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踉蹌著後退一步,胃裏一陣翻江倒海。柳滄龍的手臂依舊緊緊箍著我,他的體溫透過薄薄的衣料,灼燒著我的皮膚。

“蘇璃,別相信他!他隻是在利用你!”柳滄龍的聲音低沉而沙啞,像被砂紙打磨過一樣,刺耳卻又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利用?”我重複著這個詞,腦海中閃過無數片段:江安序溫柔的注視,細致的照顧,還有他為我挖去雙目的決絕……難道這一切,都隻是為了達到他不可告人的目的?

“他接近你,是有預謀的。”柳滄龍的語氣篤定,帶著一絲冷酷,“他想要利用你的陰骨,恢複雙目,得到成仙。”

“別胡說!”江安序虛弱地反駁,聲音卻如同蚊蠅般微弱,“我愛她,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她!”

“愛?”柳滄龍冷笑一聲,眼神中充滿了嘲諷,“你所謂的愛,就是將她囚禁在你身邊,讓她成為你實現野心的工具?”

江安序劇烈地咳嗽起來,鮮血從他的口中噴湧而出,染紅了我的裙擺。我驚恐地瞪大了眼睛,想要上前扶他,卻被柳滄龍一把拉住。

“別碰他!”柳滄龍的聲音冰冷,帶著一絲警告,“他很危險,他修煉的是陰山派法術,並不是正規道教,如果說道門是白巫術,他修的就是黑巫術。”

“不,不是這樣的……”江安序無力地辯解,聲音微弱得幾乎聽不見,“蘇璃,你相信我,我不會傷害你的……”

我看著他,眼神迷茫而無助。

我該相信誰?

江安序,那個曾經為我挖去雙目,溫柔守護我的男人?

還是柳滄龍,那個曾經虐我千百遍,如今卻口口聲聲說要彌補我的男人?

我感覺自己像是一隻被困在蛛網上的蝴蝶,無論怎麽掙紮,都無法逃脫這命運的牢籠。

突然,一陣陰風刮過,周圍的空氣瞬間變得冰冷刺骨。我打了個寒顫,本能地抱緊了柳滄龍的胳膊。

“小心!”柳滄龍低喝一聲,將我護在身後,警惕地環顧四周。

隻見江安序的身體開始劇烈地顫抖,他的臉色變得越來越蒼白,眼眶中,竟然滲出了黑色的血淚。

“蘇璃……”他嘶啞地叫著我的名字,聲音裏充滿了痛苦和絕望,“不要離開我……我愛你……”

“他這是走火入魔了!”柳滄龍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帶著一絲凝重,“陰山派的禁術,一旦反噬,後果不堪設想!”

“怎麽辦?”我心裏慌了起來。

江安序對我不錯。

他這走火入魔怎麽回事?

他的性格,絕對不是那種人。

我心裏猛然一緊。

最後一次見他,是陪我去陰司,他幫我對付陰司的人。

難道,是陰司的人幹的?

柳滄龍摟著我轉身,沒有絲毫猶豫。

江安序虛弱的聲音從身後傳來:“蘇璃……你真的要跟他走嗎?你……你會後悔的……”

我腳步一頓,心裏湧起一絲不忍。

我回頭看了他一眼,他蒼白的臉在夜色中顯得更加虛弱,眼神裏充滿了痛苦和絕望。

我咬了咬嘴唇,最終還是沒有停下腳步。

柳滄龍帶著我離開了別墅,一路疾馳。

車窗外,夜色濃重,路燈的光芒一閃而過,像電影裏的慢鏡頭,將一切都拉扯得支離破碎。

我靠在柳滄龍的肩上,感受著他身上傳來的溫暖,卻怎麽也無法平靜下來。

“他……他真的在利用我嗎?”我喃喃地問道,聲音顫抖著。

柳滄龍沉默了片刻,才緩緩開口:“蘇璃,我不想騙你。江安序接近你的目的,的確不單純。”

“可是……他為我挖去了雙眼……”我哽咽著說道,心痛如絞。

柳滄龍的手輕輕撫摸著我的頭發,語氣溫柔得不可思議:“蘇璃,這世上有很多種方法可以達到目的。江安序的所作所為,或許隻是為了讓你對他死心塌地,從而更好地利用你。”

“我們現在去哪裏?”我問。

柳滄龍沉默了幾秒,“陽間不安全,江安序背後有人,我們去陰司。”

……

轉瞬即逝。

我不知道過了多久。

已經來到了孟婆的房前。

她早已經等候多時。

她看著我們,揚起那妖異的笑容,“舍得回來了?我以為堂堂閻君,舍不得回來了!不過,這次回來,你的心髒解除封印,陰司也算是能安穩了。”

柳滄龍冷笑一聲,“少廢話,我的心髒,你該還給我了。”

孟婆咯咯地笑起來,笑聲尖銳刺耳,聽得我毛骨悚然。“蛇君的心髒,自然是要物歸原主。不過……”她頓了頓,眼神在我和柳滄龍交握的手上停留片刻,“看來,你找到你的新娘子了。這小姑娘,陰骨純正,是個好爐鼎啊。”

我心中一驚,下意識地往柳滄龍身後躲了躲。爐鼎?這是什麽意思?

柳滄龍周身氣息驟冷,殺意畢現。“你最好管好你的嘴,否則,我不介意讓你再嚐嚐抽筋剝皮的滋味。”

孟婆卻絲毫不懼,反而笑得更歡了。“蛇君的脾氣,還是這麽暴躁。不過,我勸你還是省省力氣,你現在的力量,連我的孟婆湯都破不了。”

她說著,伸出手,指尖點在我的眉心。一股陰冷的氣息瞬間侵入我的身體,讓我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好純淨的陰骨,嘖嘖嘖,真是可惜了。”孟婆收回手,眼神中閃過一絲貪婪,“若是能用你的陰骨煉丹,我的修為定能更上一層樓。”

“你敢!”柳滄龍怒吼一聲,一把將我護在身後。

“人家就是開個玩笑,你好凶哦!”孟婆掩嘴一笑。

柳滄龍深吸一口氣,努力壓製著怒火。“我的心髒。”

孟婆這才收斂了笑容,從袖中掏出一個黑色的盒子,扔給柳滄龍。

柳滄龍接過盒子,打開一看,裏麵是一顆跳動的心髒,散發著幽幽的藍光。他將心髒放回胸口,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

我能感覺到,他身上的氣息在逐漸變強,周身環繞著一種令人窒息的威壓。

當他再次睜開眼睛時,眼神中已經恢複了往日的冰冷和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