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院內。
看著來人,銅駝與其餘魔教教眾無不瞳孔驟縮,失聲道:“教主……您……”
男子眼神陰沉,皮笑肉不笑,笑如惡鬼般搖指李暮蟬,“嘿嘿,你們若還認我這個教主,就殺了他。”
李暮蟬站在屋頂,麵無表情地打量著這個人,但幽暗的眼眸裏卻有異色閃過。
不用想,這位定然就是魔教的新任教主,仇小樓的兒子,仇不敗。
“怎麽?”見銅駝等人麵麵相覷,始終沒有動作,仇不敗森然怪笑道:“我就知道,看來幾天不見,你們已決心反叛了,還投靠了李暮蟬。”
銅駝原本還不知該如何回答,始終低眉垂首,但聽到這句話,他猛地抬頭大聲截道:“屬下從未這般想過。”
聽到這位左膀右臂突然間的大喝,仇不敗愣了一下,畢竟往日此人對他可是言聽計從。
看著銅駝怒瞪的雙眼,仇不敗的眼神更陰森了,紅芒流淌,像是沁染著血色,幽幽地道:“原來你會大聲說話啊……嗬嗬,莫不是懷有異心已久,在等候著時機?”
美婦滿臉憂色地開口:“不敗,你……”
可話剛出口,就被仇不敗厲聲打斷,“你給我閉嘴!”
這人渾身煞氣衝天,言語間難掩凶戾,冰冷道:“我不想再等了,我也等不了了,你們這些人如何懂得我所承受的煎熬。一天不能報仇,我便要忍受一天的折磨,一刻不能報仇,我便一刻不得解脫。如果像你們說的那樣,等候時機,還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我可不想等到老死那天也還在海外漂泊著,最後死不瞑目。”
看到這人眼裏全無往日情誼,幾個魔教教眾彼此互望一眼,忽見一人鼓足勇氣,壯著膽子問:“敢問教主,那幾個弟兄試藥而死,您知不知情?”
“敢問?你還真是好大的膽子。”仇不敗咧嘴大笑起來,他又看向其他人,悠悠地道:“是。”
此言一出,這些魔教教主瞬間心如死灰,也露出了絕望心痛之色。
仇不敗不為所動,也不以為然,隻是自顧地說:“你們不是說可以為我舍去一切麽?我乃魔教教主,隻要我活著,魔教便永遠不會覆滅,至於你們,隻需要無條件的服從我就可以了,我不需要知道你們的想法,也不需要聽從你們的建議……現在,隻要你們將刀鋒轉向他,我便能既往不咎。”
別院之外,無數獸奴陸續現身,幾乎將這裏圍了個水泄不通。
銅駝身子一顫,歎息著將教主夫人護在身後,其他魔教教眾也都紛紛效仿。
“夫人,教主已經死了。”銅駝啞聲道。
教主夫人則是抱著懷裏的女嬰,緊咬紅唇,臉色蒼白地往後挪步。
這人為了報仇已喪心病狂,不惜與虎謀皮,他們豈會妥協。
“不自量力。”
仇不敗輕蔑一笑,似是對這些人的生死毫不在乎,轉而死死盯著李暮蟬,盯著這位與他身負血海深仇的死敵。
視線相對,李暮蟬不輕不重地道:“別看了,你爹是死在我的掌下,你也不會例外。”
仇不敗的雙目更紅了,紅的如能滴出血來,脖頸上的青筋一根根繃起,像是拉開的弦,也蓄好了力,整個人宛如化作一尊人形野獸,眼中血芒吞吐。
隨後,仇不敗冰冷嘶唳道:“除了孩子和女人,其他人都殺了吧!”
話音甫落,他身後登時閃出幾個人來。
準確的來說應該是七個人,七個穿著打扮,相貌歲數,連同性別都各有差異的人。
而且也不全是中原人。
這七個人,有婀娜多姿的婦人,有蓬頭垢麵的乞丐,還有魁梧高大的壯漢,以及精瘦矮小的異族中人。
李暮蟬幾乎一瞬間便猜出了七人的身份,因為他已看見其中的柳三。
七個人應該都是朱大的門徒弟子,合共七人。
再見李暮蟬,柳三不禁快意大笑起來,滿目凶光。
可李暮蟬此時忽然有所覺察的瞥向另一頭,那邊似有驚天大戰一觸即發,對峙的氣機連他也遠遠感受到一股難以言喻的恐怖壓迫。
沒有多餘的廢話,他扭頭衝著銅駝等人輕聲招呼道:“你們先退到屋裏去!”
“多謝李盟主!”
銅駝等人登時如釋重負,滿懷感激的依言退守到了一間屋子裏。
至此,所有敵手,連同那眾多獸奴,全都看向了李暮蟬。
話已說盡,勢已行盡,此時此刻,唯有酣暢淋漓地一戰,才能了卻這段血海深仇。
李暮蟬走下屋頂,雙手自然而然的垂在身側,然後立足不動。
“吼!”
伴隨著仇不敗的一聲長嘯,眾多獸奴頃刻暴起發難,如餓虎撲羊,又似山猿翻跳,快如閃電,紛紛貼身擠進,拳掌齊至,殺機無窮。
一刹那,借著皎潔的月光,月影之下幾乎同時翻躍跳起三四十道黑影,快如鬼魅,撲殺向李暮蟬。
殺機臨身,李暮蟬雙腳未動,然身子忽然像是拂柳細枝般晃了一晃,左搖右晃間竟自那水潑不進,毫無生路可言的殺陣中生生擠出一條路來。
撲殺的人影飛掠縱跳,你來我往,交織成一張大網。
可這些人往往隻有一撲之力,而一撲之後,便像是折翼的飛鳥般順著餘力墜向地麵。
這些人撲的快,落的也快,幾番兔起鶻落,地上已倒下十幾屍體,連慘叫都未聽到一聲。
偏偏一群人竟然連李暮蟬的衣角都未碰到。
柳三等人見此一幕,鬢角俱是滲出一顆顆豆大的冷汗,無不口幹舌燥,相顧駭然。
然就在此時,一抹刀光,彎如弧月,刹那自地上飛到空中,又從半空飛到李暮蟬的麵前,來的端是快,匪夷所思的快。
刀勢淩厲,刀招快急,刀意凶邪,赫然是神刀斬。
而且這一刀落的好生幹脆,無有滯澀,已達行如流水、心意相通的非凡妙境。
刀光倏忽一現,已在李暮蟬麵前,不過咫尺之距。
李暮蟬似也為這狠辣絕倫的一刀所攝,雙眼微眯,輕飄如塵的身體不禁穩固下來。
與此同時,那七個人齊齊不見,待到再次現身,已在李暮蟬的身旁。
七人同時出招,各施各法,各出奇招,拳掌指爪,竟是魔教的鎮教絕學大悲賦。
刀光雖疾,然不過是攝敵之招,落在李暮蟬麵前竟無聲潰散。
刀光之後,一輪青如遠山的彎刀後發先至,緊隨而來,竟在電光石火間與那先行的刀光重合在一起,一副猙獰嘴臉隨之逼來。
“受死!”
魔刀當麵,李暮蟬眼皮輕顫,讚許道:“好,你這一刀已勝過你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