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桑站在大街上看著那些照片,想起和風曜曾經說過的話。
“等一切結束了,我帶著你和小海小月出去旅遊怎麽樣?”
男人的碧藍眸子像大海,沉甸甸望著她。
她當時有那麽一瞬間失了神。
回過神後,沒什麽情緒回答:“你應該找一個對象周遊世界,我該帶著我的孩子好好過日子。”
路上汽車響起鳴笛聲,拉回景桑的思緒。
她看向藍天白雲,想起小時候在橋上遇見的那個乞丐男孩。
若是那天他沒有被人帶走,能等到她和媽媽去找他,會不會不一樣?
未來的日子還很長,她不確定和戰無妄以後會不會安安穩穩過下去。
但她絕對不會像當初那般忍氣吞聲。
後來,戰無妄從殺伐果斷的角色,成了人人都知道的妻管嚴。
他每天更加努力工作,戰氏集團和方氏集團的壓力都壓在他身上,認識他的人都知道他現在是在給兒女打工。
後來,方辰裕還是找過一次景桑,問她能不能認方家。
景桑初心未改,她第一次心平氣和看著方辰裕說:“我姓景,是景漣漪的女兒。”
方辰裕再也沒有強求過,抽空悄悄去幼兒園看兩個外孫。
小孩子的心很軟,漸漸接受了這個外公。
景桑後來知道了,為了小孩子的心理健康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日子細水長流,每個人的生活都恢複安寧。
南婧退隱,每天吃吃喝喝,拉著戰無羨去找景桑一家四口蹭飯。
每每這時,景桑會把曾經那些像朋友的人叫過來。
比如陸家四口,周家兩姐妹,傅燼雲蘇琦兒、宗正齊楠木楠森阿彪秦嫵幾人。
她跟蔣美珍在廚房幫陳姨做飯,南婧蹲在廚房裏偷吃。
男人們坐在一起有聊不完的工作,大孩子領著小孩子在院子裏玩……
某一年的暑假,戰無妄回到家沒見老婆孩子。
陳姨支支吾吾道:“少夫人領著兩個孩子出去旅遊了。”
他氣得不行,打電話沒人接,大的小的都不理他。
最後在朋友圈看見風曜的朋友圈。
風曜和烏旗領著他的兒子女兒在海邊玩,景桑戴著墨鏡躺在太陽傘下,愜意地喝著西瓜汁。
他隻能打電話給風曜,那頭鈴聲響了很久才接聽。
“喂。”
“你耍詐!”戰無妄沒好氣吼,“誰允許你帶著我老婆孩子出去旅遊的!”
“和你有關係嗎?”風曜諷刺,“婚禮都是我讓給你的。”
“你他媽……”
風曜直接掛了電話。
戰無妄無可奈何,讓人去調查他們在哪。
花了三天時間才找到。
等他趕過去的時候,奈何他們已經走了,換了別的地方去玩了。
他又讓人調查,又趕過去,依舊撲了空。
這樣折騰了幾趟,最後一趟菲律賓,他遇見了方若茜。
曾經驕傲溫婉的女人,如今哭得皺了眉,皮膚也曬黑了,臉上有曬斑。
她背著一個醫藥箱正在給一對當地一對母子看病,一抬頭看見了不遠處的戰無妄。
以為是夢,她怔怔望著他不敢眨眼,不敢靠近。
戰無妄想到他車禍後不願意醒來,方若茜守著他喚醒他,他憑著她的聲音像桑桑才醒來。
他主動走過去,“在這裏習慣嗎?”
方若茜眼神抖了抖,趕緊收拾醫藥箱,拿出消毒酒精噴灑在手上。
她摸了摸馬尾,想讓自己看起來別那麽狼狽憔悴。
但望進戰無妄的眼睛裏,看到小小的自己,突然就無力了。
她配不上他。
從一開始便是。
“等我一下。”
她低頭給母子處理完傷口,提著醫藥箱站起來衝他笑了笑。
“我請你吃飯吧?”
“好。”
她領著他穿進潮濕發黴的巷子,來到一家破破爛爛的餐館。
用當地的語言要了兩份麵,坐到陳舊的桌子前拿出手帕使勁擦著。
戰無妄望著她,很明顯感覺到她已經和當初不一樣了。
經曆過苦難、折騰,絕望,然後沉澱下來了。
麵不好吃,沒油沒鹽,連湯都清淡無味。
他望著她蠟黃的臉說:“這一年待在這裏,你都是吃的這個?”
“這算好的了。”方若茜沒有訴苦,說平日裏就吃點饅頭。
這裏本身條件就差,各種落後。
而且風曜鐵了心要她受苦,周邊沒人敢幫她。
“你想回家嗎?”戰無妄忍不住問。
方若茜衝他笑了笑,“我已經熬過來了,這裏的醫療條件特別特別差,我稍微懂一點藝術能幫到他們。”
一碗麵,他吃得寡然無味,她連湯都沒剩一滴。
兩人從破破爛爛的店走出去,夕陽落下,讓整個地方更加蕭條。
“或許我可以跟風曜商量一下,讓你……”
“不用了無妄。”方若茜打斷他,“其實我當初不想接手方氏集團的,景桑的死對我爸打擊太大了,我趕鴨/子上架,從慌張錯亂到得心應手,然後就失了初心,想要得到更多,想要……”
得到你,為了得到你而不擇手段。
“有空多給你父親打打電話,他近日身體不太好。”
聞言,方若茜淚水滾落,著急地問:“他怎麽了?”
戰無妄默了下,“上周暈倒進了醫院,醫生說心肺肝都衰竭了。”
他走後,方若茜站在原地哭得喘不過氣。
若不是她當初野心變大了,任由母親對父親下毒,父親也不會變成這個樣子。
她哭完了,打了個電話回去。
方辰裕躺在病**,整個人瘦得不成樣子,接到她的電話露出了久違的笑容。
“茜茜,你終於給爸爸打電話了,是爸爸沒有保護好你。”
方若茜哭泣出聲,“是我對不起您……”
“是我對不起你和你媽,如果多給你們一些關愛,我們這個家就不會散。”
“爸,對不起我愛您!”方若茜哭著喊出來。
方辰裕老淚縱橫的,“等小桑回來了,我去找她求情,讓你早點回來陪陪你媽,你媽現在記憶不太好,總是頭疼。”
方若茜咬住一隻手,拒絕說不出口。
她想家了,想爸爸想媽媽,想多陪陪他們。
後來,沒有半年方辰裕便去世了。
去世之前他要見景桑,景桑領著方若茜一起出現在他病房前。
看著兩個女兒站在一起,他最後是含笑離去的。
哪怕小桑不認他,他也知道這姑娘跟她媽媽一樣善良大度,他不用擔心死了以後妻子和茜茜沒有依靠……
後來,景桑讓方若茜進入了方氏集團做總經理,工資開得高,但沒有股份。
後來,兒子桑海改姓為戰,入了戰家族譜,婧月改姓方,入了方家族譜。
後來,孩子們大了,忙著擴大商業國度。
景桑熱衷於外出旅遊,戰無妄一點點把事情交給兒女,死皮賴臉陪著她出去,從開始的抗拒到接受,花了很多年。
最後,他們和著世界上每一對老夫老妻一樣,愛化為親情,但愛並不會消失。
後來,南婧生了一個女兒,生產時大出血自那後戰無羨結紮,再也不想讓她懷孕了。
他們的女兒從小跟著戰桑海屁股後麵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