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穎達是初唐時期，儒學扛把子，孔門的老大。

他的話就代表整個孔家，他的話就代表孔門士族。

八歲的時候，孔穎達已經一目十行博覽群書，論語倒背如流。

孔安給他找個老師，是隋唐第一經略家劉焯，兩個人見的第一麵，不是盤道，而是論經。

賢人說語，聖人才論經，可見孔穎達的儒學造詣有多牛逼！

從隋大業初年到現在貞觀五年，孔穎達是為數不多通過明經考試中了高第的，要知道大唐第一賢臣房玄齡，在考明經的時候隻考了一個進士（房玄齡的進士含金量，遠超後世的狀元郎，畢竟當時的參賽選手全都是天花板級別的牛人，老房能中進士也是牛人）。

隋唐交替，李淵派人三顧衡水，請孔穎達出山，直接給了河內郡博士，太學助教，國子監祭酒，李世民登基後加封曲阜縣男，轉任給事中。

別看孔穎達身上的光環多，但孔穎達一直很心塞，從他父親孔安那代起，就一直心塞。

儒學從孔聖人開始，經曆了秦漢、三國、兩晉之後，儒學的流派居然多了起來。

有鄭玄的鄭學，有王肅的王學，到了南北朝的時候，南派儒學和北派儒學搞得勢同水火，打得不可開交。

從那時候起，不管是有學問的還是沒學問的，但凡認識幾個字的，都開始給四書五經和論語注解，搞到了最後，南說南有理，北說北精辟，搞得聖人之學逐漸變得繁瑣複雜起、枯澀難懂來。

孔穎達見南北各派相互噴口水打架，就一心想統一學術，但問題是孔穎達不能提出來，他提出來就是反對他祖宗孔聖人。

孔穎達遵從孔安的遺願，一直想搞五經正義，讓聖人之言、聖人之事簡單一點，其實真沒什麽，孔聖人寫的時候也沒想太多。

三人行必有我師，說的就是一群人聚在一起，總會有優點可以學習，再無其它！為啥還非要深度的去研究他？恨不得把每個字都注釋一遍，那樣還有什麽意義？

程處亮沒出現之前，孔穎達考慮過老程，但老程武盛文衰，別人但凡講道理打機鋒，老程絕對不是對手。

直到論才擇婿的時候，孔穎達見到了程處亮，才下定決心，讓這個頭鐵的上去趟雷。

“程處亮，我孔門給你正名，需要你回答幾個問題，你可願意？”

“晚輩願意！”程處亮正了正衣襟，拱手施禮。

“你說，什麽是聖人之言？”孔穎達問道。

“聖人說，光有思想不行，要把思想賦予行動。實踐才是檢驗一切的根本。”

程處亮略微思考了一下，“大家都知道三人行必有我師，這就是實踐的過程，不站在一起比較，永遠不知道自己的短板，永遠不知道別人的優點。去其糟粕取其精華，人才能更進一步。

就好像孔師您給孔家的家訓一樣，積財千萬，不如薄技在身，這也是實踐的過程，不是所有姓孔的出聲就是天才，也有不適合讀書的，不適合讀書的難道坐吃山空嗎？肯定要學習技藝養家糊口。”

“那你翻閱一下你麵前的書籍，在和老夫說說，什麽是聖人之言！”

孔穎達讓羽林衛搬上來一個書案，上麵拜訪了十幾本書，有《論語》、《孟子》、《大學》和《中庸》、《詩經》、《尚書》、《禮記》、《周易》、《春秋》，其中的論語注解最多。

程處亮也不傻，直接把其餘的書籍都自動過濾掉，直接翻開論語，連續看了好幾本，狠狠一拍桌子。

“這群垃圾，聖人之言，全都讓他們給糟踐了，這需要注解嗎？聖人之言都說的多直白了？為什麽他們要把聖人言給扭曲了？

孔聖人說，讀書不能讀死書、死讀書，就是這麽簡單，讀了要會用就夠了，為什麽要那麽複雜的注解？”

“出來，在你麵前的，是南北兩派的儒學注解，在場很多人都是兩派的弟子，你……”

“孔師，要晚輩說，就是去他奶奶個腿的，南北兩派。”

程處亮轉身看向在場的文士，“經學家鄭玄讀完四書五經，說做人要不尚虛榮，天性務實。經學家王肅雖然偽造了《孔子家語》和《孔叢子》，但他承認自己是孔門傳人，還提出輕徭役、安百姓、慎刑罰、重信用、倡節儉、簡宮室等一係列治國安邦的策略。你們呢，你們一個個把你們家的書注解的雜七雜八，有意思嗎？”

現在是貞觀五年，孔穎達還沒撰寫《五經正義》，程處亮就把五經正義的序篇，粗略的說了一番。

頓時引來在場南北兩派文士的謾罵，說他離經叛道，扭曲儒學，背離祖宗。

然而，孔穎達的眼神卻變了，這尼瑪的不就是我夢寐以求的頭鐵人士嗎？他說的不正是老夫心中所想嗎？

張玄素、於誌寧、褚遂良、李百藥和杜正倫的眼睛也瞪得大大的，簡直不敢相信，他們一起秘密研究的東西，居然被程處亮給說出來了。

“你們給老子閉嘴！”

程處亮怒吼一聲，南北兩派正在謾罵的文士書生立馬乖乖閉嘴，因為一輛牛車被牽進了小廣場的正中央。

牛見虎跳上牛車，坐在銅錢上，抽出自己的腰刀，用力一甩，腰刀入土三分，不停晃動！

“春秋開始，百家爭鳴。孔聖人開創儒學，曆經滄桑，擁有很多流派，就你們王學和鄭學吵的最他媽鬧挺。你們吵了幾百年，還沒完沒了呢？”

程處亮拿起兩本書，都是論語注解：

“這本是鄭玄的，另外一本是王肅的，但上麵的注解卻不是他們寫的。是後人寫上去的，就是因為這些注解，才讓聖人之學越來越難懂，越來越糊塗。明明很簡單的一句話，明明已經說得很清楚了，為啥不光要注解，還要用各種曆史故事去比喻？他媽的垃圾話說了一大堆，哪句話說道點子上了？”

“這裏……”

程處亮翻開一頁，上麵是《兩小兒辯日》，隨即環視全場，“這個典故大家都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