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昏迷期間天下事
待我終於恢複精神,不用外人攙扶就能下床散步時,已是正月底。
期間我隻能每天在床榻上接見各部院的正副長官,通過他們來了解近一年來天下發生的重大事項。
首先是舊漢朝廷的一些情況。
張溫在阻擋了孫堅向彭城的進攻意圖後,在朝中聲望已無人能及;而劉備在成功驅逐高順、收複琅邪之後,在舊漢朝廷中的威望也空前高漲,終於被劉協認為皇叔,拜封征北將軍、蘭陵王(蘭陵縣正在東海境內),總督琅邪、東海兩郡軍政事務,劉備為了彰顯自己收複漢土的決心,將治所從東海的郯縣搬到了剛剛攻占的琅邪平陽城。
其次是新中國版圖得到了進一步的擴張。
在西線,甘寧與楊奉成功地將益州西部的大郡巴郡並入了新中國的領土之中,據稱甘寧在當地的聲望確實發揮了相當顯著的積極作用,巴郡太守王謀甚至還和他曾經有著一段不錯的交情。之後,感受到涼州、漢中、巴郡三個方麵威脅的廣漢太守任安,也在甘、楊二將平定巴郡後舉郡歸降。
而在東線,兗豫二州對於彭城的攻勢無功而返,琅邪郡又被劉備奪取,從未遭此奇恥大辱的張遼怒不可遏,幾乎就要立刻發動第二次對徐州的大戰。關鍵時刻,他的軍事院副院長於禁及時攔住了他。
這裏稍提一句,於禁是之前的濟北相鮑信的部將,不過當時還屬於可能連太守鮑信都叫不出名字的那一類,張遼總督兗州軍事時大破鮑信,從而將其收入麾下。後來隨著平定豫州,於禁的軍事才能逐步顯現,在軍中的職位可以說是平步青雲、一日三遷,而且似乎還頗得張遼的信任。
於禁的進言讓張遼發熱的頭腦得到了冷靜,也挽救了剛逢大敗的兗州部隊。張遼又一次聯係孫堅與太史慈,另約時間再起攻勢。
五月二十日,豫州刺史孫堅以兩萬步騎兵出沛國,圍攻舊漢彭城國的治所彭城。張溫正欲征調大軍予以反擊,孫堅卻同時派出了一支五千人的輕騎,由韓當、黃蓋兩員得力大將統領,從彭城南部繞過,直接插入了下邳的腹心地帶。
下邳是舊漢朝廷首都所在地,誰敢將門戶大開以迎接敵軍?張溫不得不分出一大半的兵力來應對這五千餘來去如風的輕騎,並且親自坐鎮指揮,至於西麵,隻派了光祿勳周忠、破虜將軍蓋勳這兩位好歹算是曾經執掌過軍事的大臣帶領兩萬餘步騎支援彭城。
下邳距離彭城還不足兩百裏地,但舊漢的大軍便在支援彭城的途中大敗而回:孫堅親率精銳埋伏在彭城東麵的泗水兩側,幾乎是毫不費力地就將敵軍徹底擊潰,大軍當天便開進了彭城——據說,當時被河水淹死的舊漢士兵數目之多,甚至讓“泗水為之不流”。
幾乎與此同時,兗州刺史張遼、泰山太守高順、青州刺史太史慈、濟南太守孫策、濟南太守韓當、樂安太守曹仁、約兵五萬餘,兩路並進,聯軍主力在張遼和太史慈的率領下與關羽在開陽城東北處的崢嶸穀惡戰整整兩日,而熟悉地理的高順則趁機將琅邪的治所開陽城連根拔除,蘭陵王劉備丟棄妻子,隻能在張飛的護衛下倉惶南逃。
至於關羽……張遼解釋說,關羽雖然處於劣勢,但兀自死鬥不屈,為避免我方傷亡過重,張遼率先從崢嶸穀中撤兵,放任關羽帶領殘兵敗將逃離——不過張遼也沒有故意隱瞞,他坦承,關羽乃當世虎將,他們彼此確有惺惺相惜之情。
而這並不是東線戰事的終結,張遼和高順的羞辱顯然還沒有完全消除。
青、兗、豫三州八萬聯軍在順利接管了彭城、琅邪兩郡後,隻稍作調整後便繼續向東南推進。
孫堅一邊繼續列兵下邳周圍以牽製舊漢朝廷,一邊著手攻取下邳南部的重要據點,以進一步孤立劉協的朝廷,割斷下邳城與四周的聯係。
而張遼、太史慈方麵,張遼率曹仁、孫策率輕騎晝夜疾馳,幾乎與逃亡的劉備、關羽等一同進入了東海的地界,負責守衛郯縣的糜竺和簡雍幾乎毫無抵擋,便加入了劉備的逃亡大軍狼狽逃往更南麵——但此時下邳戰況不明,劉備直接拐了個彎,逃向了更東南的廣陵郡。
郯縣原本就位於下邳的最西北麵,此時西麵僅有的憑仗之地彭城國、北麵的東海同時喪失,劉協的朝廷已經完全暴露在新中國的強猛爪牙之下,周忠、蓋勳與劉備接連慘敗,劉協手中僅有的幾萬兵馬已經喪失了大半,在這種情況下,他幾乎想都沒想,就做出了一個習慣性的決定:遷都!
