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西洲的俊臉這才露出一絲絲愉悅。

任由她柔嫩的手心在臉龐上rua來rua去,而後拉下她的手,似笑非笑的凝著她的眼睛,“好了,現在是南院長發揮主場優勢的時候了,剛才周秦告訴我,那幾個應聘的中醫已經準備就緒,就等你這主考官了。”

提及事業,南知意比誰都認真,板著一張小臉兒朝著西邊的醫館走去。

裴西洲落後半步,看著她窈窕的背影,唇角的弧度越翹越高。

*

在流光院一片歲月靜好的時候,裴家卻亂成了一鍋粥,不為了別的,因為裴西洲在領證之後低調的在朋友圈曬了兩張大紅的結婚證。

兩張結婚證交疊,上麵是裴西洲骨節分明的大手,配文言簡意賅,一牽手,一輩子。

因為深知南知意對這段關係的芥蒂,所以這條朋友圈對南知意屏蔽。

但是這條朋友圈落入裴家眾人眼底卻是掀起了狂風駭浪。

裴母正在和太太圈子一起搓麻將,看到朋友圈之後正驚疑不定,身邊的太太好奇的詢問,“你家裴西洲那樣優秀,能看中的老婆一定百裏挑一。”

其餘幾個也紛紛開始調侃,而這樣的話落入裴母的耳朵卻讓她嘴角的笑都僵硬起來。

“是,嗯嗯。”

其實她連半點都不敢透露,兒子結婚了,她連兒媳是誰都不清楚的事實。

“哎,是誰家的千金呀,怎麽之前一直沒聽你透露?”

裴母表麵上鎮定,實際卻咬爛了後槽牙。

因為就連她都不知道和兒子結婚的到底是誰。

“這個嘛,要暫時保密,兒子吩咐了,在婚禮開始之前,絕對不能透露兒媳的真實身份。”

“我懂,年輕人嘛,不喜歡談戀愛的時候太高調,現在的小年輕玩的花樣我這個年紀大的都快要跟不上了。”

一群人插科打諢,一邊搓著麻將一邊開著玩笑,嘻嘻哈哈的就把話題給帶過了。

裴母的手指緊緊地抓著麻將,指尖邊緣都開始泛白,更是不斷在腦子裏麵搜索著,到底是誰這麽神通廣大居然哄著自家高嶺之花領了證。

可是搜索來搜索去,一直就沒找到這號人物。

裴氏集團頂層。

一場冗長的會議結束,周圍的人在離開之前紛紛對著他道喜。

“恭喜啊裴董,什麽時候給裴總舉辦婚禮呀,裴總這算是老樹開花吧,你們當長輩的可一定要舉辦一場盛大的婚禮。”

“什麽婚禮?”

裴父完全是一頭霧水根本搞不清狀況。

問話的人疑惑的道:“裴總的朋友圈呀,剛剛公開了結婚證,難道說您根本不知道這件事?”

裴父眼底驟起波瀾。

連忙撈起手機開始查看朋友圈,點開一看可不是?裴西洲竟然官宣結婚呢,那鮮紅的結婚證刺目極了,仿佛在明晃晃的嘲笑。

裴父不愧是在商場上混跡的人精,在短暫的遲疑後很快反應過來,說道:“哎呀,我差點把這件事給忘了,不過這個領證的日期好像比約定好的提前了,怪不得我沒反應過來。”

問話的人笑哈哈的道:“原來如此呀,那我就等著喝你家的喜酒咯。”

“恭喜恭喜呀!”

裴父僵著嘴角回應,“同喜同喜。”

“等舉辦婚禮,一定要過來捧場。”

“一定一定。”

等會議室清空隻剩下裴父一個人,他的臉龐瞬間沉下來,對助理開口命令,“快去查!到底是誰竟然騙得西洲領了證。”

“西洲一直以來都很省心,從小到大都循規蹈矩,沒想到居然栽在了女色上麵!”

助理深知這件事的重要性,連忙應,“是,這就去查!”

等助理離開,偌大的會議室隻剩下裴父一個人,他一拳頭狠狠地敲在會議桌上。

尚色會所。

裴東城作為紈絝子弟,大白天都混跡在這樣的銷金窟裏,漫不經心的斜倚著沙發靠背,看著妖嬈的女人款擺著腰肢。

他閑來無事撥弄手機,結果在朋友圈被明晃晃的紅色結婚證紮了眼。

本以為是朋友圈裏哪個浪子收心找到真愛了,正打算在下麵評論兩句揶揄一下,沒想到一看居然看到老大的名字。

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下意識的揉了揉眼,眨眼再看,仍舊是裴西洲的名字,裴西洲的朋友圈。

他虎軀一震,立刻在朋友圈下麵評論,“老大,你玩真的?”

