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君瑤笑的更燦爛了,幾乎整個人都貼到何容津身上,撒嬌,“那藍海灣的項目你到底跟不跟我們公司簽呀?”
何容津笑,“簽,怎麽不簽?一個個靠山這麽硬,我害怕。”
何容津能怕誰?
無非是因愛生怖。
藍海灣這麽大項目,為了拉攏中津,陸之杭頭發都愁白了,結果不敵許君瑤一句話的重量。
別說許君瑤喜不自勝,陸之杭也挺意外的,給趙青寧使眼色,讓她把修改好的合同遞過去。
趙青寧短暫的怔忡後,把手上的文件袋遞過去,還沒開口,就被許君瑤截斷了話頭,文件也被接了過去。
“那你看看合同?”
何容津沒接,“簽約後,項目對接人是誰?”
陸之杭斟酌著何容津的臉色,笑的圓滑,“這都是小事,您隨意挑。”
何容津笑,語氣帶著幾分意味深長,“還是你們指定。”
都聊到了對接人,那合同是十有八九成了。
照他這意思,對接人不用猜也是許君瑤。
趙青寧巴不得。
這麽大個項目,搞不好要長駐中津,日夜對著何容津,她就不方便去找小肉包了。
她往邊上蹭了蹭,把位置讓給沈默,低頭漫不經心的把玩著裙子上的貼鑽,分神想了想明天要給趙淼帶什麽禮物過去,下午沒看見她,小家夥嘴上懂事,聲音裏還是難掩失落。
正出神,手臂被人拍了一下,趙青寧茫然抬頭,正對上何容津漆黑如墨的眸子,內裏暗含淩厲,“趙助理似乎不願意?”
趙青寧壓根沒聽見他們剛才說了什麽,笑著官方客套了一句,“我聽陸總安排。”
陸之杭一錘定音,“那就讓趙青寧跟您對接。”
趙青寧:“……”
沈默皺眉,不讚同地看了一眼陸之杭,偏頭跟何容津道,“趙助理畢竟不屬於業務部門,恐怕不能讓何總滿意。”
許君瑤也是僵著臉附和,“是啊,趙助理不屬於業務部門的。”
她忙活了一圈,讓趙青寧撿漏算怎麽回事兒?
何容津好整以暇地看向趙青寧,“誰說的,趙小姐業務能力挺強的,她可是唯一要到我太太號碼的人。”
趙青寧:“……”
她暗道一聲糟糕,再看許君瑤,眼神憤懣,臉上的笑都快繃不住了,顯然是意識到自己被耍了。
趙青寧想到她去謝嵐會所充的12萬,一陣心虛,生怕何容津再爆出什麽料來,趕緊應下,還討巧地添了一句,“期待何總指導哦!”
何容津嘴裏叼著根煙,斜睨了趙青寧一眼,淡笑開口,“放心,一定會好、好、指、導!”
最後幾個字,幾乎是一字一頓說出來的。
哪種指導,兩人心照不宣。
沈默抿唇,目光在兩人身上逡巡而過,神色諱莫如深。
……
幾人參加這場商業晚宴,本就是為了藍海灣項目,現下何容津鬆了口,他們也就沒有出去的必要了。
陸之杭牽頭,在偏廳支了桌麻將。
一桌四角,陸之杭和沈默自然坐對家,何容津對麵是晨風的徐總。
趙青寧果斷選了陸之杭和何容津的對角乖乖坐下觀戰。
剛坐下看了一圈,手機嗡嗡震動,她看了一眼,是謝嵐打來的,怕是小肉包有什麽事,她快速起身,“我去趟衛生間。”
誰知道她前腳剛進衛生間,許君瑤就跟了過來,麵色不善,顯然是衝著她來的。
趙青寧把手機靜音,給謝嵐發了個消息過去。
許君瑤臉色果然冷了下來,目光在她身上上下掃了一圈,最後,定格在她靡麗的眉眼上,“趙助理還真是深藏不露。”
趙青寧知道這是秋後算賬來了,可她著急給謝嵐回電話,不太耐煩跟許君瑤在這掰扯,不冷不熱的回了一句,“許總監過獎了。”
許君瑤冷哼,走到洗手台前慢悠悠的洗了個手,“見過何太太嗎?她跟你長的挺像的。”
