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嵐卻突然起身,將小男孩擋的嚴嚴實實。
“媽跟你說了多少遍,不要到處亂跑,你知不知道今天給多少人惹了麻煩?!”她狠狠地朝小男孩的背上打了一下,“趕緊跟我回家收拾東西,明天還有檢查要做!”
說完朝他倆投了個抱歉的眼神,然後抓起小男孩的胳膊就將他拉了出去。
趙青寧也緊跟著走到他麵前,擋住了他的視線,“嵐嵐孩子丟了肯定比我著急,這種時候我就不打擾他們了,咱們上去吧,爺爺的檢查應該做完了。”
即便有疑慮,何容津還是淡淡的應了聲,“嗯。”
視線卻下意識的落在了她泛紅的耳根。
她不擅長掩飾內心,每次說謊的時候耳根都會紅,緊張的時候甚至麵頰都是紅的。
等待電梯之餘,他拿出手機給助理去了條信息,“幫我調查一下謝嵐的孩子。”
重新回到爺爺的病房,何老爺子竟然老老實實的躺在**看著報紙。
幾名醫師見何容津來,連忙上前匯報情況,“何先生,老爺子這次的檢查結果好了很多,身體各項指標已經趨於正向了,再配合調理一段時間應該就可以出院了。”
後者沉吟,“知道了,辛苦。”
醫生走後,何老爺子突然放下報紙,想到什麽似的朝何容津抬了抬下巴,“你手機裏有你小時候的照片嗎?”
何容津微微蹙眉,“問這個幹嘛?”
“沒什麽,重孫子抱不到,還不能讓我看看我小孫子?!”
何老爺子這是又換著花樣催生了?
趙青寧下意識的往何容津身邊靠了靠。
何容津順勢摟上她的腰,視線依舊在老爺子身上,“我手機裏怎麽會有這種無聊的東西?你想要的話我讓宋青回家拿給你。”
何老爺子滿意的點頭,“成,讓他拿個帶框的過來,我擺在床頭。”
何容津,“……”
下了地庫,趙青寧還在笑。
“你居然稱自己兒時的照片叫‘無聊的東西’?!”方才的心有餘悸不複存在,她這會兒整個人都清朗了許多。
何容津將車鑰匙丟給她,順帶丟過去一個不鹹不淡的眼神,“對我來說,工作以外的任何事情都算得上無聊。”
她緊跟著上車,搶在他前麵替他拉過了安全帶,睫毛輕挑,她有意接近他的呼吸,“睡覺呢?也無聊嗎?”
何容津撩起眼皮看她,喉結滾動,“要看怎麽睡?”
他尾音上揚,帶著點慣有的侵略性,總能輕易的讓周遭的空氣升溫。
可他眼底卻能半點情欲不沾。
中控台上趙青寧的手機突然震動了兩下。
兩人皆是一頓,移了視線去看。
陸之杭的短信。
一句‘過來了嗎?沈默還在等你’赫然出現在屏幕上。
何容津從她手裏接過安全帶顧自扣上,麵上沒什麽表情,聲音卻陡然轉沉,“這麽快就約上了?”
他的視線從安全帶扣移到車窗外路過的車輛,就是沒看她。
趙青寧看著他垂落的眼睫,解釋道,“沒有,陸之杭原本是約了你吃飯,讓我帶著合同陪同出席,我不知道沈默會來,而且我拒絕了。”
何容津降下車窗,摸了根煙,點著,深吸了一口,不緊不慢的吐著煙霧,“開車。”
他沒評價,但態度已經很明顯了,不想聽她解釋。
趙青寧無奈的回直身子,發動引擎驅車離開。
剛出地庫,又進來一條短信,還是陸之杭的,“你好歹來露個臉,這麽多年沒見了,總有些話要說的嘛。”
這陸之杭還真是哪壺不開偏提哪壺。
通過後視鏡瞥了一眼副駕駛那位的表情,果然,他的視線剛好在手機屏幕上,眉頭清晰的蹙起,眼底已經透著一絲不耐煩。
她立即抓過手機,將手機翻了個麵倒扣在中控台上。
他將煙霧吐向車窗外,冷不丁指揮道,“前麵停車。”
趙青寧以為他要下車,特意往前開了一段,停在了一個方便下車的區域,剛要問他是不是生氣了,就聽見他清冷的嗓音,帶著不容置疑的語氣,“回他,告訴他,你馬上到。”
說完,他解開安全帶,推開了車門,“下車,我來開。”
沒有多餘的話。
他每次生氣都這樣,半點解釋的機會都不給。
趙青寧下車,在他繞過來到她麵前時,她一把抱住了他。
軟糯的撒了撒嬌,“我不想去,老公,我們回家好不好?”