大漢朝廷的文武百官,在得知東海丟失的第一個晚上便已經開始了準備。
曾經擁有近四百年榮耀的大漢朝,開始了近四年內的第四次遷都!
每一次遷都,劉協都將損失大批追隨的下層官吏、難以估計的財物,以及更加難以預測的民意和民心。
於是,六月初四,青兗豫三州在發動這場大規模戰役的第十五天,他們攻克了舊漢朝廷的舊都,下邳城。
而緊接著,就在四天之後,緊追著劉備一行人的孫策和曹仁一舉攻克了廣陵郡:廣陵太守,原陳留太守張邈的兄弟張超壓根就沒有與劉備見麵,便果斷選擇掛印封金,棄官歸鄉了……
可惜他的運氣實在太背,竟然在返回老家東平的途中,被督送糧草的魯郡太守吳資截獲,並立刻報送給了張遼和朝廷,而且在同行人之中還發現了他的族兄張邈……
對於張氏兄弟的處置問題,朝廷意見有了較大的分歧,由於我當時不知生死,朝廷各部院長官第一次進行了投票表決。
投票的結果是,王烈(禮)、國淵(農、工)、荀攸(兵)、賈詡(戶、尚)、衛覬(司隸)主張的仁慈派,以一票之差險勝了王烈(法)、禰衡(都)、程昱(吏)、韓暨(防、內)、沮授(代軍事院)主張的嗜血派。
你沒看錯,王烈一個人,分別為兩種聲音投了不同的票……
於是,張邈、張超兄弟,得以安全返回了老家,當起了當地數一數二的大地主。
不過,農、戶二部的清查地產和隱戶的官吏們早已經盯上了他們……
這一年,禰衡與曹操的深挖式清查行動不僅沒有稍加收斂,反而愈發轟轟烈烈,全年,共查辦各級官吏三千餘人,隻秋後處斬一類,便超過了兩百人;而由於之前各地政府的鐵腕手段,基本上將敢於抗爭的大地主大豪強打得服服帖帖,因而對於田戶的清查,倒是少有起義。
所以……這一年,財政收入大幅度縮減,不過由於大部分地區開始正式征收稅賦,倒也不至於給政府造成太大的壓力。
在我昏迷期間,卻也發生了一次在較具影響的敗績。
厲兵秣馬大半年的荊州,除了對西麵的巴郡進行勸誘和規模不算太大的接收行動外,也試探性地向東麵的揚州轄區進行了攻擊:江夏太守曹寅,在報經刺史張機同意後,以超過五千兵力挺進了廬江郡的大別山,試圖給廬江一次意外打擊。
可惜廬江太守陸康料敵先機,派遣精銳的機動部隊在大別山區事先布置了大量的埋伏和陷阱,一把火將荊州的五千兵馬燒得幹幹淨淨,曹寅甚至連敵軍的主將是誰都沒見到就喪命歸天——他也成為新中國損失的第一名郡級的官吏。
事後過了半個多月,諜報才探到了消息:並不是陸康神機妙算,而是他重用了一名廬江當地的年輕士人,這才重挫了荊州方麵的意外襲擊。
這個年輕的廬江人,來自廬江郡的治所舒縣,姓周,名瑜,表字公瑾,今年二十四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