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九章 守住本心

屋外驕陽似火,屋裏寬敞明亮,又有屋前大樹的蔭庇,倒是涼爽不少。

珍兒半臥在榻上,手裏拿了本閑書在看。對麵孫氏低著頭,手起手落的繡著被子。她受了傷就學會裝乖了,一拿針就叫頭暈,簡月娘明知道她是不想做繡活,看在她額頭的傷也沒敢強迫她。除了嫁衣明確要求她親手繡以外,其他的都是孫氏他們幫忙的。

孫氏把珍兒當自己的親閨女疼,也知道那些年沒有珍兒幫著葉白芷,她們家估計早就散了,於是繡的心甘情願,還很感激。

“別逗他,這會兒精神正好呢,都快笑傻了。”院子裏一個聲音傳來,很快小孩子咯咯的笑聲也傳來了,珍兒丟下書忙起身往外走。

珍兒跟抱著孩子的葉白芷在門口碰上,她高興的結果葉白芷手裏的孩子,逗他笑。

葉白芷扶著珍兒的胳膊,“我的大小姐,你快坐著吧,也不看看你身子現在怎麽樣,頭還暈不暈?”

珍兒捏了捏小孩子細嫩的臉,感覺到手下滑嫩的觸覺,心裏軟綿綿的,“不暈了,這兩天好多了。”

看到外孫來了,孫氏也放下手裏的針線,笑著拍拍手。小孩子聽到聲音歪著頭往孫氏那邊看,孫氏笑著把他抱過來,“哎喲,乖外孫是要姥姥抱是吧。”

葉白芷拿起桌上的扇子很扇了幾下,道:“他見誰不笑?也就你們說他聰明,我看著就是個脾氣軟和的,跟他爹一樣。”葉白芷話裏帶了些微的抱怨。但更多的是嗔怪。

珍兒湊在旁邊逗小外甥。反駁道:“脾氣像姐夫也不見得是壞事。說明溫和敦厚。”

孫氏連連點頭,“像女婿好,像你就太剛太直了。”

“嗨,我還被嫌棄了。”葉白芷伸手拍了拍兒子的小屁股,笑罵道:“都是你個小東西害的。”

小孩子還以為葉白芷在跟他鬧著玩,咧開嘴笑的見牙板不見眼。

“對了珍兒,趙暘銘在幹嘛呢,這幾天都沒看到他人影。我還有些話要叮囑他的。”葉白芷道。

珍兒瞥了她一眼,自從生了孩子,葉白芷的脾氣不見緩和,反而是更剛烈了,廖大娘見葉白芷給她添了孫子,高興的不得了,現在是全力支持著葉白芷,廖三又是個疼媳婦的,葉白芷算是在廖家地位最高的一個人了。

珍兒道:“你找他有事?”

“沒事就不能找了?”葉白芷眼一瞪,道:“你也沒個娘家長輩的。趙家也不知道鬧什麽幺蛾子,這都大半個月了都沒個消息傳來。這要是再耽擱外麵可是有傳言了啊。你看看人家葉春水,辦事多幹脆利索,一點兒也不拖泥帶水,聘禮都送了,隻等著他考中舉人就成親,倒是雙喜臨門可是風光無限的。”

珍兒見孫氏也看著她,歎了口氣把葉白芷拉到裏屋去了,“白芷姐,你提春水哥幹什麽,他年紀大了成親是應該的。這不管之前有什麽事,現在我就把他當個哥哥一樣敬重著,兩家沒因為這事鬧矛盾已經不容易了,還能勉強什麽?爭這些也沒用,誰先成親跟對方都無礙,他以後是要走仕途的,我們跟他不是一條道上的,也不用事事想著壓他一頭。”

葉白芷咬咬唇,覷了眼珍兒的神色,小心翼翼的問道:“珍兒你真的不後悔?你姐夫也說了,葉春水是個有才的,以後肯定能當個大官,那可是官太太呀。”語氣裏很是惋惜。

珍兒愣了愣,笑道:“有什麽好後悔、惋惜的?白芷姐,咱倆從小就親近,我也不怕跟你說,我從來就沒有非分之想,從沒想過春水哥會來提親,為了我跟家裏據理力爭。你也說了他是個有大才的,以後的前途不可限量,他這麽優秀,我怎麽配得上他?”這話沒有假,前生她就是能守住本心才隻是一名小小的丫鬟,冷眼看著一批又一批稍有姿色又不安分的侍女爬上齊柏宇的床,最後死的淒慘。她要不是被齊柏宇的大丫鬟當作眼中釘,陷害她讓她又成了粗使丫鬟,最終身死,她估計一輩子都是個默默無聞的小丫鬟,最後配個小廝安生的過日子吧。前世的經驗告訴她,能守住本心的人才能活的長久。

葉白芷聽的心酸,卻也很欣慰,沒有非分之想才會拿得起放得下,能踏實的跟趙暘銘安生過日子。

“趙暘銘也確實不錯,在鋪子裏這麽久,你們也都相熟。他誠心求娶,想來還是心悅你的,又有能力,到時候也能幫襯你,也是一樁良緣。”葉白芷歎道,“就是這家裏怎麽還沒人來下聘。”

