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四丫沒當上采煤隊的出納員,卻陰錯陽差地當上了老虎園園長。說來她當老虎園長已經十來年了,工作也算有起色。可她的下屬們都對她陽奉陰違,當麵趙園長叫得比蜜甜,背地裏卻叫她“趙迷糊”。時間長了,人們把她的大名都忘了,提起“趙迷糊”倒遠近聞名,老幼皆知。
說趙四丫迷糊,一點兒也不過分。前幾天,虎園裏發生了煤氣罐爆炸,有一名園工當場被炸死。班組長慌了,趕緊向趙四丫匯報。她沒等班組長匯報完,便排著胸脯說:“慌個啥呢,不就是死個人嘛,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你明天把虎園的職工集中起來,我給他們開個會,保證雲消霧散。”第二天,趙四丫準時來到老虎園的會議室,在主席台中央坐下,醞釀了一會兒感情,開始講話了:“同誌們哪,我可敬的園工兄弟們哪,來到這裏,我感動啊!”台下靜悄悄的,大家都注視著她。趙四丫**澎湃,有鼻子有眼地煽起情來:“我剛到辦公室門口,許多同誌就走了上來,拉著我的手,向我反映這次爆炸的情況,我聽了很悲痛啊!”台下的園工們有點兒騷亂,紛紛交頭接耳地詢問著什麽,有些人還流露出不解的神色。趙四丫見園工們有了反應,講得更起勁兒了:“我對許多同誌說,我一定會妥善地處理這些事,請放心。那天,我走到園區裏,許多同誌又跟著我,硬把大衣脫下來給我穿上,我握住許多同誌的手,是那麽的冰涼,我怎麽忍心穿上大衣呢?”台上騷亂起來,有人罵了聲“活見鬼!”,匆匆地離開了會場。剩下聽講的人也心有餘悸地望著趙四丫,做出一副抽身出逃的樣子。她身邊的副組長哆嗦起來,戰戰兢兢地小聲問:“園,園長,你說你見到了許多同誌?”趙四丫不滿地瞪了他一眼,心想,我剛來的時候孤零零地一個,連狗見了都不理,你又不是沒看見,這不是和大家套近乎嗎?較什麽真呢?於是她點點頭,加大嗓門肯定地說:“是的,我見到了許多同誌。其實,通情達理的許多同誌就在你們中間,就在這個禮堂的每個角落啊!”趙四丫的講話還沒有完畢,會場裏的人早跑了個精光,就連坐在他身邊的副組長也不見了蹤影。趙四丫傻了,弄不清發生了什麽事。她不知道,這次在煤氣罐爆炸中喪生的那個園工的名字就叫許多。
老虎園要安排一批班組長。趙四丫讓辦公室的小王通知被考察的幾個人,星期天到她家去一趟。那天上午,幾個被考察的人都來到了她家。寒暄幾句後,趙四丫說:“你們都帶錢了嗎?”幾個人搞不清他什麽意思,隻能大眼瞪小眼地笑笑,趙四丫一眼就看出張白話笑得和其他幾個人不一樣,問:“你沒帶錢吧?”張白話不好意思地點點頭。趙四丫說:“好了,你的事完成了,你回吧。”接著,趙四丫對剩下的幾個人說:“沒什麽,就請你們幾位在我這裏玩幾圈兒麻將。”這些人聽說最近要提一批班組長,都在夾著尾巴做人,早就憋得手癢癢了。一看趙四丫開了殺戒,那還怕啥?玩吧,幾個人很快進去了狀態。一大圈玩下來,趙四丫心裏有了底。晚上睡在**,一閉眼就打起了呼嚕。老公急了,忙把她推醒問:“明天動物園領導就要你的考察意見,怎麽還有心思睡覺呢?你這個虎園園長還當不當了?”趙四丫一個翻身說:“考察報告早就在我腦子裏了,睡吧。”
第二天吃早飯的時候,老公問趙四丫:“你說考察報告在你腦子裏,那你先說給我聽聽。”趙四丫邊喝豆漿邊說:“王二混子當統計組長,李三尖子當文化組長,趙四虎子當財政組長……”老公問他根據是什麽,趙四丫說:“牌桌上你還沒看出來?王二混子贏了別人的錢收得可快呢,輸了錢他不是說沒零錢就是找不開,這種人不能讓他管錢,太貪!隻能到統計組去。張三尖子很細心,經濟上一清二楚,從不欠人錢,你也看見了,他欠下李四虎子五角錢,追到門外還給塞到兜裏,這種人去搞宣傳保證出不了問題。李四虎子出手大方,從不計較斤斤兩兩,能幹大事,他去財會組合適,就算他自己撈點兒,可也虧待不了提拔他的人。”老公問:“那人事組誰去?”“你沒瞅見張大白話一進門就讓我給打發走了嗎?我一看他就是人事組長的料。”“為什麽?”“他出門不帶錢,是老婆管得嚴,在家聽老婆的,在單位就聽我的。他當人事組長,調誰不調誰,還不是我說了算?”老公又問:“聽說婦幼保健組還要配個組長嗎?我看周五瞎子挺合適。”趙四丫把碗往桌子一摔說:“他?他那兩個眼珠子最不老實,他幹什麽都可以,就是不能管婦女!”“那你準備讓他去哪裏?”“讓他去虎園的種雞場當場長!”
這就是趙四丫當虎園園長的一段羅曼史。其實,趙四丫的荒唐事多著呢,哪位朋友感興趣,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