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五章 婚禮與成人禮1
整整三個小時,我蹲在手術室外的角落裏,一言不發。警察的詢問置之不理,醫生要處理傷口也被我蠻橫粗暴的推開。
與陳建國會麵之前我就說過,若是她們有事。我也不活了,此時康九香生死未卜。我已經做好了與她共赴黃泉的準備。
方航和鄭老來了。一個與往日無異,另一個已經頭身重合,隻是脖子裏纏著紗布。想必是飛頭降還有些後遺症。而鄭老的歸來,讓我一切罪責都煙消雲散,雖然還有首尾要交待,但畢竟從殺人犯變回了普通老百姓。嚴陣以待防止我逃跑的警察也悉數散去。
有幾位厚著臉皮對我說了安慰的話,我連頭都沒有抬,甚至連他們是誰都不知道。
唯一讓我激動的便是方航,我讓他想辦法救救九香,他說自己不是醫生,無能為力。我說不是這個意思,假如九香真的死了,你幫我把她弄活。
方航扼腕長歎,搖了搖頭,沒有解釋但很堅決的表示這絕不可能。
於是我蹲回到角落等死。
別墅後的小山雖然不高但勝在延綿,傍晚逃出去的文靜終於聯係上了,方航替我接電話,讓仇兵去接她,隨後領到我父母那裏,他們已經知道了一切平安的消息,卻以為我在向警察交待情況。
最後一個到的是李珊珊,方航讓她來安慰我,我對她有著很複雜的感情,三分情欲,兩分愛戀,五分對姐姐的親情,在她麵前,我可以肆無忌憚的軟弱,一見麵我便撲進她懷裏哭泣,李珊珊與我相依相偎,沒有言語的安慰卻讓我從她懷抱中感到她的溫暖和心疼。
我哭著對她說:“姐,我不能照顧你了,要是九香死掉,我要下去照顧她,我答應她了。”
李珊珊將我推開,一隻手輕撫我的臉,柔聲道:“那可不行,你說過永遠不會離開姐的,這樣吧,反正姐也沒有家人,你能陪她一起死,姐也可以陪你,到了陰間,你可就要照顧我們兩個了。”
沒有說更多。
相濡以沫縱然痛苦,也好過忘於江湖前,撕心裂肺的痛。
手術室的燈依然亮著,其實醫生出來過一次,李珊珊緊緊將我的頭勒在懷中,力量之大,我居然完全無法掙開,而一群人將醫生包圍,不知道說了什麽,醫生居然又進去了。
警察尋到康九香和文靜被陳建國搜走的手機,送到醫院,方航暫時保管,而他開機之後看了看,居然煞有介事的跑到我麵前說:“王震王震,你快看,原來康九香早就心有所屬了,不是你呀,別傷心了,讓她自生自......”
抬頭,我怒目圓睜:“滾,給老子滾。”
方航垂頭喪氣的坐回椅子上,滿臉憤憤不平,他依舊擺弄康九香的手機,直到放在耳朵上聽著,幾秒過後,他陡然尖叫道:“死道士你他媽在哪呢?你個臭不要臉的,自己跑去瀟灑,讓老子給你徒弟當保姆,老子是誰?老子是你方航爸爸,我為什麽拿著九香的手機?因為九香快他媽死了,你徒弟現在一哭二鬧三上吊呢,名道觀有你這樣的觀主,怪不得在龍虎山抬不起頭,什麽?你居然就在附近?來來來,趕緊來,我不打得你師父都認不出來,老子以後叫許航!”
喊聲在走廊裏格外沉重,所有人都聽到,幾個小護士殺氣騰騰衝出來讓方航滾出去,錢旺幾人隻好替他道歉,我則撲過去搶手機,方航說道:“別急,許祈馬上就來了,這王八蛋居然就在附近,氣死老子了,他要是提前半天出現,哪會有他媽現在的事。”
剛剛,方航說康九香心有所屬並非我想象中的汙蔑,而是手機中,許祈號碼的備注是天下第一好。
我是天下第一傻。
還有幾條短信,倒是沒什麽,就是今天在幹嘛,那個傻子怎麽樣,我現在在xx地,給你郵點小禮物。
這很容易理解為她和好的給我帶了個綠帽子,所以我是傻的,方航想轉移我注意力,就想把這個天下第一好拉出來折磨一通,卻沒想到接電話的赫然就是消失許久的許祈。
離開我身邊,氣勢洶洶的跑去追殺朱允炆,結果朱允炆三番四次來殺我,他從未出現,這叫追殺?這根本是擔心留在我身邊,被朱允炆幹掉啊!
急出的邪火不方便朝外人撒,許祈卻是個最好的人選,我拔出露陌匕首在走廊裏殺氣騰騰的轉悠,與方航商量好,一會他來了,先送他個三刀六洞再說話。
半小時之後,風塵仆仆的許祈趕到,依舊是一身紮眼的道袍,後背的衣服頂出個小帳.篷,應該是藏著東西。
許久不見,許祈沒有任何變化,仿佛昨日剛離別,此時複相逢的自然與親切,他分開人群快步走來,在我們扭頭看去時,他威風凜凜又頗為關切道:“王震,師父來幫你了,什麽情況,跟師父說說!”
我咬牙切齒道:“你還有臉出現?”
許祈一愣,眉頭輕蹙,揮手道:“這孩子,這麽長時間了,還沒改掉傻裏傻氣的毛病,方航小兄弟,你來跟我說說,到底咋回事,九香怎麽了?”
