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承看著梁王,此時也感覺自己已經全然明白了過來。
袁氏反叛,確實是看著皇帝病入膏肓,隻剩一口氣,而他仍遲遲不肯立太子。而那時候,陳王又犯了事,皇帝有了將他法辦之意……
“聖上為了傳位與他,竟設下這等毒計?”他忽而想到什麽,道,“莫非陳王那事也是……”
“陳王平日作惡還少麽,不必設計,也總有出事的時候。”梁王道,“父皇隻需要借題發揮,袁氏自然按捺不住對他下手。我等,也自然會落入父皇和子昭做好的局裏。”
周承麵色緊繃,思來想去,微微頷首。
“如此說來,殿下早就想明白了?”周承道。
“孤生在宮中,見識許多爾虞我詐,怎會不明白。”梁王長歎一口氣,“可惜袁氏為表象所迷,注定要當了刀下鬼,且永遠也不會想明白了。”
“他們愚蠢,我等卻萬不可步其後塵。”周承即刻道,“等廣陵王破了京畿,聖上回京,一切就全順了他們的意了。”
說著,他似心一橫,道:“殿下手中兵馬,與廣陵王抗衡不得,要破此局,還須找幫手。袁氏雖困在京畿之中,手中的兵馬卻仍有不少,我看殿下不若早早與袁氏聯絡,將廣陵王的布局密告過去,再與他們裏應外合……”
“此乃下策。”梁王打斷道,“與袁氏聯手無異與虎謀皮,就算成功,也不過回到從前,豈非是要為了誰來坐這天下再爭一場?”
他把玩著手中精致的嵌寶馬鞭,不緊不慢道:“殺雞焉用牛刀。我既是要做那漁翁,就要有漁翁的樣子。”
*
“梁王原本還想留在聖上身邊,可周貴人不許。這不,他隻得去帶兵了。”
天氣晴好,衛琅坐在廊下,一邊嗑著瓜子一邊對虞嫣道,“我看周貴人和周承也真是,梁王一輩子都在京中養尊處優,何嚐帶過什麽兵?”
蕭寰將衛琅留下來,隻是為了讓他護衛虞嫣。
所以現在,衛琅閑了許多,沒事就跟虞嫣八卦行宮裏的事。
虞嫣用蕭寰的閱讀器繼續翻著漫畫:“你怎麽知道他帶兵不行?”
“我當然知道。”衛琅道,“不瞞姊姊,紈絝帶兵,我等是見的多了。他們若糊弄放權,讓手下將官各自為政或許還能有些戰果;可他們若是認真起來,管著管那,十有八九要出大事,說不定還會害了自己。”
說罷,他又伸手到袋子裏抓一把焦糖瓜子,笑道:“姊姊買的這些瓜子怎麽炒的,真好吃。”
另一隻手正待再抓,那整包瓜子忽而被王熙奪了去。
“吃吃吃。”他不滿地說,“讓你們給我留些,你們都快吃完了。”
說罷,他一邊將那包瓜子塞到寬大的袖子裏,一邊繼續操控他的無人機。
那無人機在院子上空盤旋著,直線上升。沒多久,它在空中隻剩下一個黑點,聲音嗡嗡響著,仿佛一隻大黃蜂飛過,並沒有引起什麽人的注意。
蕭寰手下的人,以保密為第一要務。故而王熙雖然每天都拿這無人機出來顯擺,但知道的人僅限他院子裏的一幹人等,半點風聲也沒傳出去。
虞嫣湊過去看,隻見畫麵裏出現的是整個行宮。各處宮室、院子、花園盡收眼底,都一覽無遺。
“你天天玩不膩麽?”虞嫣道。
“怎會膩?”王熙笑了笑,未幾,他指了指宮道上行走的一人,道,“你可知,這馬車上的是何人?”
“不知道。”
“周貴人身邊的一個內侍。”
虞嫣露出訝色。
“你在跟蹤他?”她問道。
“不過是看看他去何處罷了。”王熙意味深長,“你不覺得奇怪麽?一個內侍,鬼鬼祟祟的。這片宮室平日無人來,甚是偏僻,他來做什麽?”
虞嫣聽著,覺得有理。
如王熙所言,那內侍的確鬼鬼祟祟的。
那片宮室,看著很是老舊,屋頂上還長了草,周遭也沒有人,像鬼屋一樣。看他的行徑,確實難免讓人懷疑。
衛琅也覺得好奇,湊過來,一起盯著屏幕看。
隻見那內侍推開一處院子的門,走進去。
而院子角落的一棵大樹下,忽而冒出一個人影來,看樣子,是個宮人。
隨後,內侍上前,跟那宮人抱在了一起。
王熙:“……”
虞嫣:“……”
衛琅:“……”
“真乃禮崩樂壞,人心不古。”王熙隨即將畫麵調開,一本正經,“我早說內侍雖淨了身,終究也是男子,宮中該多多管束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