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輕,他隻稍一用力,便可以輕易地讓她掛在他身上,像抱小孩兒那樣。
趙青寧被丟在了綿軟的床榻裏,巨大的壓力落了下來,她本能的悶哼了一聲,推了推何容津的肩膀,“這位先生,今天是我的排卵期,您要是不想我老公找你麻煩的話,最好來點兒措施。”
何容津唇線緊抿,明顯已經沒什麽耐心陪她玩這種情趣了,直截了當的沉聲,“那就生下來。”
趙青寧頓住了,生下來容易,可是,誰養呢?
“還有三個月我們的協議就到期了,現在懷孕的話,要明年才能生,那時候我們已經離婚了,你想讓我當單身媽媽嗎?”
她這一句半嚴肅,半玩笑的話語,就像一盆冷水,瞬間澆滅了何容津的熱情。
何容津盯著她的眉眼,不動聲色的質問道,“你很期待跟我離婚?”
“怎麽會呢?”她眨了眨眼,眸色淡淡,“隻是三年期限是你定的,你也明確說過,到期就離,之後我們就橋歸橋,路歸路。要是真的懷了你的孩子,你們何家肯定不會讓自家的血脈流落在外的,到時候我要拿什麽跟你掙撫養權呢?明知道我爭不過你……”
何容津突然打斷她,“你是在試探我嗎?如果你是在投石問路,那我明確的告訴你,此路不通。”
他鬆開她,退到床下,理了理自己的衣服,麵色清淡的開口,“我還有個電話要回,你要是累了,就先睡,不用等我。”
趙青寧沒動,待他轉身後垂眼,“哦。”
果然,何容津對她的溫柔和疼愛永遠都浮於表麵。
戲中,他會全神貫注配合她演出。幕落,他也會毫不猶豫從劇情裏抽身。
冷酷,絕情,不會有絲毫的拖泥帶水。
“對了。”伴隨著臥室門被打開,何容津突然回頭,“你還沒告訴我,你是怎麽回答的。”
關於她知不知道沈默回國這件事。
跟了何容津這麽久,她算是把他了解的很透徹,就算他對她沒感情,也需要她絕對的忠誠。
這種人在他身下,心裏和腦子裏都揣著別的男人的事情絕對不被允許。
趙青寧順勢卷起被子,將自己的身體嚴嚴實實的裹起來,隻露出一雙似無波瀾的眼眸,不以為意的說,“無關緊要的人而已,老公會對這種事感興趣嗎?”
“不會。”門,被嘭的一聲帶上。裏邊傳來他接電話的聲音,“剛在忙,有事?”
趙青寧掀開被子下床,走到玄關處,拿起手機,微信有很多未讀消息,她點開其中一個消息被設置了免打擾的聯係人,簡單的往上翻了了一下聊天記錄,全是幾秒幾十秒的未讀語音,中間還夾雜著一些圖片。
小孩在遊樂園玩的照片。
翻著翻著,她臉上不由得揚起了一絲溫暖的笑意。
手指不小心碰到了一條語音,靜謐的房間裏突然響起小孩兒奶聲奶氣的聲音,“媽媽,我想你了,你什麽時候回來呀?”
她登時嚇得臉色驟變,幾乎條件反射的大退了微信,並將手機聲音調至靜音。
“誰的語音?”何容津清冷帶著質疑的聲音突然從臥室門口處傳來。
趙青寧後退了一步,後腰不小心撞到了玄關櫃的尖角,她忍著痛,故作輕鬆的笑了笑,“群語音,不小心點到的,不好意思,吵到你了。”
何容津瞥了她一眼,沒再多問,穿上西服外套,抓起茶幾上的車鑰匙就往大門外走,經過玄關處,他的手掌自然的落在她的腰間,象征性的揉摸了兩下,“我去一趟公司,還有點工作沒處理完,你是就在這兒睡,還是回家等我?”
趙青寧愣了一秒,立即答道,“我回家等你吧。”
“嗯。”何容津鬆開她,轉身就要走,沒出兩步,他想到什麽,突然回頭,“你很喜歡小孩?”
他臉上的表情很淡,看不出明顯的情緒,趙青寧分不清他究竟是單純的詢問,還是懷疑了什麽對她進行試探。
她隻能搖頭,矢口否認,“不喜歡,我還沒過夠跟老公的二人世界呢。”
何容津定定的看了她幾秒,沒說話,很快便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趙青寧總算鬆了一口氣。
從貓眼確定何容津進入電梯下行了,她才重新打開微信,回複剛才那條語音,“媽媽也想淼淼了,媽媽剛工作完,現在就回來陪淼淼好不好?”
沒等那邊回複,她收拾好出門,怕跟何容津撞上,她特意從後門離開。
十五分鍾後,她進入一個不起眼的老小區,鬱鬱蔥蔥的樟樹掩住了一個破舊的單元樓入口。
剛上樓,就被一隻從台階上蹦下來的小肉包子撲了個滿懷。
伴隨著軟綿綿的小奶音,“媽媽救我,嵐嵐阿姨說要把我送給一個姓沈的叔叔!”
