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知意的心瞬間懸到嗓子眼。
“誰?”
“你以為是誰?”
沉洌的嗓音,如同催命符,讓她全身神經繃緊,就連之前甸在心頭的疑惑也丟到了腦後。
一顆心惴惴著,凝著呼吸小心走至門前。
“什麽事?”
“開門,自己開或者我用備用鑰匙。”
話落,南知意抿唇,“哢嚓”打開門,裴西州昂藏的背影掩映在走廊的壁燈下,他半張英俊的臉浸潤在暗影中,襯的氣勢越發凜冽。
骨節分明的手指捏著一杯牛奶遞給她。
“助眠。”
南知意盯著他,沒接。
“怎麽,怕我在裏麵下藥?”
裴西州玩味,唇角雖有弧度,眼底溫度卻涼的瘮骨。
南知意感受著呼吸間的壓力,接了過來。
“謝謝。”
纖指捏緊杯壁,濃翹長睫撩起,也不敢看他威壓頗重的眸,視線隻敢停留在喉結處。
可能是要休息了,裴西州身上的黑襯衣領口微敞,露出小片冷白的肌膚以及凜然的鎖骨。
骨感的喉結在皮膚下一滾,濃鬱的張力就彌漫到空氣中。
火熱和曖昧以秒在加溫。
“晚安。”
她捏緊杯子,剛要關門。
手臂突然被扣住,接著他擠了進來,目光落在她放在床鋪上的手機上。
“還有事嗎?”
南知意就,挺緊張的。
尤其是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在車上還發生了那個半強迫的吻,她現在怕極了裴西州。
裴西州目光從手機上移開,目光落在她臉上。
須臾,從褲兜裏掏出一支,藥膏。
清瘦的手臂微抬。
僅這樣一個動作,就讓南知意縮了下脖,試圖躲開。
裴西州眯眼,頓住的手抬起來,在她頸側摩挲了下。
“幫你上藥。”
“不用。”
被他指腹擦過的那片肌膚像著了火一樣,她抬手去接他寬掌中的藥膏。
卻被他順勢攥住手腕,強硬的帶到**,摁著肩膀被迫坐下。
接著眼簾中的藥膏被長指旋開,擠出一節白色藥膏,點在指腹,朝著她頸側重重疊疊的吻痕揉上來。
南知意不知道該怎麽形容此刻的心情。
血液好似滾動著一顆顆滾燙的珠子,泵的心髒砰砰狂跳。
漂亮的睫毛混亂的顫動著,感受著熱度一層層熏上臉頰,臊的都不敢和裴西州對視。
偏偏他頂著一張斯文俊逸的臉,專注起來格外正經,不會讓人往歪處想。
可……
那越來越深入衣領的指節,又遠遠沒那麽單純。
如果她還覺得裴西州單純,那她就是腦子沒救了。
“好了。”
“剩下的我自己可以擦。”
對她而言,這不是擦藥更像是一種折磨。
裴西州看著她恨不得蜷到衣領去的淡緋色小臉兒,深知再擦下去,她恐怕會躲的更厲害。
掌心鬆開,一管藥膏靜靜躺在上麵等著她來拿。
南知意指尖觸上藥膏的瞬間。
**的手機驀地響了下。
是裴晚發來的微信消息。
“南知意,你是不是還舍不得陸硯?”
這幾個字撞入眼簾,南知意心髒一抖,立刻想關掉屏幕。
但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更快一步將手機攥入手中,裴西州垂眸看著這行字。
犀利的眸光自鏡片後折射出來,唇角一抹似笑非笑,“梔梔忘不掉他?”
南知意脊背一凜。
身體下意識的反應就是否認。
因為清楚這樣說會讓裴西州不生氣,而抓住這最後一個親人一直是她想要的結果。
可再想到裴西州的心思,突然明白他為什麽那麽排斥和厭惡陸硯。
而現在的她,最迫切希望的就是兩人的關係回複如初。
裴西州回到哥哥的位置上去,再也不要動那些心思。
他們之間注定沒有結果。
不說他已經和寧溪談婚論嫁,就連他們的身份也注定不能在一起。
想到這裏,嘴邊的話繞了一圈,否定變為了肯定,小臉上的表情還帶著一點挑釁。
“是。”
“我的確忘不掉陸——”
“硯”字根本沒機會脫口而出,因為後腦被寬掌固定,裴西州捏著她的下頜,強迫她仰著頭迎接他憤怒的帶著懲罰意味的深吻。
南知意吃驚,微張的紅唇被強有力的吻進去。
這個吻和車上截然不同,深而粗重的呼吸淩亂在耳畔灑落,激的皮膚一圈圈收縮。
她稍微掙動,就被勁力箍緊,唇瓣還被懲罰性質的咬了下。
痛呼出聲的瞬間,她被放開。
這個狂亂的吻結束掉,裴西州鏡片下的眼角已微微泛紅,深瞳內的風暴更是能噬人。
“這樣還忘不掉?”
