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說這個,穆安璃就不免虎軀一震。

上次跟雲九棠打賭輸了,她被發配隴州,差點沒死在疫病上。

如今雲九棠又故技重施,她才不會上當!

“我憑什麽和你打賭!”穆安璃冷冷道,“你少在那轉移話題!現在是說,你給本公主下毒之事!”

她倒是不糊塗,還記得這件事!

雲九棠卻是絲毫不慌,繼續道:“我們一直都是在說這件事!事情的關鍵就在這醉骨香上!

除掉醉骨香,毒素自然也能解除!正如雲丹薇,不日她便會毒素盡除,同時醉骨香也會全麵失效。

公主既然對水逸卿那麽有信心,又何懼跟我打這個賭呢?”

穆安璃還在猶豫,皇帝此時卻是幫腔道:“朕倒是也很想知道,那水逸卿對璃兒你,到底有幾分真心!”

“父皇,您怎麽能相信她的話!”穆安璃不樂意了,“她分明就是想要坑害兒臣!”

“若她想要害你,當時遭遇狼群襲擊,你們逃離的路上,她有很多機會對你動手。若是如此,也不會給你攀咬她的機會!”穆滄凜冷聲開口道,“安璃,你莫要不識好歹!”

“那……那是……”穆安璃想要狡辯,卻被穆滄凜打斷道,“況且,若非棠棠舍身引開狼群,你也難逃一死!”

“竟有此事!”皇帝麵色冷沉。

穆滄凜當即將昨夜之事,言簡意賅的告訴了他。

順便,還講了那片山洞,和山穀之中的傀儡。

“父皇,若非棠棠偶然發現了這些邪術藏匿之地,隻怕後果不堪設想!”穆滄凜並沒有細說後果,卻是給了皇帝足夠的想象空間。

是啊!

那別院離著山穀那麽近,若他過去,豈非等於羊入虎口!

而且,最近他本打算隨了莊妃的提議,去往別院小住幾日!

若是當真去了……

想到這些,他不禁驚出了一背的冷汗。

“鎮北王,此事朕交給你全權負責!務必查清幕後主使!”皇帝登時變了語氣,又對雲九棠道,

“鎮北王妃!此事你立下了大功,朕重重有賞!”

“是!”

“多謝父皇!”

“父皇!”穆安璃不樂意了,“您不給兒臣做主了嗎?快處死這個毒婦啊!”

“住口!”皇帝忽而冷冷道,“她是你的皇嫂!更是立下大功!豈容你這般汙蔑!

懷瑜,朕著實太寵你了!卻是把你寵出個無法無天的性子!來人!把公主給朕帶下去!”

“父皇?!”穆安璃沒想過事情會是這樣的走向,一時間不免愣住了。

看著她臉上脖子上的那片青黑色毒素痕跡,皇帝不忍直視的轉過了頭去。

“帶下去!快些帶下去!”皇帝沉聲道,“朕不想看到她!”

而後,不管穆安璃的大呼小叫,宮人直接將她給拉了出去。

很快,雲九棠和穆滄凜便離開了禦書房。

回去的路上,雲九棠還是不免有些疑惑。

“皇上這態度,轉變的有點太大了吧?”雲九棠疑惑道,“穆安璃不是他最疼愛的女兒嗎?”

“現在不是了。”穆滄凜道。

雲九棠,“……”

他在講什麽冷笑話!一點都不好笑!

“你為什麽看起來,絲毫不意外?”雲九棠斂眸道,“你有事瞞著我!”

“棠棠說笑了。”穆滄凜淡淡一笑,溫聲道,“你可知,在此之前,父皇母妃,已經決定去別院小住了?父皇此番,是懲戒,也是遷怒!”

“就這?”雲九棠冷嗤道,“不是吧!”

就算是遷怒,對於自己疼愛了那麽久的女兒,這著實也有點太狠心了。

而穆滄凜又道:“你可知,父皇那麽多公主,為何獨獨偏寵安璃?”

“不是因為莊妃嗎?”

穆滄凜搖了搖頭,淡聲道:“是因為,安璃長的最像本王早逝的姨母也就是賢妃娘娘。她是父皇心愛之人,在她去後,父皇才納了母妃入宮。”

“還有這種事!”雲九棠感覺,自己吃到了了不得的大瓜。

“所以,父皇喜歡的,隻是安璃的臉罷了!”穆滄凜一本正經的給出了結論,雲九棠卻是更加懷疑了。

皇帝,竟然是這麽膚淺的人?

皇家的父愛,這麽淺薄?

而雲九棠不知道的是,暗處有人悄然離開了此處。

穆滄凜掩住了眸底的諷意,幾不可見的勾了勾唇角。

一日之後,有消息便炸開了。

首先是莊妃,忽然就受罰失寵了。

皇帝將她給禁足在了華容宮裏,不許外人探望。

而穆安璃因為中毒變醜的緣故,也失去了皇帝的寵愛。

一開始,宮人們還都在觀望。

直到穆安璃一而再,再而三的吃了皇帝的閉門羹,還被太監不客氣的趕了出去。

眾人這才確定,這位昔日裏不可一世的公主,是真的失寵了!