裴西洲幾乎是光速在回應,“你才玩,我對待感情很認真。”

裴東城:“?”

他不但在評論區打下一個問號,腦子裏的問號更是成排的呼嘯而過。

“你和誰結婚呀,哥們兒,怎麽一點信兒都不透,捂的可真嚴實呢?”

裴西洲,“閉嘴,管你屁事。”

裴東城:"……"

他一整個無語住了。

“不是,這可是我要叫嫂子的人,你就這麽隨便把人安排到位了?”

下一秒,裴東城想繼續評論,卻發現評論不了了。

等退出朋友圈,點開裴西洲的聊天框,剛打下一個問號,一個紅色的感歎號大大的撞入眼簾。

“您和裴西洲還不是朋友,對方開啟了好友驗證。”

裴東城內心咆哮!

老大這是在搞什麽呀,竟然這麽無情!

真是見色忘友!

至於裴晚自然也看到了這條朋友圈,不過她本就對裴西洲發自內心的恐懼,所以更不敢對他的婚姻評頭論足,甚至為了討好裴西洲的歡心,她乖巧的在評論區落下祝福。

“恭喜大哥,有空和大嫂一起聚一聚?”

裴西洲回複的很快,“好。”

不過裴晚在回複之後,不到兩個小時就接到了一個噩耗,那就是裴西洲的助理周秦禮貌的將她請上了飛機,聲稱要她去非洲留學!

裴晚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什麽,周助理,你在開什麽玩笑?我剛剛才回到家裏,好容易才和媽媽培養出感情,怎麽能離開?求求你了,幫我跟大哥求求情?”

周秦笑的疏離,“四小姐,裴總的吩咐誰都不敢違逆,您若是不甘心的話,可以隨時和太太和裴董打電話。”

裴晚怕的手都哆嗦起來,立刻給裴母打了電話。

“媽媽,大哥要送我去非洲留學,我不要——”

不過她才起了一個頭,電話突然被周秦身邊人高馬大的保鏢給劈手奪了過去。

周秦嘴角仍舊掛著禮貌疏離的笑,“四小姐,您可以打電話,但是讓太太阻止裴總的計劃,那就是我這個助理的失職了,私人商務飛機已經準備就緒,請吧——”

周秦一揚手,幾個彪形大漢就強勢的架起裴晚朝著商務飛機而去。

裴晚拚命掙紮,卻被四個人一起扔到機艙內。

“砰——”

機艙門重重關上。

將裴晚的啜泣和嘶吼都隔絕在內。

螺旋槳旋轉,氣流飛速變化,周秦站在地麵輕輕的拍了拍手心並不存在的灰塵。

開什麽玩笑,四小姐雖然是裴家的親生女兒,卻為了爭寵弄出這樣的醜聞來,裴總之所以按捺不動,都是因為追求三小姐還沒塵埃落定。

如今名分已定,該來的懲罰遲早要來。

誰叫三小姐是裴總的心尖寵呢?

而在醫院裏,陸硯陰沉著臉查看著私家偵探剛才送來的文件,那上麵寫的清清楚楚,南知意懷孕了,而從懷孕的時間來看,懷的很可能是他的孩子!

但是另外一份文件則是顯示南知意現在正在和裴西洲同居!

陸硯再結合裴西洲發的那個結婚證的朋友圈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裴西洲竟然膽大包天,無視綱常到這等地步,居然背著裴家眾人先斬後奏和南知意領了證!

南知意是他的妻子!

南知意肚子裏懷的他的孩子!

她怎麽可以拋下他,嫁給從小喊到大的哥哥?

文件一頁頁的掀開,又被陸硯漸漸顫抖的手攥的扭曲成一團。

陸硯沒有遲疑,立刻朝著私家偵探調查來的流光院疾馳而去。

抵達流光院的時候,南知意正在和應聘的幾個中醫聊天,見到驟然出現的陸硯嚇了一跳。

陸硯卻拽著她一路到了僻靜處。

南知意正不明所以,陸硯直接將手機朝著她砸過來,厲聲質問:“和裴西洲結婚的人是你?”

南知意打開一看,呆住。

然後眯眼看向陸硯,“你知道了,不錯,和裴西洲結婚的人的確是我。”

“你怎麽敢!”

