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甚好的天氣,也敵不過寒冷的天氣。

出了城後,氣溫似乎越發的低了,坐在馬車裏都覺得冷,莫說是在外麵風吹雨淋了。南宮青時雖然坐在馬車裏,可是卻一直時不時地往外看看。慕容芷知道他是擔心管瑤清,可是那管瑤清卻並不盛他的情,想來,他們之間是出了什麽問題。

若是知道問題所在的話,那麽,說不定她可以從中間做點兒什麽來。

看到南宮青時一直為她提心吊膽,她卻視而不見,她就氣不打處來。難道這就是管心素所說的,這些男人啊,越是得不到的,就越是覺得珍惜,越是送到麵前的,越是覺得無所謂。

“阿時,要不要我去跟她說道說道,讓她上馬車來。”

南宮青時意外地看了她一眼,

“你?”

“怎麽?怕她不給我這個公主麵子?”慕容芷歪著腦袋甚是自信道。

南宮青時微微歎了口氣,

“也好,你去試試吧。”

說著,他便叫停了車,慕容芷遂被他扶下馬車來。

這一路走來,管瑤清幾本都沒怎麽跟人說過話,也沒怎麽吃東西,她的臉越發的蒼白了,即便有時候因為趕路,需要疾走,每個人的臉都累得紅撲撲的,她的臉上仍然毫無血色。她看起來很虛弱,可是卻從未見過她嚷著喘口氣或者需要歇一下,無論他們走多快,她都能追上趕上。

沒有人能體到她心裏的感覺,沒有人知道她的義父對於她來說是什麽意義。她的父母狠心丟掉她,不管她的死活,是可是她的義父把她撿回去,卻把她當成寶貝一樣疼愛著。義父走了,她的天仿佛也跟著塌了。

原本,這一切都是可以避免的,可是終了因為她的大意跟疏忽釀此大錯。

“管瑤清,”她正沉浸在自己的悲痛裏,忽然有個人擋住了她的去路。“你這麽苦著自己到底是做給誰看呢?”慕容芷隻覺得這女人太矯情了,“你已經是世子的心頭肉了,他那麽愛你,疼你,關心你,你卻還要擺出這麽一副要死不活的樣也,你是巴不得所有人都圍著你和個人轉嗎?”

管瑤清緩緩抬眸,眸光複雜地看著她,

“公主……”

“如果你不想阿時擔心,就上馬車吧。”慕容芷真的不想跟她廢話,可是看到南宮青時那憂心忡忡的樣子,她真的是受不了,“我真的搞不懂你在別扭什麽,管相國死誰都不想的,阿時已經盡力了,他年歲那麽大了,說不定從隨國一路折騰來已經是百病纏身了,隻是巧合地死在大牢裏罷了,怪隻怪他年歲大了,誰也怪不得,你若是不想讓阿時一直為你擔心的話,就上馬車吧。”

“公主,盡管你說得都對,可是我隻想問你一句,難道我義父死,你一點兒感覺都沒有嗎?”管瑤清真的不明白,她怎麽可以如此漠然,如此的把自己置身事外。不管怎麽說,義父也是輔佐她曾祖父她祖父,她父親三代人了,即便她跟他沒有什麽交集,但憑著這點兒關係,她也該表現惋惜與沉重吧。

“我真是不明白,人都已經死了,你這麽一副死氣沉沉的樣子,他就能活過來,就能安心了嗎?還是你故意做給別人看的。”慕容芷最見不得這種虛偽做作的女人。

“公主,你不必說了,我是不會上馬車的。”管瑤清執意道。

“你,你敢不給我麵子!”說著,她甩手就給了她一巴掌,

“你……”管瑤清不備,臉頓時被打得火辣辣的痛,

“我怎麽了,給你臉你不要,是嗎?我堂堂公主放下身段來跟你說好話,你居然還給我擺起臭架子了。”慕容芷盛氣淩人道,“你不要丈著阿時對你好,就目中無人,把自己看得比天高,告訴你,沒有哪個男人願意對著你這副死人臉,那管相國死了,既然你那麽難過,何不跟著去呢?”

管瑤清隻覺得她就是個瘋子,懶得跟她一般見識,她是公主,她惹不起她,但可以躲開她。

她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便繞開她繼續往前走去。

“嗨,你……真是反了。”

遠遠地,南宮青時見兩人好像鬧得不是很愉快,便也下了車。

“瑤清,”他攔住了她的去路,“你的臉色好蒼白。”

其實,雖然剛才那慕容芷話雖然說得難聽,卻也有幾分道理,她無緣無故地把所有的錯誤都歸咎在他的身上,實在對他太不公平了。

“青時,我沒事,”她對他的語氣突然溫和了起來,“就讓我跟著義父走吧,這樣,我心裏才會好受點兒。”問題發生了,不是去埋怨,而是去解決。或許,她應該把心裏的疑問跟他吐露出來,而不是一味地去懷疑。