要知道穆安璃以前可是沒少得罪人。

如今母妃受罰,她也失寵,又得罪了二哥二嫂,徹底失去了倚仗!

一時間,過去的敵人,都趁機來踩她一腳。

她的日子,自然是從未有過的難過。

之前不敢輕易表現出對她身上惡臭之氣厭惡的人,此番更是明目張膽的辱罵她,欺負她。

她卻是沒有失勢的自覺,還想掄著鞭子打人。

可惜,這次沒有人讓著她了,她沒少吃苦頭。

甚至,她被人給打了,皇帝連理都沒理。

絕望之下,她出宮去找水逸卿。

這個世界冷冰冰的,唯有溫柔儒雅的水逸卿,能帶給她一點安慰。

卻不想,等她滿心期待的,懷揣著最後一絲希望,去往水府的時候,卻是被水家人給拒之門外了。

這是之前從未有過的情況,從前哪一次她來,水家不是正門大開的歡迎她的到來。

“我是懷瑜公主!開門!快點開門!”穆安璃拚命的拍著大門,卻根本無人理會。

她的一番舉動,很快引來了百姓的圍觀。

他們剛一靠近,便被一股子臭氣熏的捂住了鼻子。

“好臭啊!這女人身上的味道,臭死了!”

“哪來這麽臭的人,怎麽還敢自稱為公主!”

眾人受不住這味道,紛紛散開了。

穆安璃越發的屈辱,當即拍的大門碰碰作響。

終於側門開了,探出了一顆門房的腦袋。

“哪來的臭乞丐!滾滾滾!這裏不歡迎你!”

“瞎了眼的狗奴才!看清楚!我是懷瑜公主!還不趕緊打開門迎我進去!”穆安璃習慣性端起了公主架子。

“開什麽玩笑!世上怎麽會有你這麽醜這麽臭的公主!快滾開!”門房不搭理她,當即關門便回去了。

“放肆!放肆!逸卿哥哥!逸卿哥哥!我是安璃啊!”穆安璃不死心的拍著門。

卻在此時,有馬車停在了門口,水逸卿和一個同僚,從馬車上走了下來。

一見到穆安璃,那個人便打趣道:“懷瑜公主對水兄你著實情根深種,看來水兄成為駙馬指日可待了!”

“趙兄莫要說笑了!在下並未有此打算!在下的抱負也並非如此!在下同公主,也從未有過什麽瓜葛!”水逸卿的話,卻是叫穆安璃的表情不由一僵。

“逸卿哥哥!你明明說過,要娶我的!”穆安璃瞬間心慌,趕緊衝上前去,想要拉住他,“逸卿哥哥,你會娶我的,對吧?”

然而,水逸卿卻是難掩嫌惡的掩住了口鼻,側身避開她道:“公主,男女有別!還請自重!

在下一直把您當妹妹看,並沒有任何男女之情!還請公主莫要再說這些令人誤會的話了!”

這一下,穆安璃可是徹底愣住了。

明明之前,不是這樣的。

明明他對她一直溫柔體貼,還說要娶她。

甚至在她中毒之初,還那麽維護她。

怎麽一下子,就對她如此殘忍了!

水逸卿懶得搭理她,此時,恰好水柔柔走到了門口。

一見到她,穆安璃瞬間燃起了希望。

“柔姐姐!柔姐姐我是安璃啊!逸卿哥哥,他是不是誤會了什麽?為什麽要這麽對我?”穆安璃哭訴間,可謂臭氣滔天。

穆安璃是相信水柔柔的,她和水柔柔的感情,一直都很好。

為了撮合她和穆滄凜,穆安璃可是沒少出力。

然而,水柔柔的反應,卻是叫她心中的希望徹底覆滅了。

“公主請回吧!哥哥他從未喜歡過你!感情之事不能強求,公主你何必如此糾纏哥哥,平白惹人厭煩呢!”水柔柔噙著諷刺的眼神,如同一把刀,刺的穆安璃生疼。

她以為,她們本該是最為親密的夥伴。

她得意時,周圍都是捧著她,奉承她的,如今落魄了,連水柔柔都來踩她一腳。

“賤人!”穆安璃怒了,當即衝上前去,抬手就要打她。

“啊——”水柔柔驚呼,卻是被水逸卿一把護在了懷裏。

緊接著,他猛然伸手一推,卻是將穆安璃給一下推了出去。

她身體失衡,滾落台階,身上磕的生疼。

“憑你也敢傷害柔柔!真當你還是曾經的懷瑜公主呢!”水逸卿毫不留情的道,“來人!把她給我打出去!”

穆安璃遭受了此生從未有過的屈辱,狼狽不堪的被人丟了出去。

她趴在角落裏,連乞丐都對她退避三舍。

那一刻,她心如死灰,徹底失去了活下去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