趙青寧心裏一跳,不知道喜歡許君瑤是發現了什麽,還是隻是因為何入群那番無風不起浪的話,跑來試探她,不動聲色道,“是嗎?那確實是我的榮幸。”
許君瑤直起身,視線隔著鏡子定格在趙青寧的臉上,似笑非笑地說,“榮幸?何容津當初被逼著娶的平民女,這麽多年,連麵都不能在公眾麵前露,他的母親徐女士一直很討厭她,能不能坐穩這個位置還兩說。”
“我是想提醒趙助理,別以為攀上了何太太就能青雲直上了,抱錯了大腿,到時候哭都來不及。”
話裏話外,半是鄙夷半是警告,顯得自己對何家的事多了解一樣。
趙青寧瞥了她一眼,要不是知道她不惜花十多萬充值個會員,在會所大廳挨個逮著人叫何太太,她就信了。
可這話也隻能在心裏想想,她才不會自找麻煩,麵色平靜道,“那要多謝許總監提醒。”
許君瑤從她的臉色看不出什麽來,轉身離開衛生間,擦肩而過的時候,幽幽補了一句,“麻雀想當鳳凰,也要掂量掂量自己的骨頭夠不夠硬。”
沒等趙青寧回應,她就提步離開了。
趙青寧靠著搶鬆了一口氣,不管許君瑤發沒發現她就是傳聞中的“何太太”,她沒戳穿,她就當什麽都不知道。
橫豎她跟何容津離婚後,這個身份也會被飛快抹去,越少人知道越好。
趙青寧拿出手機看了一眼,謝嵐還沒回消息,她回撥了個電話過去。
電話響了兩聲就被接了,對麵卻不是謝嵐,而是小肉包柔軟奶氣的聲音,“媽咪,我好想你呀!”
趙青寧的心一下軟的不成樣子,“這麽晚了,你怎麽還沒睡覺呀?”
電話裏傳來窸窸窣窣的動靜,小肉包在那邊哼唧了一聲,在被窩裏轉了個身,“我剛睡醒,嵐嵐阿姨好像出去了,這裏就我一個人。”頓了頓,他才糯糯開口,“媽咪,我剛才做了個噩夢,有點害怕。”
趙青寧聽他聲音悶悶的,應該是整個人都悶在被子裏。
他本來就哮喘,密閉的環境對他並不友好。
她又心疼又心酸,喉嚨口好像被什麽堵著。
從她“嫁”給何容津,就少有時間陪著他。
見麵也不能光明正大。
別人家的孩子做噩夢,走兩步就能鑽進媽媽的懷裏,他隻能隔著電話小心翼翼說害怕。
趙青寧深吸一口氣,溫聲說著話,轉移他的注意力,“夢都是相反的,不用怕,你把被子拉下來,我給你講個故事好不好?”
小肉包的聲音立刻精神了不少,“好!聽西遊記的女兒國吧!你上次都沒給我講完。”
“好。”趙青寧把女兒國章講了一遍。
趙淼最開始還不時提問,類似,“子母河的水真的喝一口就能有小寶寶嗎?”
“那唐僧到底喜不喜歡女兒國的國王?”
“喜歡為什麽還要走呢?”
趙青寧耐著性子回答,“因為總有比喜歡更重要的事要他去做。大人的世界很複雜的。”
趙淼似懂非懂,這點子疑問很快又被新問題取代。
後來聲音越來越小,知道他是又睡著了,趙青寧也沒掛,靠著牆壁靜靜聽著聽筒裏均勻的呼吸聲,直到手機裏傳來謝嵐試探的聲音,“青寧?”
趙青寧回神,“是我,他睡著了?”
“嗯。”謝嵐聽見她提趙淼,就知道她身邊沒人,歉意道,“這混小子,我看他睡著了,就去了一趟店裏,沒想到他會醒。”
她頓了頓,“小家夥念叨了一下午你要來,我怕打擾你,沒讓他給你打電話,肯定委屈了。你要是有空明天還是過來。”
趙青寧聽這話,心裏像是被人掐了一把,又酸又麻。
她等不到明天了,今晚就得去,掛斷了電話,一拉開衛生間的門,就瞧見男人高大的身影矗立在門口,指縫間夾了一根煙,煙灰堆了一截,不知道站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