“你是不是一直在怪我,怪我沒有及時救出你義父?”南宮青時見她這樣,心裏也一直有個疙瘩。

管瑤清微微搖了搖頭,

“我沒有理由怪你,也沒有資格怪你,你這麽做有你的立場有你的道理,我不該自私地要求你去做你根本就做不到的事。至於我義父,剛才公主說得對,怪隻怪他年歲大了,青時,”她的唇角突然勾起一絲淒涼,“我想問你一個問題,”並且很認真的問著他。

“你說,”南宮青時溫柔道。

“我出宮的時候明明隻有你知道,就連你天賜殿裏的人都不知道,你父王是怎麽知道的?”她心裏一直都有個疑問,那聶城霜說那天她從宮裏了出來就遇到她隻是巧合,可是她一直都覺得是個陰謀,但是據她這些天來的觀察,他並沒有什麽異樣。

“我想,一定是我們被跟蹤了。”宮裏那麽多人,就沒有不透風的牆。更何況是她這麽一個大活人,還是一個很特殊的人。

現在想來,都怪他一時大意,就不該感情用事,把她放出去。

“我相信你。”

“瑤清,讓我陪你走吧。”南宮青時再次握住了她的手,這次,她並沒有避開。

“那公主呢?”管瑤清淡淡道。

“她有環兒呢。”……

城中,將軍府。

一輛豪華的馬車停在了將軍府的大門前,一位唇紅齒白,身著錦袍的男人從馬車上走下來,眉宇之間盡顯陰柔之氣,將軍府的門仆一瞧,忙卑躬屈膝地迎了過來,

“喲,王總管,您來了,我這就去通報將軍去。”

王慶雙手負於身後,遂抬步上了石階,趾高氣揚地往將軍府內走去。

沒一會兒,聶城霜便迎了出來,

“王總管,請,堂上已經為你準備了上好的雨前龍井。”

兩人並肩走進了客堂。

王慶徑直坐了下來,

“怎麽樣,跟公主接碰麵了嗎?”

“王總管放心,公主已經答應跟我配合了。”隻是他很不明白,王後娘娘一向疼世子,寵世子,怎麽這次倒是跟世子唱起反調了。她明明知道瑤清是世子的心頭好,卻還要想盡辦法來拆散他們,難道王後娘娘不喜歡瑤清……不管怎麽樣,這對他來說確實是件好事,是件可喜可賀的事。

這件事也正應了一句話,是你的,別人也奪不走,不是你的,你也爭不來。

世子啊世子,這回老天爺終於向著我一回了。

“嗯,那你可是有什麽安排?”王慶用蘭花指捏起了杯盞輕輕啜了一口茶。

“我這兩天是絞盡腦汁想了一個妙計,隻是,隻是怕到時候一旦被世子知道,會怪罪於我……”聶城霜小心翼翼道。

“有王上跟娘娘替你撐腰怕什麽?聶將軍,這可是你將功贖罪的大好機會,你可是要把握好,你們聶家能重新光耀門楣就全靠你了。”王慶撇了撇嘴。

“是,王總管說得是,我是這麽安排的……”聶城霜將自己心裏的想法一五一十地說給了王慶,王慶邊點頭邊皺緊了眉心,

“你可是要小心,雖然老夫覺得這個辦法可行,可是你千萬不能傷到世子,不然,王上跟娘娘不會放過你的。”

“那是自然。”……

天,漸漸地黑了下來,氣溫越發的低了。

南宮青時一行人停留在了一個小鎮上,準備在此歇息一夜明兒一早再出發。

可是這地方太小了,鎮上僅有一家客棧,還簡陋得緊。他們去的時候,房間也所剩不多了。

“隻有兩間房,怎麽睡啊?”慕容芷不由惱火道,“還這麽破,阿時,我不要在這裏,不如我們再去別的地方看看吧。”她邊掩著鼻邊說道。

“整個鎮上已經找遍了,隻有這麽一家,出了鎮還有很遠一段路才有人家,我們坐在馬車裏不覺得累,可是,可你看看大家,都已經精疲力盡了,讓掌櫃的升足火,他們可以打地鋪……”南宮青時井井有條的安排著,“不會讓你受委屈的。”

“就算是打地鋪也不夠呀,你看看他們這麽多人,一個房間哪裏擠得下,反正我不會跟任何人一家房,我就要一個人睡,不然我睡不著。”慕容芷任性道。

“就這樣吧,公主一個人一間房,其他女眷跟一起讓掌櫃的給我們隨便安排一間雜物間也可以,隻要升了火,就不會冷了,出門在外,大家都將就一下。”管瑤清也替南宮青時安排著。

“我讚成,”慕容芷一聽,忙插話道,“掌櫃的,你這裏雜物間柴房應該還有空的吧。”

“有有有,我去收拾收拾,給你們升上火。”說著,那掌櫃忙吩咐著小二去收拾去了。

“瑤清,不行,我不能讓你睡雜物間,掌櫃的,我出三倍的錢,你給我把上房的客人請出來,就說有人請他吃肉喝酒。”南宮青時厲聲道。

掌櫃的一聽,

“這……我去試試。”

慕容芷一聽,甚為不服,

“不行,她是奴,我是主,一會兒房間由我先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