陸硯周身都是裹挾的怒氣。

“我怎麽不敢?我雖然一直喊他哥哥,但是我們在血緣上沒有任何關係,而且我們也並不在不能結婚之列,我們結婚有什麽不行?”

雖然南知意對於和哥哥裴西洲結婚也滿心羞恥,卻不容許陸硯用這樣的口吻來質問。

他有什麽資格呀。

“你還懷著我的孩子,卻要帶著我的孩子嫁給你從小喊到大的哥哥,南知意,你到底還有沒有羞恥心?”

其實陸硯更想問,南知意你心裏到底還有沒有我?

南知意你是不是把我們多年的感情徹底給拋到腦後了?

可是尊嚴讓他張不開口。

“這件事你怎麽知道的?”

陸硯聽到這裏忍不住上前一步,想要和從前一樣把南知意給擁入懷中,“南知意,我還愛著你,我舍不得你,你現在有了我的孩子,我們複合,我們複婚,這樣我們一家三口就能徹底在一起了。”

“難道你不想回到從前嗎?我們以前曾經那樣幸福呀!”

陸硯此刻已是目眥欲裂。

他還迫切的想要說些什麽,努力勸說南知意回心轉意,但是還不等說什麽,驀地一陣拳風朝著他的臉呼嘯而來。

“砰——”

陸硯被一拳砸到地上。

一道高峻的身影從天而降,牢牢地將南知意護在身後。

“你哪裏來的資格要求梔子和你複婚?別忘了,你曾經聯合裴晚差點害死梔子一條命,她肚子裏的孩子也不是你的,而是我的。”

裴西洲危險眯眼,“滾出流光院,這裏不歡迎你。”

“我的老婆也不歡迎你,以後我老婆出現的地方你最好躲著點。”

陸硯捂著通紅的臉頰,看著他們並肩而立,驀地從喉嚨裏低低的笑出來。

“裴西洲,沒想到你惦記了這麽多年,終於被你惦記到了。”

裴西洲的嗓音沉冽入骨,“如果你忠貞不渝,縱然我再惦記也沒機會上位。”

“這一切要怪就怪你。”

陸硯還想說什麽,卻被保鏢狼狽的丟出流光院。

後來的後來,陸硯無數次想要和南知意找機會單獨相處,甚至還跟著戀愛豐富的人學了追妻秘籍,打算賣慘博取南知意的芳心。

但是無一例外,都被嚴防死守的裴西洲給識破,並且毫不留情的戳破計劃。

陸硯花費了很多年才漸漸明白,那個年少和他手牽手走在校園林蔭路的小青梅,終於被他走到半路弄丟了。

南知意的流光院發展的很快,很快成為聞名遐邇的中醫院,更是憑借一手精湛醫術展露頭角。

裴母後來在太太圈的人舉薦下求醫求到流光院,得知名醫是南知意後很詫異,甚至一度懷疑她的醫術。

但是後來卻和懷疑她的人一樣,無不折服在她的醫術之下。

南知意和裴西洲的感情進展迅速,不過在南知意的授意下,他們一直是隱婚,夫妻關係不曾被裴家的人知曉。

直到生產那天,南知意感知到陣痛,被驚慌失措的裴西洲送到醫院,她在產**聲嘶力竭,裴西洲卻是跪蹲在產床旁,不斷的親吻她的指尖和臉頰。

在劇痛中,在昏迷前,南知意想嫁給裴西洲真是這輩子最意外最幸福的事。

小時候的她最喜歡玩過家家,在找新郎的時候,她總是喜歡找裴西洲,而她就扮演羞答答的新娘子。

那時候小,也知道過家家是鬧著玩不是真的。

可沒想到小時候的場景竟然完美的被還原到她的人生中。

她居然陰差陽錯真的嫁給了裴西洲。

一開始,南知意和裴西洲都認為孩子是陸硯的,就連陸硯也是這麽誤會的,可是等到孩子上幼兒園上體育課突然意外大出血,需要輸血的時候,才驚覺孩子竟然是裴西洲親生。

刹那間,南知意抬頭,和裴西洲深瞳中的震驚不期然的撞作一團。

如果孩子是裴西洲的,那豈不是說那一晚的人是……

裴西洲思及此,嘴角的笑都因此燦爛了幾分。

南知意生生被他炙熱的目光看的羞紅了臉。

南知意&裴西洲。

南風知我意,送我入西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