珍兒噗哧一聲笑起來,“白芷姐,聽你說的怎麽跟我嫁不出去似的。”

葉白芷拍了她一下,“別耍嘴皮子,你不好意思跟他說,我找他說。你雖說沒長輩,但也不能這麽被人怠慢。”

提起長輩,珍兒想起家裏住著的齊老爺子跟齊老太太,笑容一頓,很快恢複如常。他們以前是懶得管他們姐弟,現在是想管管不了。這樣也好,她也不習慣齊老太太總是拿她跟齊鳳兒比。

“他最近常往城裏跑,聽他身邊小廝靜安說,是想在城裏找個房子,總是這樣住在我家也不好。”珍兒道。

葉白芷聽的眼前一亮,“那你們成親了還住在棘陽縣?你不走太好了,我一直擔心你們要是成親了趙暘銘不知道把你拐哪兒去,我想見你見不到,會想你的。”

珍兒也舍不得他們,本來還想著成親後再找機會勸說趙暘銘的,即使不能住在棘陽縣,就是常回來也行,卻沒想到他做的更好,在棘陽縣買房子。聽靜安的意思,在楚州府也買了好幾個鋪子,像是要在棘陽縣安家的意思。

趙暘銘這會兒可不是在找房子,而是冷眼看著破屋裏的五個亡命之徒,要不是想把他們一網打盡,他現在就想進去砍他們幾刀。

葉春水被他眼裏的恨意駭了一跳,伸手按住他道:“小不忍則亂大謀。”

趙暘銘眼一眯,道:“我省得。我等著看他們的下場。”

見屋裏的人準備好了要出門了,趙暘銘跟葉春水忙躲到一邊。

等人都走了,趙暘銘他們才出來,身後跟著的官兵得了準許,進屋去搜查了。

“已經派人跟上去了,放心吧。”一個看著像是官兵頭頭的人拍了拍趙暘銘的肩膀,道。心裏雖然好奇這些人怎麽惹了這位少爺,讓他們這些知府衙門的官兵大老遠跑過來繳山賊,不過上頭有吩咐,他也不是莽撞不知事的,隻要按吩咐來就成,不該他知道的他不會亂問。

五個山賊到了城門口,做好了偽裝分開出了城。看到城門口的五張通緝畫像,眼裏閃過殺意。早知道當時就把那幾個人全殺了,一時大意心軟竟然留下這樣的禍根。

出了城門走了一段路,在一個破廟裏,五個人再次匯合,等著劉氏送錢來。

劉氏小心翼翼的覷著齊富的臉色,見他麵沉如冰,心裏直打鼓,“富哥兒,我也是為了你們兄弟好。齊珍兒要是死了,強子就能放出來了。齊虎子一個小孩子,哪裏管得住那麽大的家財,你爺爺奶奶也在他們家,到時候他自己都會求著我們接管這些家財。鋪子什麽拿到手,我都不要,全是你們兄弟倆的,你能當個大掌櫃,想怎麽耍都隨你,王氏也不會說你是窩囊廢,還給能栓哥留下些根底,這事好事,我才想著動手的。”

齊富的臉隨著她的話有所緩和,麵色卻還是不太好看,“你就是想做這些也跟家裏說一聲,你看看你找的這是什麽人,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事情沒辦成,現在還被人給纏上。咱們是什麽人家,就是砸鍋賣鐵也湊不到一千兩銀子,這回要不是我發現了你的異樣,你準備怎麽辦?你能擺平他們那些人?”

劉氏羞愧的低下頭,她就是沒有法子,才想著去大牢裏逼迫邢莉香的。齊珍兒不是狀告邢莉香拿了她兩千兩銀子麽,這些銀子她可是一個銅板都沒有看到的,邢莉香還是他們家的媳婦,這錢就是她的,她憑什麽不能用?誰知道邢莉香那個蠢的,人家把二十兩銀子寫成兩千兩她都樂顛顛的蓋了手印,可不是蠢死了?

眼看著破廟就在眼前了,齊富也沒理會劉氏,收拾好心情抬腳進了破廟。

趙暘銘他們等著齊富、劉氏他們進了屋,手一揮,沒等他們話話說開,官兵就一擁而進,山賊看到有官兵,回頭惡狠狠的看著齊富跟劉氏母子。

黑瘦男子往地上啐了一口,“草,竟然敢報官!我們兄弟逃不掉,你們也別想好過。”說完踹了齊富一腳。

劉氏愣了一下忙撲上去要看齊富的傷勢,官兵已經衝了進來,跟門口守著的人打起來了。

看得出來這些官兵不是衙門裏的那些酒廊飯桶,心裏知道今兒逃不逃得了還不一定,眼裏充了血,一腳踹開劉氏,抬手砍了齊富一刀,也不管他死沒死,衝過去就跟衝進來的官差打在一起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