謝嵐追了出來,正準備把小肉包子抓回去,見趙青寧回來了,便收了手,隻是朝肉包子擠了擠鼻子,警告他不要亂說話。
“姓沈的叔叔?”趙青寧將肉包子抱了起來,順勢看向謝嵐。
謝嵐是趙她從小一起長大的好閨蜜,比親姐妹還要親,自從四年前,她無意間發現自己懷孕,卻又說不上孩子的父親到底是誰,謝嵐就一直默認,趙淼是沈默的孩子。
可隨著時間的推移,趙淼一天天長大,小臉變得越來越精致,模樣看著跟沈默完全不像。
謝嵐笑著將趙青寧迎進門,“我逗他玩兒呢,這不是沈默回國了麽,孩子也想見爸爸……”
趙青寧毫不猶豫的打斷她,“嵐嵐!”意思是讓她別當著孩子的麵說這些。
然後將小肉包抱去沙發上,“乖,跟媽媽說說,這兩天有沒有按時吃藥?”
小肉包歪著頭,眼睛彎彎的,“媽媽,我已經好了,不用吃藥了。”
“是嗎?我們淼淼這麽厲害呀。那媽媽這周末再最後帶你去一次醫院,要是醫生也這麽說,那咱們以後就不吃藥了,好不好?”趙青寧撫摸著淼淼的小腦袋,柔聲細語的笑道。
謝嵐一旁看著,默不作聲。
等趙青寧帶小肉包洗完澡並且哄睡了以後,謝嵐才拉著她坐下來,鄭重其事的問道,“你真的不打算讓沈默見見他嗎?”
“嵐嵐!我跟你說過很多遍了,淼淼不是沈默的孩子!”這樣的話趙青寧已經不知道說過多少遍了。
謝嵐接著道,“不是沈默的那是誰的?何容津的嗎?別說你跟何容津才結婚三年不到,就算真的你倆很久之前就在一起了……”
說到這兒,她好像意識到什麽,突然拐了個彎,“唉,不對啊,你別說,淼淼長得跟何容津真的還挺像的。他不會真的……”
趙青寧應酬了一天,這會整個人都很疲憊,她實在沒有精力跟謝嵐討論這個。
她身子向後靠,揉揉太陽穴,出聲阻止謝嵐的風言風語,“嵐嵐,我知道你很想知道淼淼的親生父親是誰,我也很想知道,但你不要胡亂猜測好嗎?我跟何容津三年前才認識,在此之前從未見過,我怎麽可能跟他……!不跟你說了,我得走了,待會兒何容津回來見我不在又會起疑。”
趙青寧臨走之前在小肉包的臉蛋上親了又親。
謝嵐將她送到門口,到嘴的話又咽了回去。這些年趙青寧過的有多不容易,隻有她這個當閨蜜的知道。
就連趙青寧的父母,也以為她嫁入豪門,窮奢極侈,樂不思蜀。
“寧寧,你要不要試著跟何容津好好處處?拋開他愛玩不說,他各方麵條件都挺好。”謝嵐發自肺腑的建議。
“拋得開?”趙青寧淡淡反問。
“……”
趙青寧在九點前趕回了中津公館。
一打開門就見一位穿著華貴的婦人坐在沙發正中間,麵色冷硬,氣焰跋扈,明顯是等她很久了。
“嬌姨,您來了,等很久了嗎?怎麽沒給我打個電話?”她將手裏的東西全部放在玄關櫃上,朝徐嬌走去。
徐嬌是何容津的繼母,向來不喜歡她,所以盡管她跟何容津結婚快三年了,她也隻能稱呼徐嬌為‘嬌姨’。
“我給容津打過電話,他說你很早就回來了,可我來這兒等了兩個小時了,請問你這麽晚去哪兒了?”徐嬌開口就是質疑,話語裏滿是對她的不滿。
趙青寧心裏咯噔了一下,半實半虛的回答,“我在對麵做臉呢,晚上應酬喝了點酒,不知不覺睡著了。”
她當然沒去做臉,而是在回來之前去卸了個妝,洗了個臉。
怕的就是被這樣問起。
誰知,徐嬌皺著眉,“你在對麵做臉?嗬,我就是從那邊做完臉過來的。我怎麽沒見到你?”
趙青寧安靜的站在原地,指甲悄無聲息的掐進肉裏。
她聲音很沉,“我不是VIP,都在樓下,自然是很難碰到,不信您可以打電話去前台問問,我剛從她們那兒出來。”
徐嬌半信半疑,還是懶得麻煩,轉移了話題,“我今天來找你,是想告訴你,這套房子我準備賣掉了,還有這份文件,麻煩你簽一下。”
她隨手將文件丟在茶幾上。
趙青寧低頭看了一眼,赫然醒目的幾個大字《離婚協議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