南知意怒的鹿眸明亮。
“如果我說忘不掉,你還打算強吻過來?”
“你敢的話——”
裴西州儼然是咬著牙,連腮骨都凜然出來,周身飆漲出來的氣勢更是分分秒震懾人心。
南知意心髒哆嗦成篩子。
深知在這件事上一時半夥撼動不了他,氣的別開臉龐,不想看他,“我累了,要睡了,你走吧。”
裴西州深深看她。
臨走之前,寬掌在她發頂心覆了下,似要維持之前的動作揉一揉,後來腰背微彎,改為在她顫抖的唇角烙下一吻。
“晚安,梔梔。”
南知意瞳仁內的波光顫動的更厲害。
伸手用棉被將自己整個裹住。
裴西州臨走前,手扶門板看向她:“一時忘不掉沒關係,我總有各種辦法讓你忘掉。”
回應他的是南知意連腦袋也一並埋入棉被。
裴西州眸底晦暗,轉身關上門。
南知意一夜輾轉難眠,裴西州今天用兩個吻,徹底打破了他們之間兄妹的禁忌防線。
她整個人崩潰的厲害。
就連在夢中,也是裴西州眉目凜然,強勢表白的模樣,領帶被他不耐煩的扯下,一圈圈的蒙上她的眼睛。
他在夢中溫柔誘哄:
“閉上眼,梔梔,一切都交給我。”
“不會很疼的。”
“乖。”
他的吻溫柔似水,又洶湧澎湃,像要將她囫圇著都吞下去一般。
最終。
在炙烈的愛焰中,他們最終合二為一……
南知意幾乎是從噩夢中驚醒的,擁被而起,脊背上密密匝匝的冷汗,而更羞人的是,她心跳如鼓,似在聲聲敲擊她的理智,訴說著她對裴西州日漸淪陷的情愫……
不!
她皺眉。
她怎麽可以對哥哥……
掀開棉被,她都顧不上穿鞋,飛快的跑去浴室。
洗完澡她濕漉漉著頭發套上昨天的衣服,躡手躡腳的打開房門。
走廊內一片安靜,天色剛剛露出魚肚白,清晨的西風館籠罩在一片矇昧的光線中。
她如鼓的心跳漸漸平息,拾階而下,準備偷溜離開。
裴西州最近的強勢幾乎要成為她的噩夢。
一直在甜水灣打擾丁甜和她男朋友不太好,她打算用陸硯給的離婚補償給自己買一套小房子。
“去哪兒?”
腳掌剛剛踏上客廳,身後傳來的清冷嗓音讓她一震。
回身看去,裴西州穿著深藍色的家居服,居高臨下的俯瞰著他。
因為剛剛清醒,俊目帶著點倦意,但是依舊不損半分俊美。
“我……該上班了。”
裴西州嘴角不涼不淡的勾著,“還沒到上班時間,一會我送你。”
“不用了,多麻煩啊。”
南知意努力裝作那兩個吻沒發生,還把他當哥哥一般輕鬆對話。
“哥,謝謝你對我的關心,我很感激,但是我想我已經成年了,應該可以自己決定一些事。”
現在她無比慶幸自己入的是單獨戶,不用和裴西州在一個戶口本上。
現在想想,她的離婚證在裴西州手上,那會他就存了其他心思吧。
想到這點,她的呼吸緊促起來。
“對了,哥,我的離婚證在你那,我想自己拿著,給我。”
南知意對他攤開柔白的手心。
裴西州拾階而下,那股震懾的氣勢也跟著寸寸逼近,南知意需要捏緊手心,不斷心理建設,才勉強忍住奪路而逃的衝動。
在他走到麵前的時候,她下意識要抽回手。
手腕卻被一股力更快扣住。
接著人狼狽跌入一片寬闊溫暖的胸膛,家居服的布料輕薄柔軟,於是隔著一層布料,他肌肉的紋理,輪廓,溫度,手感就清晰的落入掌心神經。
她就像被火燙到一般,腳掌飛快往後撤。
但一隻手貼著她的腰窩,用力將她摁了回來。
裴西州語調涼淡。
“看來你對我們的關係還沒清晰的認知。”
“離婚證會給你,但日期是我們領證結婚的那天。”
“至於麻煩,我幫自己女朋友這麽點微末小事,完全不必掛在心上。”
南知意倒抽涼氣,眼眶頓時紅了。
女朋友這個字眼讓她渾身不適,更別提她昨晚還做了那樣的夢。
隻是想想,臉頰都要冒火。
“我不是你女朋友。”
裴西州,“是誰說談一場永不分手的戀愛?”
