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燁先回家放下股份清單，吃了頓飯，接著坐車前往撲翼機工廠。
去得早不如去的巧，江燁進入工廠時，正好第一架撲翼機總裝下線，沿著滑軌進入空地，現場掌聲如雷。
很多兵正圍在周圍旁觀，一見江燁，迅速整隊站好，紛紛敬禮。
江燁回禮，來到撲翼機旁，仔細查看。
整架撲翼機的機身和武裝直升機很像，通體漆黑，駕駛室開了防彈窗，兩側有武器架，可以下掛充能機炮和航空炸彈。
除了駕駛室外，機身還能容納大概兩三個人，如果開著側門，也可以向外發射火力。
頂部折疊了四根船槳似的長機翼，有點像直升機的螺旋槳折疊到一起了，但這些漿片比直升機的更粗壯修長。
江燁直接掀開駕駛室的門，坐上副駕駛。
“上來個會開的，帶我兜一圈，試飛一波。”江燁戴上飛行護目鏡。
周圍的軍官們大驚失色，好多人臉都白了，紛紛湧上來勸阻：
“不行啊總兵，這才剛生產出來，還沒試飛過！”
“有危險！還是讓我們先試飛吧！”
“您的安全要緊！部隊不能沒有您啊！”
“首長，您快下來！您不能親自試飛！”
江燁一臉滿不在乎，“都慫什麽？我試飛你們試飛不都一樣？快點，找個會開撲翼機的上來。”
艙門一掀，黑西裝的魁梧漢子爬上主駕駛座，給自己扣上安全帶，抓起頭盔戴上。
“撲翼機生產顧問，板阪亮介，我有三年多的撲翼機駕駛經驗，現在供職於白蟻地產。”板阪亮介熟練地打開一溜開關，檢查儀表，“起飛準備已完成，您坐穩了嗎？”
江燁笑了，他喜歡這位幹脆的性格，“坐穩了，起飛！”
“明白。”板阪亮介猛推操縱杆。
撲翼機頂端的折疊漿片發出清脆的響聲，向兩側舒展打開。
左右各兩根，長度至少六米，迅速上下煽動，仿佛鳥或蜻蜓振翅，兩秒後就加速地隻剩殘影。
強烈的氣流衝向四周，揚起一陣黃沙，軍官們都畏懼地後退，還在朝江燁呼喊。但機艙門已經合攏，那些喊聲都模糊起來。
板阪亮介一言不發，用手指在前方屏幕上點擊，撲翼機立刻騰空，上升速度極快，下方的工廠墜落似的縮小，很快便隻有火柴盒那麽大。
“您打算去哪？”板阪亮介問。
“向前。”江燁下令，“速度拉到最快。”
板阪亮介熟練地操作，撲翼機向前傾斜，速度表的時速快速上跳起來：100km/h、130km/h、180km/h……
幾分鍾後，就達到了巔峰時速，490km/h。
撲翼機的噪音比預想中的小，沒有直升機那種低沉的轟鳴，而是連綿的嗡嗡聲。江燁閉上眼，隻聽聲音，覺得自己坐在巨型蜻蜓的腹腔裏。
板阪亮介麵無表情，全程一言不發，專注地盯著儀表和窗外。他身上有股軍人似的沉默。
掠過茫茫的平原，又越過兩座小山，居然到了大海。
海上淤積著棉絮般的灰雲，海水波濤起伏，一層層的白浪像長蛇似的在藍黑色的海水上滾動，整個海仿佛沸騰的白蛇窩。
“繼續向前嗎？”板阪亮介問。
“隻要油夠返航，就一直往前飛。”江燁點頭。
風速明顯在加大，門邊有微小的氣孔，江燁把手伸過去，細密的高速空氣割上他的手，有種摸冰錐的感覺。
寒流已經過來了，估計到今晚就要大降溫。
半小時後，撲翼機通過了海峽，飛臨新一片大陸。
新大陸還是一樣的荒蕪，大片大片的黃土地和石頭地，江燁看了一會兒就膩了，決定聊聊天。
“撲翼機和直升機的區別是什麽？”江燁問。
“從作戰角度來說，區別其實很小。都是承擔低空打擊和運兵任務。”板阪亮介的口吻很專業，“我見過直升機群的作戰手冊，和撲翼機群的作戰手冊，幾乎是照抄的。”
