太。”
聽著高跟鞋踢踏踢踏的走遠了,宋青才緩過一口氣。
隻要趙青寧不在,單單何容津一個人,製造不出那麽大的壓迫感。
難得一根煙快抽完了,何容津才抬手將煙撚滅在煙灰缸了。
他重新回到辦公桌後,在老板椅上坐下,兩條大長腿筆直的搭在辦公桌的一角,交疊著。
“讓你查的事情,查的怎麽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