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章 善惡到頭終有報

吱呀一聲,房門打開了,從裏麵走出來一個頭發花白的老頭,身後跟了個小藥童拎著藥箱。

看到人出來,劉氏哭哭啼啼的跑過去,“大夫,大夫,我兒怎麽樣了?”

失魂落魄的坐在凳子上的王氏聽到聲音,也抱了兒子過來,一臉期許的望著老大夫。

老大夫看著她們無助的樣子,心裏也不落忍,等目光移向王氏手裏抱著的孩子,又有了小小的安慰,好在還有一個兒子。

“傷者身上的傷沒有大礙,我已經給他包紮好了,不過,”老大夫頓了頓,“不過傷到了子孫根,以後恐怕是……”

雖說話沒說完,劉氏他們卻都明白大夫話裏的意思了。王氏絕望的癱坐在地上,懷裏的孩子也被嚇了一跳,害怕的哭起來。

劉氏呆了一下,喃喃道:“傷了子孫根,傷了子孫根……”

“這位夫人你節哀,好在已經有了一個兒子。”老大夫想著這是知縣後衙,不管這些人是什麽人,總不是他能得罪的。

劉氏順著老大夫的目光看向地上的孫子,猛然醒悟過來,撲過來要撓大夫的臉,嘴裏罵道:“你個庸醫,我好好的兒子你給我治壞了,你給我賠,你還我兒子來!”

劉氏突然發難,大家都沒想到,倒是被她得手了。老大夫的臉上出現了三道抓痕,大家這才醒悟過來。藥童把藥箱放到旁邊的桌子上,過來攔住劉氏。

齊興文正在屋裏安慰發狂的齊富,聽到外麵的聲音忙出來看。見外麵一團亂。心裏更是煩躁。劉氏這些年很不得他的心,想到劉氏讓他在齊家莊顏麵掃地,想到劉氏把邢寡婦關進了大牢每天折磨,想到劉氏害的大兒子斷了子孫根,他衝上去一腳揣在劉氏肚子上。

劉氏捂著肚子,不敢置信的看著齊興文,被他臉上的戾氣駭住。

老大夫躲過了劉氏,再也不敢停留。慌慌張張的往外跑,連診金都不要了。

小藥童拎著藥箱跟上,走到劉氏身邊啐了一口。

“齊興文,你竟然敢打我,你敢打我!”劉氏完全不相信這個唯唯諾諾,一輩子沒出息的齊興文竟然敢打她,反應過來,她蹭了一下躥起來,一邊叫一邊衝過來,“老娘跟你拚了。老娘不活了!”

屋裏齊富失心瘋了,把床頭的東西都扔了。嘴裏咒罵著。屋外劉氏跟齊興文打成一團,碰到了椅子推到了桌子,茶杯茶壺掉在地上,砰砰響。王氏抱著哭啞了嗓子的兒子,呆呆的坐在地上,腦子裏一片空白,喃喃道:“為什麽要來這裏,為什麽要來這裏,不該來的,我們不該來的。”

不來棘陽縣,齊富還是完整的,還在嶽父的鋪子裏做個小老板,雖說不能大富大貴,但一輩子溫飽是沒問題的。不來棘陽縣,王氏還是那個潑辣爽朗的老板娘,每天抱著兒子坐在櫃台後看著客人來了又走,齊富隻要一回頭就能看到她恬靜的臉。

“齊劉氏在家嗎?誰是齊劉氏?”

屋裏正鬧的不可開交,一群官兵湧了進來,張口就問道:“奉知府大人的命令,前來捉拿齊劉氏,誰是齊劉氏?”

劉氏跟齊興文愣住了,呆呆的看著這群很有禮貌卻不容侵犯的官兵。

“你們是誰?不知道這是知縣後衙嗎,胡亂闖進來,信不信知縣大人把你們關到大牢去?”劉氏叫道。她有種非常不好的預感,她覺得自己隻要出了大門就回不來了,於是借著齊柏宇來給自己壯膽子。

“知縣?”領頭的人嗤笑一聲,看劉氏的眼神跟看傻子一樣,“知縣大人已經下了大牢了,你還不知道呢吧。”

劉氏心裏一驚,齊興文也生出一股子絕望。

“你騙人,知縣大人是棘陽縣的父母官,他怎麽會被關進大牢?我告訴你,我是知縣大人的嶽母娘,你們不能動我,要是讓他知道了,一定會滅了你們就九族的。”劉氏驚恐的吼著。

官兵聽了她的話,笑的更開心了。

“你當齊柏宇是皇帝呀,說滅誰九族就滅誰九族!我告訴你,齊柏宇貪墨,已經革除官職,現在正在大牢裏關著,等知府大人查明了案子,他能不能或者走出大牢還不一定呢,識相的你乖乖跟我們走,別逼著我們動手。”官兵喝道。

劉氏不想跟他們走,跪在地上讓這些人放過她。

官兵怎麽會吃她這招?