南知意語塞。
“你明知道,明知道那隻是我的緩兵之計。”
“我不那麽說,難道要你繼續親我?”
裴西州眯眼,直接彎腰,在她咬緊的唇瓣上親了下。
南知意頓時不會呼吸了。
鼻息中穿梭的都是他清雋的氣息,無孔不入的侵襲著他,讓她肌膚震顫,害羞的縮緊了毛孔。
“親你,又如何?”
如何?
南知意渾身都冒著怒氣。
一雙鹿眸濕漉漉又凜然的瞪著他。
然後她的眼皮上也被落下一吻。
“很可愛,再瞪就繼續親。”
裴西州的嗓音擦撞著耳膜,也好似穿過耳膜,輕輕在心上撞了撞。
南知意氣也不是,惱也不是,瞪也不是。
頭發卻突然落入寬掌中,裴西州潮濕的眸頓時氤出譴責,“怎麽不吹頭發?”
南知意咬著被他沾過的唇,伸手把潮發從他掌心奪過來。
“不用你管。”
裴西州喉管掠過低低的笑。
“我幫你吹幹。”
人被他按著在沙發上落座,沒一會管家拿來吹風機。
她蜷在沙發上,團膝抱著自己,聆聽著耳畔嗡嗡的吹風機聲,感受著他在發間穿梭的手指,不明白事情怎麽變成這樣。
“聽說你安排了人去蘇老那,需要我幫忙的盡管開口。”
裴西州的話題把她拉回到現實。
“不用你管。”
南知意的聲音還堵著氣。
裴西州眼底情緒軟了幾分,等到頭發徹底幹爽,才放下吹風機,在她即將起身之際,按著她的肩膀,飛快在她嘟著的腮幫上親了下。
南知意捂著腮幫,漂亮的鹿眸裏麵一層憤怒的光。
“你確定非要這樣?”
“隻能這樣。”
裴西州一語雙關。
是宣示主權,更是在威脅。
南知意渾渾噩噩,一顆心好似浸泡到了硫酸中,又酸又痛,還帶著濃濃的羞恥。
那種背德感如影隨形,讓她像驚弓的小鳥,任何一個人經過客廳,她都要緊張起來。
“不用擔心。”
“在我們的關係曝光之前,這裏沒有任何一個人敢往外透露。”
“哥。”
南知意隔著一張桌子的距離,總算能在他的威壓下稍微喘息。
“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一枝花。我從不覺得自己哪裏好,值得你冒天下之大不韙,如果你的心思被知道,你確定他們能同意嗎?”
不等裴西州回答,她搶先一步。
“我知道我們沒有血緣上的關係,但也不能否認我們以兄妹的關係相處了二十多年,在我心中真的一直把你當哥哥……”
那種強烈的失去感在折磨南知意,讓她眼角的酸意越來越重。
奈何她的話,隻換來裴西州微微掀眸。
他放下刀叉,抽出餐巾擦拭嘴角。
出口的話卻一再挑戰她的底線——
“再喊我“哥哥”我希望是在**。”
南知意哽住,一塊食物卡在喉嚨,憋的她劇烈咳嗽起來,這一咳就咳的驚天動地,半晌也停不下來,直到眼簾多了一雙修長的大長腿,裴西州寬闊溫暖的手掌輕輕撫順著。
咳嗽漸緩。
撫順她脊背的大手卻沒鬆開。
南知意神經含羞草一樣蜷緊,敏感的感受到電流般的酥癢。
一層層衝擊著理智和神經,讓她臉頰上的熱度越來越燙。
“可以了。”
她咬著牙,直接忽略了裴西州剛才葷素不忌的話。
裴西州鬆開她,回到了座位上。
對上這雙眼,南知意油然生出一種疲憊感,那是一種不能撼動上位者的決定的無奈。
“我要去上班了。”
她現在隻想趕快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