方航指著手術室,冷笑:“裏麵躺著呢,已經沒氣了,醫生出來過一次,你徒弟要陪九香一起死,我們隻好把醫生轟回去,裝作還在搶救的模樣。”
一聽這話,我搖搖欲墜,李珊珊趕忙扶住我,許祈也大吃一驚,急忙追問:“這麽嚴重?什麽傷?你有沒有把她的魂兒留下?”
方航表示聽不懂醫生怎麽說,反正是死了,而他也沒有,擔心我瞧出端倪。
鄭老聽出了許祈的身份,先打個招呼,隨後說,槍傷並不致命,失血過多才是致死原因,但她身子骨還算結實,來了醫院甚至搶救到有了心跳,但很快又不行了。
許祈鄭重點頭,讓我不要擔心,又叫方航琢磨琢磨,有什麽續命的辦法先吊著她的魂兒不要飄走,便讓錢旺開車,趕緊送他去賓館。
這架勢,看來九香還有救,我趕忙求方航,而他沉思一陣,便問我九香的生辰,我說不知道,連她自己都不知道,方航便讓護士進去,取來九香的一縷頭發和少許血跡,不要我們跟著,一個人不知道去了哪裏。
許祈回來時,手裏捧著一個小罐子,對我點點頭便轉向鄭老,請他幫忙疏通,讓無關人員離開,讓我獨自進手術室。
這並不困難,幾個電話便解決了,隨後許祈將小罐子交到我手中,說道:“這裏麵有條金蠶蠱,你不能修道,師父專門尋來給你築基的寶貝,現在隻能用在九香身上了,她受傷的位置有些尷尬,你一個人去,將金蠶蠱放在傷口上,隻要心髒沒事,九香一定能活過來。”
容不得耽擱,我連消毒都沒有,捧著罐子進去,而醫生第二次進來也並沒有搶救,手術台附近幹幹淨淨,早被他們收拾光了,倒也方便我做事。
九香的雙眼緊閉,靜躺在手術台上,仿佛通話中的睡美人一般靜謐安詳,等待王子的淺淺一吻將她喚醒。
傷口處早已被剪開,血跡已經被擦盡,嬌嫩的皮肉沒了生氣後有些灰敗,觸手間一點陰涼,我顫顫巍巍的掀開蓋子,裏麵有條幾根頭發絲捆一起的粗細,小拇指長的金色小蟲,與其說是蠶,倒不如說是蛔蟲。
不知道能不能碰,隻好小心翼翼的將它倒在九香傷口附近,與皮肉相觸,這蟲子居然刹那間化作一片金色**,滲入了九香體內,我憋著氣等待她起死回生,可實際上,屍體依舊清冷的毫無反應。
讓子彈飛一會,我懂這個道理。
拖了個鐵盒子,坐在九香旁邊,喃喃自語著加油鼓勁的話,也許是太累,居然趴在她身上睡著了,更不知道睡了多久,隻是感覺臉上有些難以言喻的熱切時,驀然驚醒。
四目相對,那雙大眼睛中再一次生機煥發,含情脈脈的注視著我。
我驚喜道:“九香?”
她輕咬下唇,含羞欲滴的嗯一聲,隨後問我:“王震,咱們死了麽?”
我說沒有,把你給救活了,哈哈。
笑容凝在臉上,康九香掩不住的失落:“是麽?我還以為你陪我一起死了。”
那份落寞很輕易便侵入到我的心頭,我不知道自己曾帶給她多麽沉重的失望,以至於,竟然連生的喜悅,都比不過哪怕死也願與我相伴的渴望。
這一夜太多的失而複得,好不容易尋到的也許下一秒就要失去,此時她再一次回到我身邊,可誰也無法保證稍後會發生什麽。
想著山坡上,康九香吐露心跡時的柔情,我長歎一聲,這一天終究是來了。
上前將她扶起,蓋著的白單滑落,被剪開的傷口處竟然連一絲痕跡都看不到,那高聳,柔軟,令人忍不住大吞口水,想入非非的翹挺完整暴露在我眼前,雖說以前總偷著占便宜,可正式見麵,這還是第一次。
康九香臉色大窘,雙手護在胸前,像個鴕鳥似的想將飛滿紅霞的臉蛋藏起來,我輕聲問她:“九香,你感覺好些了麽?”
她點點頭,我說,那咱們回家吧,文靜一直很擔心你呢。
聽到文靜,她嬌軀輕抖,卻很快恢複正常,又變作以往那說什麽便是什麽的溫順姿態,我將髒兮兮的外套遞過去,她披在身上,免得春光大露,有些不想麵對我,徑直要走。
我大喊一聲:“站住。”
康九香嚇得一哆嗦,扭頭驚恐道:“怎麽了?”
我上前,按著她的肩膀,甚至還微微踮起腳尖讓自己變得更加高大一些,居高臨下道:“黃勁柏不教你規矩啊?我得振夫綱,以後你可以跟我身邊在我後麵,不能走我前麵,懂不?”
康九香愣了,似乎是不敢相信,她捂著嘴,淚水在眼眶打轉:“你說什麽?”
我捏捏她的臉蛋,柔聲說:“逗你玩呢,你這麽漂亮,能娶到你簡直是三輩子修來的福分,”抓起她的雙手,我很鄭重,很溫柔,學著韓劇裏長腿歐巴的深情腔調,說道:“九香,你願意嫁給我麽?”
康九香一頭紮進我懷裏,泣不成聲道:“我願意,我一直願意,是你不願意娶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