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複製一顆至高星?”岑夜夢說,“做一顆需要資產驗證的星球,隻允許超級富豪居住,然後把這顆星球做成超高利潤?”
“沒錯,我有這個衝動。”江燁抬起一隻手,掰手指頭,“江燁星,畢嶸星,流亡星,隕石星,這四顆星球,說實話都是低端星球。”
“也不是很低端吧。”
“當然不是最低端,但絕不高端。”江燁說,“我想要一顆高端的行星,一顆星球就能提供幾十顆星球的利潤,而且能整合龐大的星際資源。”
“用一顆經濟鏈條上頂端的星球,來間接控製幾十顆低端星球?”岑夜夢壓低聲音。
“沒錯。”江燁點頭,“一顆一顆低端星球拿下來,固然能發展很大勢力,但是放在銀河帝國的尺度內,還是不夠看。”
“這感覺就像什麽,我是一個養奶牛的,我有一頭奶牛,悉心照料擠牛奶賣錢,錢足夠多了再買一頭牛,兩頭牛擠奶更快,接著第三頭第四頭……”江燁驟然停頓,深深看了妻子一眼,“但是,親手養奶牛的富不過雇人養奶牛的,雇人養奶牛富不過辦工廠的,辦工廠的富不過辦公司的,辦公司的富不過大資本……”
“我明白。”岑夜夢點頭,“我那次出訪萬鄉星,他們星球有幾個城市,全是搞投資的人。那些人拿著巨額現金,在欠發達星球的市場上攻城略地,控股新興小公司,兼並當地大公司,在低位攫取礦業資源,變相地讓其他星球的幾百億上千億人給他們打工。從萬鄉星回來,我就深受震動,控製流亡星的外資比例。”
“不僅如此。”江燁說,“比如江燁星,去年礦產收入占23%。比如某種金屬礦一萬塊錢一噸,賣到科技發達的星球去,做成電子產品,就搖身一變成為幾十萬一噸,再銷售回來。從總量上看,就仿佛是江燁星礦工辛苦工作,最後卻是將礦產財富白白送給先進星球。”
夫妻倆都沉默了一陣。
“但是很難。”岑夜夢說。
“不難就見鬼了。”江燁笑道,“誰不想當上遊?”
“你打算怎麽做?”岑夜夢問。
“首先得再拿一顆星球。”江燁說,“然後逐步試點,先試著造一個富人城,再造更多富人城。”
至高星的旅行持續了一星期,夫妻倆一直在觀察這顆星球的方方麵麵,寫了一大堆筆記,用於將來建設富人城。畢竟至高星是非常成功的樣本,最有權有勢的人大批量來這裏生活,而且住下就不走,必然有很多東西是特殊的。
旅行結束之後,一家人分道揚鑣。
江燁返回江燁星工作。
岑夜夢則回到流亡星。
江森林被送去冷安星,入學了一家職業技術學院,學習機械修理。
走之前,岑夜夢給兒子塞了五萬塊錢,並定了規則,每個月給五千塊生活費,想要更多錢,就在當地想辦法打工賺。隻有一條規則,不能動不動就畫價值上億的畫出來。
江森林很乖,點頭如搗蒜。
在江燁的特地溝通下,冷安星隱瞞了江森林的身份,並給他造了假證件。同時還派了一堆人手暗中保護江森林,包括學校對麵爛尾樓上的狙擊手班組,新安排到學校的老師和食堂職工,甚至和江森林同班的學生,連門衛老大爺和廁所清潔工都悄悄換了幾個人。
職業技術學校的校長,也被冷安星總兵深夜召見。
校長嚇得一身汗,以他的級別,按理說這輩子不能見到總兵。
冷安星總兵給校長看了江森林的照片,告訴校長,學校無論出現任何特殊情況,例如火災、地震、打群架,都要第一時間優先保護這個孩子。但是,平時不能表露出對這個孩子的任何優待和關注。
冷安星總兵還特地強調了,江森林如果出現什麽問題,很難確保校長一家人的生命財產安全。
校長回家之後一夜沒睡著,拿著江森林的照片反反複複的看,像是癡情少男凝望初戀情人,搞得校長老婆醋意大發。校長之所以看這麽久照片,是為了牢牢刻在腦海裏,就像刀刻石頭,確保哪怕有天自己出了車禍,腦子壞掉失了憶,依然能記得江森林這張臉的重要性。
很快,江森林入了學。
開學一個月後,他按照父母的要求,寫了一份月記。
江燁和岑夜夢趕到畢嶸星,夫妻倆依偎在一起看兒子的月記,心情相當激動。
望子成龍望女成鳳,好不容易把江森林送去一個完全不同的地方生活,一個月過去他肯定改變了不少。
但是,讀著讀著,兩口子的表情變得尷尬起來。
“學校西邊有片白樺林,樹枝上全是透明的小塑料袋,迎風飄揚,像超大號的聖誕樹。那些袋子裏裝著全校曆屆男生的DNA,每次用完了,就打個結使勁往樹梢一扔,然後被樹枝掛住,朝著天空生長,站在樹底下仰望,像從海底仰望無數透明的水母。這個白樺林是本地學生的第一堂生理啟蒙課,當然也可能有第二堂、第三堂。據說冷安星每個學校都有這麽一個課堂,學校附近賓館太貴,很多情侶負擔不起。”
“班主任是個健壯老頭,他上來就警告我們,上學期間男生別出死人,女生別出活人,不要拉幫結派。說著說著,班主任還把襯衫拉起來,給我們看他腰上一個傷口。他說他當年拿著長矛和八個拿著長矛的混混對峙,絕對見過大世麵,我們都嚇不倒他,老老實實夾著尾巴當學生。”
“我們問哪來的長矛,班主任說學校保衛科各種武器都有。下課我們就跑去看,還真有長矛,除此之外還有防爆盾、砍刀、鋼管、電焊頭盔一類的東西。我們問保衛科老師,這些東西是學校采購的嗎?老師說都是從學生宿舍沒收出來的。”
“入學當天晚上,樓上公共廁所就有學生打起來。”
“據說是一個人蹲坑沒衝,後麵排隊的踹了他一腳。沒衝的那個是老生,踹人的新生,老生扯著嗓子喊新來的崽子造反了,一下子五樓六樓的老生都抄著板凳出來,三樓四樓的新生也喊老生欺負人,打死他們,於是也衝出來一百多號人。”
“很快就在樓梯上幹起來,樓梯太狹窄,後麵的人幹著急,前麵的人施展不開,誰也沒打贏,因為保衛科的老師們帶著長矛和催淚瓦斯上來了,開了幾十罐瓦斯亂扔,滿樓道都是瓦斯味,那些學生都嗆得眼淚鼻涕直流,隻能回宿舍洗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