換做平時,何容津怎麽也得就近安排個地方給她哢哢一頓辦了,可眼下,他卻無動於衷,隻是麵無表情的掐滅了煙,隨手彈進了路邊的下水道,“上車。”
趙青寧還是乖乖的坐上了副駕駛。
車輛再次啟動時,如離弦的箭一般衝了出去。
他是知道地址的,不出意外的話,宋青這會兒還在那邊。
他們的關係,宋青作為他的特助,是少有的知情人之一。
如果看到他們一起出現,宋青肯定會大大方方的稱呼她為太太,那她跟何容津的夫妻關係就昭然若揭了。
想到這兒,趙青寧覺得有些頭疼。
她當然不希望他們的關係告破,自己受不了輿論的壓力是一方麵,要照顧小肉包的感受是另一方麵。
“老公,咱倆的婚姻關係已經對外隱瞞了兩年半了,眼看著分公司都要上市了,你也不想在這個時候節外生枝吧。如果你一定要去,咱倆可以分開走嗎?”
像以前一樣,裝作不認識她。
趙青寧用眼神懇求他。
然而,何容津並未看她一眼。
沉默。
他越是一言不發,他周身透出的壓迫感就越強,趙青寧感覺,車內的空氣都稀薄了很多。
終於到了南天樓酒店門口。
何容津推開車門下車,將車鑰匙直接拋給迎上來的泊車員,帶上墨鏡,大闊步的往旋轉門走去。
他這是默認了趙青寧的建議,分開走。
趙青寧沉沉的歎了口氣,慢悠悠的下了車。
包廂是她定的,她知道在幾樓。
中餐廳最大的全景包廂。
等她趕到的時候,何容津已經坐在了主席位上了。
在座的幾個男人齊刷刷的朝她看過來,每一道視線都很灼熱,唯獨何容津的,輕飄飄的,沒什麽分量。
“不好意思,我來晚了。”她朝著幾人禮貌的頷了頷首。
沈默起身,伸手想要去迎,卻礙於場合,頓在了原地。
視線倒一直鎖在她臉上。
趙青寧隻當沒看見他,顧自走到陸之杭身邊的空位坐了下來,“抱歉,陸總,醫院耽擱了一會兒,現在才到。”
迎了個空,沈默尷尬的收回了手,重新坐下。
何容津掃了他一眼,端起茶杯不緊不慢的抿了一口。
陸之杭卷起袖子,主動替何容津添茶,並回道,“沒關係,何總也剛到。對了,青寧,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就是我跟你們提過很多次的,中津地產那位神秘的年輕總裁。”
趙青寧順勢看過去,剛好對上何容津清冷的視線。
他抬了抬茶杯,挑眉,“何容津。”
還配合的向她做了個自我介紹。
她再次頷首,額頭滲出一層薄汗,隻能硬著頭皮去打官腔,“都說何總是江州多少女人的夢,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按照她平時的風格,是怎麽都不會當著兩個男人的麵去捧另一個男人的。
可她沒辦法,如果不捧著點何容津,以他的脾性,指不定又會怎麽懲罰她。
沈默見狀,似是有些心急,竟然當著何容津的麵直接跟她打招呼,“這麽多年沒見,趙小姐還是這麽能說會道。”
他這一聲‘趙小姐’搭配上他的前綴‘這麽多年沒見’,活脫脫的此地無銀三百兩。
趙青寧這會心虛的不行,心裏隻祈禱沈默別跟她說什麽話。
陸之杭和沈默並不知道她跟何容津的關係,自然沒有察覺到她的惶恐與不安。
何容津可不一樣,他比誰都清楚她跟在場每一位那些千絲萬縷的關係。
生怕他當眾翻臉,她立馬起身,端起酒杯,“我來遲了,自罰三杯,等我喝完罰酒,一定好好敬何總一杯。”
說完,不等陸之杭勸阻,她揚起下巴一飲而盡。
緊接著去倒第二杯。
何容津不動聲色的看著她,那視線諱莫如深,半點沒分給其他人。
察覺到氣氛不對的沈默也端著酒杯起身了,“我跟趙小姐算是舊識了,她的酒我來替她罰吧。”
何容津的注意力成功被他吸引,視線朝他移了過來。
沈默也仰頭飲盡。
趙青寧心想完了,這純純一鴻門宴,她該打死也不來的。
何容津嘴角的笑肉眼可見的加深了。
但他眼底的濃鬱卻愈發的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