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醫院的時間定在了當天的下午。

出門之前，虞嫣打開蕭寰的衣櫃，給每個人配了一套衣服。

幸好是冬天，眾人頭上戴帽子，可以完美地掩飾那盤起來的長發。

“子昭從前也穿成過這樣麽？”王熙看著身上的磨毛休閑襯衫和直筒褲，在鏡子前麵左看右看，神色別扭，“我昨日看你兄長身上穿的可是筆直板正，有腰有身，我這衣裳怎麽沒有，看著鬆垮垮的。”

滕蕙在一旁嗤道：“虞甯可是做大事的人，有頭有臉，獨當一麵，你怎能與他比。”

王熙睨她一眼：“我乃皇親國戚，何人比不得。”

虞嫣將一件厚風衣遞給他，道：“我哥要上班，身上穿的是正裝，當然筆直板正。你們去的是醫院，穿得隨意一些比較好。”

“上班？”王熙道，“便似上朝一般麽？”

“算是。”虞嫣道，“不過他不是朝廷的人，他經營家裏的產業，也要每天像上朝那樣處理庶務。”

王熙了然，神色愈發感興趣。

皇帝和蔡瑜，身上穿的都是易穿脫的毛衣和衛褲，外麵加羽絨服。

“陛下去到醫院裏，要檢查身體，故而穿得隨意些比較好。”虞嫣給皇帝圍上圍巾，道，“倒是醫生要陛下如何做，陛下照做便是。”

皇帝頷首。

蔡瑜在一旁問道：“女史昨日說，殿下上次受的那重傷，是在這邊治好的，莫非也是這醫院的功勞？”

虞嫣道：“正是。”

蔡瑜露出期盼之色。

他曾經看過蕭寰身上的傷口，驚愕不已。那個部位的重傷，鮮少有人能活下來，而蕭寰不但活下來，還恢複神速，連傷口也已經看不大出來，於他而言，簡直是奇跡。

可惜蔡瑜追問醫治方法的時候，蕭寰頗是敷衍，讓他遺憾不已。如今，蔡瑜終於有了一探究竟的機會，很是興奮。

沒多久，虞甯開車來到。

虞嫣在網上訂了許多東西，讓滕蕙留下看家，自己則帶著眾人上了虞甯的車。

皇帝和王熙、蔡瑜坐在後排，虞嫣幫他們係好安全帶，坐到副駕。

三人望著四周，都驚異不已。

尤其是看到這所謂的車，居然可以不用牛馬拉著，自己就能走起來，即便是皇帝這樣持重深沉的人，也露出好奇的神色。

“虞兄方才說，此物名汽車？”王熙問虞甯，“未知何以驅使？”

虞甯微笑，道：“這事要解釋，有些複雜。王公子要是感興趣，改天我教王公子開車，王公子學了就明白了。”

聽得這話，王熙目光一亮，即刻道：“如此，一言為定。”

他還想再多問一些汽車的事，但沒多久，即刻拋諸腦後。

車子開出小區，到了馬路上。

隻見車流在寬闊的路麵上來往穿梭，而道路兩邊，高樓林立，一直延伸到遠處，望也望不盡。

王熙瞠目結舌，盯著路邊飛速掠過的汽車、樓房和巨大的高架橋，忽而想起了滕蕙說過的那句話。

——那邊是陰間，妖魔鬼怪多得很，你可切莫被嚇死了。

*

虞甯考慮到三人是第一次坐車，沒有開十分快。

但到了醫院的時候，蔡瑜還是有些暈車。

虞嫣連忙讓他到通風的地方休息，開一瓶水，遞給他。

“太醫這是怎麽了。”王熙給他順著氣，笑道，“從前陛下出行，太醫總擔憂陛下不耐車馬勞頓，顛簸出病來。今日終於遇到這走得平穩舒適的車，太醫倒是抱恙了。”

蔡瑜喝了幾口水，終於緩過來之後，苦笑道，“在下腸胃常年有些小疾，故有些不適。”

皇帝則抬頭望著麵前的高樓，道：“那所謂醫院，便在這樓宇之中？”

虞嫣道：“正是。”

皇帝四下裏看了看：“如何入內？”

虞甯道：“陛下隨我來。”

醫院的大堂，明亮潔淨。跟從前一樣，虞甯走到醫院裏，已經有專人在等候，笑盈盈地迎上前。

蔡瑜跟在皇帝身後，四下裏打量，好奇地低聲問虞嫣：“這些身著白衣之人，都是這邊的太醫？”

王熙則看著不遠處兩名說著話經過的護士，目光在她們的護士服上打轉，頗是欣賞。

登記的時候，卻遇到了問題。

錄入信息的工作人員向皇帝詢問姓名，蔡瑜和王熙聞言，麵色卻是一變。

“大膽無禮。”蔡瑜皺眉，“聖上名諱，豈可被人稱來道去？”

工作人員望著他，一臉錯愕。

虞嫣也是一愣，忽而想起來自己第一次問蕭寰名字的時候，他那看神經病的表情，不由訕訕。

虞甯卻是鎮定，示意工作人員稍候，背過身去，低聲向皇帝解釋道：“登記姓名，也是為了方便。醫院中會為每個病人建立檔案，將來再過來問診，有什麽病史可一目了然。陛下若不便透露，也可用個化名。”

皇帝神色淡然，擺擺手，對蔡瑜道：“姓名罷了，朕說過，既入他鄉，我等便是全然新人，勿拘泥小節。”

說罷，他走過去，道：“我名蕭融。”

工作人員頷首，又接著問他年齡住址之類的信息，虞嫣連忙走到一旁，幫忙答了。

虞甯根據皇帝的症狀，特地請了一位專家過來。

專家仔細地向皇帝詢問了病情之後，直接開了住院檢查。

對於這醫院裏的一切，蔡瑜始終疑惑。尤其對醫生問診的時候連脈也不把，表示了極大的不滿。

“這般敷衍，如何知曉病情？”他搖頭道。

皇帝卻仍然淡定，讓虞嫣去為他準備些換洗之物和日常用品，當天，就和蔡瑜一起在醫院裏住了下來。

“子昭受傷之時，也是在此處療傷？”進入病房之後，皇帝四下裏打量，向虞嫣問道。

“正是。”虞嫣笑了笑，“剛好是同一間。”

說罷，她觀察著他的神色，忙又道：“陛下要是覺得這裏不好，我就去跟醫院說，讓他們再換一間。”

皇帝望向窗外，這樓層很高，城市的景色盡收眼底。

“不必。”他神色平和，“此處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