“現在各地軍隊用撲翼機的多，還是用直升機的多？”江燁問，“比例大概是多少？”
“這兩年攻擊直升機基本淘汰了，都用撲翼機。”板阪亮介說，“現役的直升機和撲翼機，比例大概一比九。”
江燁一愣，“不是說區別很小嗎？怎麽直升機淘汰的這麽厲害？”
“您坐穩，我給您演示一下。”
“好。”江燁緊了緊安全帶。
板阪亮介戳了幾下屏幕，頭頂猛地傳來一聲金屬扣合的響聲。
左右兩側的機翼瞬間收攏了！
撲翼機的機頭朝下，突然失去了向前和向上的速度，流星般墜落！
江燁驚恐地盯著高度表，幾秒內，高度就從510米狂跌至30米，整架撲翼機都因為墜落的強氣流震動起來，如同脫軌的過山車！
快墜毀的前一瞬間，頭頂又是金屬巨響，金屬槳葉瞬間彈開，高速煽動，江燁還沒反應過來，撲翼機已經猛地拉升，幾秒內又回到五百米高度。
“這個動作叫落體機動，可以甩開大部分的傳統導彈。如果撲翼機和直升機空戰，靠這個動作，撲翼機也能占據徹底的主動權。所以直升機被從攻擊機型裏淘汰了。”板阪亮介頓了頓，誇獎道，“您的心理素質很好，一般我演示這個操作時，大部分人都會尖叫。”
“挺刺激的，還有更刺激的嗎？”江燁伸手抹抹頭上的汗。
“彈射跳傘。”板阪亮介問，“要試一下嗎？”
“免了。”江燁趕緊擺手，“掛武器了嗎？”
“掛了兩枚航彈，機炮子彈隻有1000發。”板阪亮介看了一眼儀表。
“看到前麵那個山頭沒有？”江燁伸手去指，“俯衝過去，我試試武器。”
板阪亮介立刻操縱撲翼機俯衝，漿片瞬間合攏，飛機墜落下去。
江燁手攥著開火杆，等距離拉近，果斷摁下！
長摁不鬆手，兩側的機炮爆發巨響，子彈清晰地割過山頭，拉起兩道噴泉似的土牆。幾塊汽車大小的岩石被打中，居然被打的炸碎開來，威力相當駭人。
板阪亮介點擊屏幕，撲翼機猛地拉升。拉升的同時，江燁下壓開火杆，把兩枚航空炸彈投下去。
崩雷般的響聲，衝天的氣流震得撲翼機顫抖起來，江燁扭頭往下看，山頭已被爆炸的塵雲籠罩，千百塊碎石像火山噴發般飛起。
“這炸彈勁兒很大啊！”江燁震撼。
“一般的民宅，在這種炸彈下就和紙煙盒一樣。如果是轟炸沒掩體的散兵，不會有任何活口。”板阪亮介還是麵無表情，“普通的百層摩天大樓，底部挨上一發，差不多也塌了。”
“你當過兵？”江燁望著他。
“當過輔助軍，也就是幫正規部隊運輸物資的長工。”板阪亮介說，“有那麽一個月，我待在轟炸機的艙室裏，聽機長發話，就把一顆顆的五百公斤航彈推下去，轟炸地麵上的平民。第二天早上，再坐撲翼機到轟炸現場，用鐵桶和鏟子收集炸碎的人屍，一上午我能收集幾十桶。”
“為什麽轟炸平民？”
“叛亂區，鎮壓而已。”
“你現在供職於白蟻地產？”江燁問。
“沒錯，現在負責檢驗撲翼機工廠的生產，過兩天我就離開。”
“你現在一個月工資到手多少？”
“30萬左右。”
“留下吧，我給你每月六十萬。”江燁道，“你當飛行教員，負責幫我培養飛行員，我看你技術可以。”
板阪亮介沒說話，像是沒聽到一樣，依舊麵無表情。
江燁以為沒挖動他，也不再硬挖，扭頭看窗外的景色。遠處被轟炸的山頭還在冒煙。
“不勝榮幸，樂意為您效勞，首長先生。”板阪亮介突然說。
江燁笑了，拍拍他的肩，“好了，返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