“你買凶殺人的時候怎麽沒想到今天呢?現在犯了錯知道求饒了。我告訴你,這件案子上頭說了,要嚴懲。朗朗乾坤,竟然還有你這麽惡毒的婦人,就是千刀萬剮都不為過。來人,把她帶走!”官兵一揮手就有兩個人上來,把癱成軟泥的劉氏給拖走了。

等屋子裏靜下來了,齊興文才跌坐在地上,喃喃道:“完了完了,這下全完了。”

沒一會兒,又有官兵上門,把齊興文一家給趕出了知縣府後衙。

流落到街頭,看著人不人鬼不鬼的兒子,失魂落魄的兒媳,一臉害怕的孫子,齊興文茫然不知所措。

葉春水、趙暘銘在醉雲樓招待從知府衙門來的官兵。

葉春水是秀才,過幾個月還要參加大比,到時候成了舉人那可是前途無量的。官兵們都知道這樣的人是不能得罪的,莫欺少年窮啊,葉春水的未來有無限可能,他們卻隻會是一個小小的官差,所以對於葉春水表達的善意,他們很是恭謹。

至於趙暘銘,別人不知道,他們這些人走的時候是得了吩咐的,這件案子就是趙暘銘捅到上麵去的,連確切的證據都沒有他們就來抓人,這本身就說明趙暘銘的後台很硬。不過證據是不出意外的找出來了,甚至今天他們抓捕齊柏宇的時候,棘陽縣很多商家跟百姓都拍手稱快,一看就知道這齊柏宇有多麽的不得人心了。

推杯換盞、觥籌交錯,一直到華燈初上,這些官差才喝盡心,醉意朦朧的跟趙暘銘他們告別。

站在醉雲樓門口,一陣涼風吹來,趙暘銘拍拍葉春水的肩膀,“走吧,去我那兒歇一晚。”

葉春水轉回頭看了他一眼,嘴角慢慢的上翹,“走吧,我還沒看過你的新宅子。”

靜安看著他們倆的背影,撓撓頭,疑惑的問靜思,“不是說葉公子也跟齊姑娘提過親嗎,那少爺怎麽跟他關係這麽好?”

靜思瞟了他一眼,抬腳跟了上去。靜安落在原地,聽到靜思的聲音飄來,“笨蛋!”

“靜思,你又罵我!”靜安控訴了一句,追了上去,“少爺為齊姑娘做了這麽多,就連老爺子留下來的人都用上了,明兒得去見齊姑娘了吧,這樣的好時候,當然得去獻獻寶,讓齊姑娘知道少爺為了她做了什麽,好讓她感動的稀裏嘩啦,對少爺更加的死心塌地吧。”

靜思看了眼笑的異常猥瑣的靜安,忍不住搖了搖頭,“你腦子裏就裝了這麽點兒東西?”

靜安奇了:“難道少爺不會去?你上回是看到齊姑娘了,我還沒好好看看呢。不過那滿臉的血倒是看著挺駭人的,我嚇的好幾天都沒睡著。你說少爺把那些壞人給揪出來了,會不會來找我算賬呀?我當時又不知道馬車裏坐的是未來的少奶奶,要是知道我肯定不會那樣拉住馬車,讓她受這樣的傷,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馬術那麽好,我肯定能完好無損的把少奶奶給救出來的……”靜安還沒說完,見靜思一副看笨蛋的眼神看他,背後也直冒冷風,於是慢慢的回頭。

趙暘銘眯著眼睛看著靜安,“馬術好?能完好無損的就下人來?”

聽到趙暘銘拖長了聲音,從小伺候他的靜安怎麽會不知道他這個敢離家出走的少爺是真的動怒了。

“少爺,我冤枉啊,我真的不知道那是少奶奶呀,我是好心搭救的,少爺,我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我功過相抵,您放過我吧。”靜安哭喊道。

趙暘銘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半夜三更的別嚇著人,你明兒自個去找珍兒告罪,看她原不原諒你。”

靜安一聽,放下大半個心,忙叩頭謝恩。怎麽說他也是從小跟在少爺身邊的貼身小廝,隻要懂點兒規矩的都知道他這樣的人不能得罪隻能籠絡。當然,鑒於他家未來的少奶奶是從小在鄉下長大的,所以這些規矩可能不是很懂,所以他隻是放下大半個心,不是完全放心的。

靜思看著他一派輕鬆的樣子,忍不住搖了搖頭。也不知道靜安是怎麽做到從小到大一根筋的?能一如既往的保持住他的蠢,這也是種實力。

到了趙家,葉春水的酒醒了大半,跟趙暘銘兩個說了一會兒話才各自去歇著了。

能扳倒齊柏宇,把劉氏給抓起來,不管是趙暘銘還是葉春水,都覺得解決了心頭大患,輕鬆起來。

珍兒在傍晚也得到了消息,聽到齊柏宇落得個這樣的下場,她一點兒都不惋惜,想著齊柏宇自從到了棘陽縣,就把棘陽縣鬧的烏煙瘴氣的,就覺得這樣的懲罰太輕了。不過他的後台倒了,想必這輩子也沒有翻身的機會了。至於劉氏,她就更不值得同情了。齊家家破人亡,也是劉氏一手促成的。真是善惡到頭終有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