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深夜求助
外麵，夜風陣陣，分外寒冷。
高檔別墅小區，燈火輝煌。淩依晨就站在陽台前，感受著夜風的冷。
看著天空中那一輪明月，淩依晨心中不由想起了好久不聯係的楊小強。
少女的悸動是難以明說的，盡管她與楊小強並沒有過深的交往，但她的心靈總留下難以抹除的印記，畢竟她與楊小強在行政審批大廳裏相處了那麽久。從小到大她都是在父母嚴密的監護中成長的，還沒有哪個男孩子能和她這麽長時間的近距離地相處過。
“楊小強就是沉默了些，很不善言談呢。”淩依晨想著想著，臉上不由有了一絲笑容。
忽然淩依晨發現在樓下前的街道上竟然有一個人影，那人影非常的熟悉，仔細辨認了一下，淩依晨發現是白茹。
白茹也看到了淩依晨，打著手勢喊道：“我是來找你的。”
淩依晨慌忙下了樓，她聽說過楊小強和白茹的事，難不成她們兩個……可是白茹，又何必來找自己呢？而且之前，連個電話都不打。
“淩依晨！”白茹靠近了她，並示意她坐下。
淩依晨疑惑地坐了下來。
白茹謹慎地朝周圍看了看，然後才長鬆一口氣對淩依晨說道：“我來找你，是希望你能想辦法，把楊小強調走。”
“調走？”淩依晨愣在了那裏。
“你也能看出來，楊小強這個人，並不適合於官場。”白茹道：“他太實在了，話又多，又總是擺出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想要與一切不好的東西作鬥爭。可是你也知道，隻要是人，都會有欲望，何況是官員。他這樣走下去，會得罪幾乎所有的人的。”
“可你也知道，楊小強是好人，對不？”淩依晨看著白茹的眼睛道：“要不然，你也不會喜歡他，對吧？”
“現在不談喜歡不喜歡，”白茹歎了一口氣道：“即便要談，我也不如你。你有辦法把他調走，調到真正適合他的地方，而我，並沒有那種資源。”
“地方的官場的確不適合他，”淩依晨幽幽道：“關係錯綜複雜，人情世故要高於業務技能，既得利益集團的影響無處不在，你也知道，如果不是我父親的緣故，恐怕逢年過節我也要去送禮了。”頓了一下，淩依晨道：“不過情況總是在變好的，黨風政風總會好，那時是會提拔老實幹部的。”
“可那要等到什麽時候呢，”白茹道：“楊小強太正直了，是會擋許多人財路的，也是很可能被整的，他那麽單純，可能會被整得很慘，一輩子翻不了身。”
“那你要我怎麽做？”淩依晨道：“政府裏，雖然部門不同，但情況都是相似的，不管楊小強從安監調到其他什麽部門，環保也好，人事也好，黨群也好，辦公室也好，還是財政、建設、國土、金融、信訪、教體、統計、宣推、工商、稅務、質監、食藥監、規劃等等，哪一個部門不複雜呢，哪一個部門沒有既得利益沒有潛規則呢，在哪一個部門擋了人家的財路他又能過得好呢？”
“你父親所在的單位，可以。”
“你是說軍隊？”淩依晨真驚了，“你不會讓楊小強從普通一兵開始吧？”
“那又有什麽不可以的呢？”白茹道：“那裏有理想，有信念，有為國奉獻的意識，有為民服務的精神，有軍人的鐵血、榮耀與尊嚴。那裏不會考慮衝鋒一次給多少錢，不會總想著把國家的錢裝進自己的口袋裏，不會想著享受、揮霍與墮落，那裏才是真正適合楊小強的地方。”
“可是他已經是公務員了啊，”淩依晨道：“有尊嚴有地位的公務員，可如果他要進部隊的話，國防生的身份是不可能的了，那就隻有參軍入伍，從大學生士兵開始。他……”
“你是擔心他接受不了身份的變化？”白茹道：“我以為你很了解他呢，了解他的苦，他的抱負，他的誌向。他，就是為部隊那種青春熱血而生，也必然願意為軍人傲骨而死。而如果他一直待在這種潛規則盛行的官場的話，即使他活著，也不過是行屍走肉而已，一個沒有靈魂的驅殼。”
“你很了解他，”淩依晨的身軀一顫，感歎道：“要是我也這麽了解他，就好了。”
“但你具有，我所不具有的資源，”白茹道：“你會為楊小強的理想插上翅膀，你會讓他施展自己的抱負，你會讓他的青春熱血在戰場上揮灑，而不是在爾虞我詐勾心鬥角中沉淪。在這個世界上，恐怕隻有火熱的軍營，才是真正適合他的地方，那裏沒有算計，沒有操作，沒有虛假的仁義與真實的利益。而我，根本無法幫到他。”
在深夜的月光之下，少女跟少女就在花壇前彼此暢聊著，從政府談到軍旅，從潛規則談到正派的規則，從楊小強的性格談到他的成長，而後又談到自己與楊小強的相處……
漸漸的，長夜過去，在東方的天際泛起了一絲魚肚白，整個大地都彌漫著清晨的清新空氣。交談了半夜的白茹和淩依晨，卻絲毫沒有感覺到時間的流逝，隻有當天亮，二人才反應過來。
“幫我帶道題吧，”淩依晨說：“把這道題帶給楊小強，然後讓他盡快把答案告訴我。這道題很重要。”
“什麽題這麽重要？”白茹問。
“現在我還不方便說，”淩依晨道：“這道題答好了，也許能夠給楊小強一個機會。”
“好。”白茹接過了這道題。題目是這樣的：100名機槍手對戰100名步槍手，雙方初次相遇的距離剛好是機槍的射程，假設機槍射程是步槍的兩倍，則步槍手衝鋒是否必然全軍覆沒，理由呢？
半個小時後，在楊小強去往王莊南社區的路上，白茹把淩依晨給她的這道題目發給了楊小強，十五分鍾不到，楊小強就給出了他的答案：步槍手衝鋒不一定全軍覆沒，有可能全殲機槍手。
楊小強的理由：100名步槍手發起衝鋒，能否取得最終的勝利，取決於他們的戰鬥意誌。機槍射程是步槍射程的兩倍，則一開始衝鋒時步槍手是有傷亡的，而機槍手毫無傷亡。假設傷亡與距離成線性關聯，即步槍手衝鋒了一半距離時傷亡率為50%，那麽如果剩下的步槍手不懼死亡不懼困難在犧牲一半人的情況下繼續衝鋒，則無論還剩下多少人衝到終點，都將完勝機槍手，因為近距離時機槍已經無用了，而步槍恰好發揮它的點殺威力；可如果剩下的步槍手在遭受到重大傷亡後選擇了潰退，則機槍手勝。前進，還是後退，決定了這場戰爭的勝負。戰鬥意誌強，哪怕隻剩下一個人也繼續前進，則必將取得最後的勝利。
當白茹把楊小強的答案告知淩依晨時，淩依晨激動地說不出話來，因為這答案和她父親所預想的實在太一致了。
“爸爸，”淩依晨心裏道：“你要的那個人，也許真的找到了，找到了。”